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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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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欲連續幾天都沒能休息好,緊繃的神經逐漸鬆懈,眼皮實在頂不住緩緩落下。身邊的南音林卻無心睡眠,一位天之嬌女散落凡塵,如今還要在這山洞中,何不讓人心生憐憫,尤其是血氣方剛的男子。可女人扭頭一看少年早已進入夢鄉,甚至連一句話都懶得說,氣得南音林胸前上下起伏,一股風流之氣蔓延。

恰好此時,一陣風吹來本就陰冷的山洞內更加清涼。睡夢中的李欲總感覺有人在摸他,伸手搭在臉上指尖卻像是摸到一塊石頭一般堅硬,瞬間冷汗淋漓。腦袋轟得一聲炸開,睜開眼睛黑乎乎一片,火摺子跟女人早已不知去向。

李欲頓時慌亂神剛剛自己強打著精神絕不可能……,想到這裡,李欲不禁背脊發涼,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此時一陣尖銳的哨聲劃破山林,幾個醜陋的東西快速圍過來。李欲頓時一個激靈,靠近後才看清心中咒罵兩句女人,這些東西便是白天河中的死屍。

與此同時一道瘦小的身影從一旁的灌木中竄出,持著一把短刀直撲過來。李欲連忙伸手去擋,握住刀刃的一瞬間一股陰森的寒意傳來,李欲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惜少年的身體孱弱,兩隻手臂都已經受傷,一時用不上力,四面八方也傳來悉悉碎碎的腳步聲,聽得頭皮發麻。

隨後而來的便是心口處火辣辣的痛感,顧不上面前的短刃低頭去看,原來身體被一隻死手洞穿。一下癱倒在地但意識很清晰,只見黑暗中湧出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眼睜睜看著將自己分食物,那種無力的痛感撕心裂肺,直到大腦被完全吃掉才消失。

李欲猛然起身坐直身體,瀑布外的流水聲嘩啦啦響著,女人眼中滿是疲憊不堪的神色,似是一夜未眠。外面一絲光亮透過水簾傳來,少年才後知後覺那是場夢!但清晰的痛感又讓他分不清,身上早已佈滿冷汗,左臂上的毒液已經擴散逐漸逼近李欲的臉上。

女人此時一道話音傳,才了有心安,道:“你真是沒心沒肺!這種環境下都能睡著?”

少年並未作答,只是觀察起四周,很快便發現那株烏漆墨黑詭異的草。就連飽讀藥書的少年,在記憶中抽調關於這株藥草也一無所知。沒辦法只能將它隨手連根拔起揣進懷中,卻沒發現圍繞閃爍的黑霧。扭頭對著南音林答道:“昨夜有異常嗎?昏迷。”

南音林哭喪著臉看了一眼李欲,沒好氣道:“異常?那我們早死了。”

李欲歉意一笑道:“那你看看自己周圍有沒有一株烏漆墨黑的草藥?”

南音林聞聲回頭尋找卻並未發現,道:“沒有,少用一些奇思異事誆騙。”

李欲搖搖頭,緊皺眉頭,一陣風吹起少年的髮絲,道:“風!有風!”

南音林聞言看向身旁的李欲,只見他緊皺眉頭,一臉驚疑。但手中的動作卻是一頓,快步向著李欲走去。李欲此時也注意到身旁的動靜,一臉疑惑的看著南音林。卻見南音林蹲下身子,玉手輕輕抬起李欲的下巴,一雙妙目深情的凝視著李欲。

南音林看著李欲這副彷彿痴了的模樣,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一把將李欲擁入懷中。良久後,才柔聲道:“沒事,只是在想這些天你瘦了好多。”李欲聞言,這才從南音林胸前抬起頭,女人眼神空洞如同一副行屍走肉。

少年立刻掙脫開來,眼睛眯起。對面的女人看到立刻又開始追問道:“欲欲,不認識寧姐了?

