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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易棣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慢慢變暗了。自從那天去了二皇子府,他沒再睡過一個安穩覺,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裡睡得踏實。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看了看靠在另一邊的姑娘。
睡得正香。
她眉眼生得濃郁深邃,不施粉黛依然令人驚豔得很。清晰的下頜骨,線條流暢得像是一筆畫出來的。
許是睡熱了,兩頰竟有些紅撲撲的。溫易棣原本只是想看一眼,這下卻怎麼也移不開視線,自己莫不是瘋了。
他慢慢靠過身去,準備將她叫醒,誰知竟被個硬東西硌了一下。
他用手摸了摸,從毯子裡掏出了一塊玉牌。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這塊玉牌和他手裡那塊幾乎一模一樣。
溫易棣只覺得心撲通撲通直跳,明明只是個拿起玉牌的簡單動作,手卻像不受控制似的微微發抖。
他的心裡突然湧出一股名為快樂的情緒,他終於知道自己今日心中的不快源自哪裡。
因為那不是她。
那塊玉牌從段青蓮身上掉出來的時候,溫易棣先是一驚,隨後便覺得失望。他曾無數次在夢中見到過那個救了他和弟弟的小姑娘,卻始終看不清她的臉。
但溫易棣知道,那個小姑娘長大後應該明豔的像是一束光,絕不可能是那般矯揉造作的模樣。
他沒費什麼心思就從段青蓮的口中套出了話。知道她在撒謊的時候,溫易棣並不覺得憤怒,反倒覺得鬆了一口氣。
可見到金世歡身上掉出這塊玉牌時,原本慌亂的心竟一下子踏實了。
記憶中小女孩的臉,慢慢與眼前的姑娘重合在一起。
世歡,原來你叫世歡。
可是,你真的姓金嗎?
溫易棣這輩子從未要求過什麼,可此刻他想縱容自己一次。像他這樣的人,本該一輩子孤身一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可他這次貪心了,他竟敢奢望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溫易棣將玉牌緊緊攥在手中,攥到掌心生疼。
他大可以將這玉牌偷偷塞回許世歡的身上,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這樣,兩人之間的緣分怕是要斷了。
他心裡有數,這姑娘的身份怕是不低,不是他這種人能配得上的。
可他捨不得。
“世歡,醒一醒,外面天要黑了。”
許世歡揉了揉眼睛,又下意識擦了擦嘴角,這才注意到溫易棣正看著自己。
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急著起身,卻聽到溫易棣說:
“世歡,你的玉牌掉了。”
說罷,他伸出了雙手,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牌,正乖乖躺在他的手心裡。
許世歡此刻像個撒謊被人戳破的孩子,她慌張地奪過一塊玉牌,急忙塞到懷裡,卻又想起自己應該好好分辨下玉牌上刻的字。
“板凳?”
果然,他還是問了出來。棚子裡此刻的溫度有些高,熱得兩個人臉紅紅。
“那是我家狗兒名字,它是一隻八哥犬。”
溫易棣嘴角彎了彎:
“那這玉牌,是狗脖子上戴的?”
許世歡點點頭,眼睛卻不敢看著對方。編瞎話這種事,她還沒熟練到隨口就來,便破罐子破摔,痛痛快快地認了。
對上了,對於那條狗,溫易棣有印象。要知道這巴哥犬,可不是普通人家能養的。也是因為這一點,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份不一般。
可溫易棣卻不想簡簡單單的饒過她。他拿著手裡剩下的那塊玉牌仔細打量,很快便發現上面刻的字與自己那塊不同。
“胖墩?這麼說你家還有另一條狗?”
許世歡沉默了許久,才囁嚅著說:
“胖墩是我。”
“什麼?”
溫易棣似乎沒有聽清楚她的話,又繼續追問。
“我說胖墩是我啊!”
許世歡又說了一遍,卻看到溫易棣滿臉的笑意,這廝就是故意的。
秀氣的粉拳像雨點似的砸在身上,溫易棣連忙抬手去擋。許世歡連聲說著不許笑,可這笑聲一旦出來了,又哪是那麼容易收回去的?
“你這人!真是煩死了!”
許世歡嘴上說著討厭,可眼睛裡也滿滿的都是笑意。她當初拼了半條命救下的孩子,如今竟長得這麼大了。
兩人笑得累了,就並排躺在軟榻上。
“你家裡怎麼想的?竟然同意你和狗戴一樣的玉牌?”
道破了兩人之間的這段淵源,之前的那幾分尷尬都一下子消失無蹤。兩人像是闊別多年的好友,互相詢問著那時候的事。
“這玉牌一共有三塊,我一塊,兩條狗各一塊。除了板凳以外,我原本還有條狗叫桌椅,只可惜前些年走丟了。”
聽到這話,溫易棣心中瞭然,那隻狗怕不是被段家的小姐撿了回去。
“等我回去問問那段家小姐,是不是她撿到了你的狗。”
聞言,許世歡猛然坐起,看著溫易棣的臉,眼中滿是驚喜。這陣子光顧著擔心那段姑娘和溫易棣攪和在一起,竟從沒想過把狗要回來這件事。
只是,聽他這意思,回去還是要和那段家小姐聯絡嗎?
許世歡是有話直說的性子,心裡這麼想的,就直接問了出來:
“那段家小姐既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還要和她來往麼?”
段青蓮那邊,溫易棣其實有自己的考量。可聽見她這麼問,卻還是忍不住多想:
“世歡若是不想讓我和她來往,我便不來往了。”
聽到他這麼說,許世歡連忙解釋:
“那倒也不是,段家小姐那般溫柔的姑娘,我若是個男子,拼了命也要和她認識一下。”
溫易棣輕笑出聲,溫柔地說:
“那段姑娘是太傅家的姑娘,日後或許用得到。我並沒有心悅於她。”
“這樣啊。”
許世歡訕訕地回應,卻也察覺出此時氣氛有些不對勁。
溫易棣為何要向自己解釋呢?
她又不是她他的什麼人。
棚子外,小鳥啾啾。
棚子內,心跳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