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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墨,不是我把自己困得太深,而是……”程裴寂苦笑著不再說下去。
他的身上揹負著家族的血海深仇,每每午夜夢迴,都好似回到了十年前,年幼的他鑽出死人堆,看著城池下的屍橫遍野……
周京墨擔心程裴寂想起舊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和程裴寂相比,又能好到哪兒去呢?不也是同樣孑然一身,二十出頭還未有過娶妻生子的打算。
小侯爺確實生得一副好容貌,就像周京墨所說,不少貴女對他青睞有加。只可惜程裴寂不願成家,老侯爺的身體大不如前,懶得左右兒子的婚事。
如今程裴寂的年歲二十又三,和他同齡的世家公子,若身無隱疾,大多都已婚配成了親。宮中太后也時常催促程裴寂找個賢妻,穩定家宅、子嗣綿延,一直被他找些理由給推拒到現在。
江面星星點點的花燈,點綴了昏暗的水面,倒映出天邊的繁星和那輪明月,水中的光影宛若被編織成另一個時空。
程裴寂撇下週京墨,單獨走進一處偏僻無人的亭子,從這裡能看到時稔蹲在河邊挑選河燈的身影,同時也能注意到皇城的方向是否出現異動。
“阿婆!給我來五盞花燈,都要小兔子模樣的。”時稔正蹲在河邊的攤位邊,和賣花燈的阿婆交易。她對一切都很是新奇,看到不同款式的木質面具,扭頭小聲問清瑤:“瑤姐,咱銀兩帶夠了嗎?”
清瑤被這個新稱呼給叫愣住了,一想自家小姐落水清醒後就沒正常過,乾脆不在乎這些,湊到時稔耳邊高興地說:“小姐,咱們眼下最不缺的就是銀兩,清如帶了一袋子銀錠,難得出來一趟,小姐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是啊小姐,那個小貓兒的面具,畫的好精緻,還有那個糖人兒!”清如的眼睛都不夠用,挽著清瑤左看看右瞧瞧。時稔一聽自己財政自由,大方地插著腰,指著幾樣面具和花燈:“買,都買!大大滴買!”
中晉的花燈款式精緻,就連木質面具上的繪圖,都是工匠的老手藝,是在現代那樣發達機械的時代,根本買不到的巧玩意兒。
清如清瑤都挑選了貓兒的面具,時稔選了只惡狗面具,又挑了一個老虎的準備隨手送給周京墨。看到角落裡無人問津的狐狸面具,時稔揚起笑意,拿起了狐狸面具。
“小姐,我們每樣東西都多買了,是要送給兩位公子嗎?”清如胳膊上掛滿了玩意兒,手裡捏著五串糖人兒,整個人都像行走的掛件架子。
時稔接過清如手裡的兩串糖人兒,替她分擔一些,點點頭:“就我們自己買多不好意思,給小侯爺的就當謝禮了。”
清瑤啊了一聲:“小姐,回禮……就,就給這些嗎?”
時稔又點了點頭:“禮輕情意重,貴在我這份心意,難得遇見,花朝節送花燈,寓意吉祥平安,不是挺好的?”
清如抬了抬手裡俏皮粉嫩的兔子燈,猶豫地追問:“可是小姐,您確定要把兔子燈送給侯爺?”粉嫩可愛的小兔子,怎麼看都不符合程小侯爺的氣質啊。
“送禮哪來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拿來吧。”時稔說著拿走清如手中的兔子燈,踮腳在人群裡尋找程裴寂的身影,遠遠的看到周京墨朝這邊走來,時稔揮了揮手中的糖人。
周京墨一看有吃的,屁顛屁顛跑上去:“好妹妹,心疼我吶,還給我買了糖。”時稔往後退了一步,尷尬地笑了下:“公子,小侯爺呢?”