李欲一臉不可思議,顯然這已經超越了少年的認知範圍,翻身躍起,冷聲道:“寧娘,我很想你,但這並不是你的軀體,你已經死了。”

對面的女人嬌軀一愣,嘲諷的苦笑一聲,突然嗓音變的凌厲,道:“為什麼?這都騙不了你?”話音沙啞雄厚似乎是一個男人。

李欲聞言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道:“與你無關。”

女人緩緩起身,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欲道:“想不到你還挺有骨氣的。”

李欲依舊冷聲道:“與你無關。”女人突然踏前一步,一股奇異的香味傳來,李欲本能的感覺到一陣心慌,剛想後退卻被南音林一把抱住。女人一臉冷冽,沙啞道:“你再動一下,我就殺了她!”

李欲定在原地,靜靜等待下一步動作,“男人”似乎被激怒,一甩袖子,一陣力量便將李欲拖入水中。少年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反應回神,便已經沉入水中。四面八方的重壓落在李欲單薄的身板上,水邊的女人似乎被抽離魂魄一般,一頭栽進水中濺起層層浪花,隨同自己一起急速下落,李欲穩住身形,伸手去拉女人。

但南音林的身體似有千斤重,李欲一時被猛墜下去,張開嘴巴灌進幾口水,眼前一黑昏死過去。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湖底,不知為何身後一直有冷風直灌進身體,扭頭一看心中大驚失色,心中暗罵能不能歇會了?

旁邊的女人還在昏迷,眼前一條似龍非龍的生物沉睡在旁邊,蜷縮著身體,但驚喜的是自己的眼睛竟能全部睜開,沉下眼去看著手臂,上面的毒液竟也全部消散,伸手去摸肩膀,那個傷口也消失不見,李欲摸不清頭腦,站起身觀望一下,現在身處一個滿是水草的湖底,抬頭看去天很亮,東面還掛著剛剛升起的太陽。

拍拍腦袋才發現不對,雖說四面都是水,但這分明是個廣袤無闊的草原。而且根本不需要換氣,李欲將女人扶到一邊的樹下暫坐,想躡手躡腳穿過生物的身邊,卻發現根本無法過去。

少年肚子突然絞痛起來,一下摔倒在地,心中暗想這下完了。可等待良久,也不見那巨物有什麼反應,壯起膽子走上前去,眼神怔怔的看著它,心中大驚,圍著這東西轉了一圈才發現它竟沒有角?少年腦海中一片茫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又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撫摸它的鱗片,發現它的鱗片竟然如同人皮一般,光滑無比,索性不也去管。

扭頭看著女人絕美的臉龐,又想起南音林的懷抱,心中竟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悲傷。李欲甩甩頭,似乎這樣就能把思緒都甩走一般。

靠在樹邊準備睡一覺時,那隻巨物卻甦醒過來,一臉憤怒的望著少年,伸出細長的舌頭捲起李欲身邊的南音林便放入口中,只聽見一聲清晰的骨骼崩碎的聲音,李欲睜眼猛然跳起準備襲擊,卻被有所察覺的巨物一位抽在地上。

如同雷聲的話音傳來:“汝是何人?”說著,嘴巴一動將女人嚼碎,噴射的血液濺出崩在李欲臉上。

李欲強壓恐懼,顫音道:“被人推下來的。”

那巨物似乎對自己不感興趣,只是一剎便將自己吸到腹中。彷彿在脫離這個幻境,重新睜開眼發現自己仍在水底,不同的是眼前一片朦朧。

“這是夢嗎?”

李欲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努力向上遊了幾下,頭頂上有東西落下,抬頭去看,那是一條帶著血肉的長舌,眼看那長舌就要落在自己頭上,李欲閉上眼睛,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少年與南音林已經被捲到不知何處,左眼陷入一片漆黑,才心安下來,似乎是一個密室,眼前的地上擺放著無數骷髏屍骸,血水將地上染紅,四周長滿雜草,面前是個巨大的石臺上面坐著一個老頭,手中擺弄著一個眼球,看著甦醒的少年道:“本根凡骨?身孕雙魂!”

李欲道:“話中何意?”眼眶中黏糊糊的,一直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老頭搖頭道:“話意應悟,不表與言。”

李欲一時想不通,只是扭頭望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迅速向前搭上脈搏道:“前輩是否寬宏大量,救一人命。”

老頭仍舊搖頭:“許久未面生疏於人,收而為徒救人,選吧。”

不料少年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道:“救人。”

老頭眼中生出幾分詫異,心有不甘道:“緣本已到,執讓於人?”

少年解惑道:“本便是山野村夫,何故謀求於天下,食有糧,穿有衣,足矣!”

老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嘆息一聲道:“凡根本骨何求天佑!”

接著隨手一揮,白光乍現,南音林只覺得自己身上燥熱起來,隨後便是無盡的寒冷。李欲身體也不聽使喚,癱倒在地,老頭靜靜走到少年眼前扒開眼眶將眼球重新塞回李欲的眼睛中,拉起他的手淡淡說道:“凡夫俗子,違抗天命,終落得慘敗不堪。”

南淮鄉此時與江陽子已經走出山洞,身後眾人慌忙在裡面找著兩人,江陽子臉上帶著諂笑,只是南淮鄉眉間頗有幾分不快,手中緊緊握著一株靈藥,江陽子此時扭過頭問道:“不用氣餒,靈藥既然已經得到,小女或許只是受困。”

江陽子方才眉頭舒展開來道:“那便再次別過,慢走!”

江陽子也不再多言,踏出一步,瞬間消失不見。

身後幾人傳來驚呼道:“太皇,公主找到了。”

皇木手拿卦盤,一臉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大呼:“南太皇,公主沒事似乎受到不小指點,精進一層。”

南淮鄉先是一愣,隨後大喜,連忙走過去,將南音林扶住,把靈藥用內力催化為液,緩緩送入口中,女人方才醒來滿臉惆悵茫然之色,起身看著眾人才後知後覺道:“爺爺!”一把撲進老頭懷中。

寒暄一會後,便帶著少年走出這裡,天色已經完全黯淡,翻身上馬,浩浩蕩蕩回到裡瓦鎮,藥鋪中楚半仙剛從欒老頭那回來,便看到一隊人馬走來,停在藥鋪門前將李欲放在藥鋪交代給楚半仙,丟下一袋銀兩匆匆離去。

楚半仙開啟那口布袋,裡面沉甸甸全是光彩奪目的黃金。楚半仙醉醺醺的大腦立刻清醒過來,緊盯著遠去眾人的背影,又掃過一眼身中劇毒的李欲,長嘆一口氣道:“愚昧。”

剛要轉身離開,李欲突然悶哼一聲,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懷中掉出一株烏漆墨黑的草藥。楚半仙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扶住李欲,只見對方面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手臂已經完全變黑,指甲都已經嵌入手掌中,嘴唇發紫。

楚半仙略一沉吟,立刻取出銀針,在李欲手臂上三寸處緩緩刺入幾針。撿起地上掉落的那株草藥,心頭隱隱陣痛不知多久未曾見過,拔腿跑出門外。

平旦,一股噁心的味道便湧上李欲嘴巴,一下噴出一口穢物,身邊的楚半仙只感覺一陣惡臭襲來,頭上便有一些粘稠的液體不斷滴落,猛地跳起身來大罵一句:“孫子,楚爺欠你丫的?照顧你半夜,這樣報答我?”

少年被一通亂罵突然驚醒,起身看著身邊的楚半仙跟周圍的環境有些茫然,道:“謝謝半仙,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楚半仙才不理睬嘴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少年看著自己已經包紮好的手臂心中泛起一陣暖流。也不在意楚半仙到底罵得什麼,翻身下床跑到藥鋪內,拿出醫書掏出懷中的草藥,對著醫書翻找起來。約莫半個時辰也沒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突然靈光乍現,拉開櫃檯下面的抽屜從中拿出一個滿是灰塵帶有蛛網的小冊子,開啟一看工整大氣的筆記映入眼簾,腦海中回憶起黃田當初說的話:“這本上面是一些靈丹妙藥,輕易不要翻看,有不懂且詭異的草藥再去翻尋。”

看著這本泛黃的小冊子,心中不禁一熱,眼前一亮,抬頭看向醫書,書籍破舊發黃,已經到了快要翻頁的邊緣。輕輕的翻開一頁,黃田當初的字跡映入眼簾,不禁一愣,這字跡自己怎麼會不認識?難道是黃田故意所為?

李欲不再多想,翻看著小冊子,突然發現一株神似手中草藥的影象,幻草,散發的氣味可以是鬆懈神經的人進入幻想,在幻想中經歷的一切全部留有真實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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