小小的一步對周小爺的傷害是極大的,他誇張的捂住心口,感覺難過的要背過去了。
時稔翻了個白眼,趕緊讓清如給周京墨塞了串糖人兒,這傢伙才恢復了正常,咬了口糖人兒指著遠處的亭臺,“喏,他一個人在那兒傷春悲秋來著。”
風亭水榭,他孤身一人置身在熱鬧的俗世,襯得愈發形單影隻。時稔想起程裴寂在史書上的一生遭遇,本沒有波瀾的情緒,冒出一股難言的悽苦。
曾幾何時,時稔看著百年後的明月,會幻想這位揹負罵名的攝政王爺,被打入死牢的那些清冷夜晚,是否也會這樣,靜靜地抬頭望向月明,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一葉扁舟劃過,激起水面的波紋泛泛,程裴寂負手而立,看著遠處的皇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後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程裴寂猜到是時稔,沒有出聲任由她悄悄的靠近。
“小侯爺,花朝節喜樂,這是謝禮。”
眼前突然冒出一個木質的面具,時稔把面具舉到程裴寂的面前,他能嗅到面具散發的自然木香。接過面具翻到正面,看到狐狸的圖案,程裴寂挑了挑眉:“謝禮?給我的?”
“嗯,小侯爺不收禮嗎?”時稔把兔子燈塞給了程裴寂,手中還有串糖人兒,不知是該送還是不該送。程裴寂彎了指尖勾起兔子燈一角,失笑道:“收,只是沒收過這樣的禮物。”
頭一份?那豈不是好事,時稔走上前,哥倆好的拍了拍程裴寂的肩膀:“沒收過這樣的就對了!我也是第一次送人這樣式兒的禮物,小侯爺你賺了。”
程裴寂勾起唇角,低頭看到自己的披風,披在時稔的肩後,她個頭不夠支撐披風,導致衣襬掛落在地上。又瞧見她手裡兩串糖人兒,忍俊不禁地問:“這個,也是給我的?”
“唔,是想送給你的,只是糖有些融化了,小侯爺若是嫌棄,我再去買一支新的。”時稔不太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程裴寂眼疾手快拿走那串糖人兒,捏在指尖晃了晃:“無妨,化了便化了,甜味兒還是一樣的。”他幼時很愛吃甜,後來年歲增長,喜好甜膩之物的習慣,也隨之丟棄。
“小侯爺,那日在宮中,多謝了。”時稔不知該怎麼行禮,乾脆抱了個拳頭。程裴寂被她的動作逗笑,揚起手中的兔子燈:“所以,這東西真的是那件事的謝禮?”
時稔腹誹道,這狐狸怎麼這般精明,那幾樣代表性的小玩意兒還不夠嘛,再說今日花朝燈會上賣的玩意兒,平日裡一兩翻倍賣到二兩!
她初來乍到,對這邊的物價又沒多少了解,買這三樣東西都花了她不少銀兩,看到清如偷偷帶出來的錢袋子越來越扁,身為資深財奴的時稔,那叫一個心疼肉疼。
時稔清了清嗓子:“是那件事的謝禮,不過小侯爺您指得是哪一件?落水出手相救一事,還是這件事?”程裴寂身體一僵,順著時稔的指尖動作垂眸看過去。
纖細的指尖點了點柔軟的唇,小姑娘的唇軟乎乎的,在一江月色燈火闌珊下,看上去……極為誘人。
程裴寂的喉頭滾動,那日他給她親吻渡氣,品嚐過那軟乎乎的滋味,本沒有這般難忘的事情,被她說得心跳加快。
偏偏這位姑娘,臉不紅心不跳,根本不曉得害臊是何物,眨了眨眼睛盯著他等回應。
【妙啊時稔!你這一手撩得好,給你鼓掌,呱唧呱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請繼續努力啊,我的業績就靠你了。】空間裡的二百五系統,忽然激動地喊道。
時稔腦子嗡嗡嗡的,老臉都不要了,穿越回十五歲的小姑娘,對著沒見過幾次面的古代人,進行了一場隱蔽的調戲,這簡直是……傷風敗俗之舉啊!
畢竟私底下親嘴這件事,在中晉屬於私定終身,只要兩家同意,隨時可以成親的,哪怕是個意外,一次一次的拿這事兒說,實在是令他羞恥。
再一次被調戲的程侯爺,默默紅了耳廓,扭頭看向江面的花燈,故意咳嗽了幾聲,“姑娘什麼意思,我倒是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