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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至極！”
“如果這小子不是魔族餘孽，身上的魔氣又從何解釋？”
“蘇虞，你身為名門正派的翹楚，豈能為這魔族餘孽狡辯，與這等邪魔外道為伍！”
一身著道袍的老者站了出來，甩袖冷哼一聲，隨即看向邱恆道：“你們靈境門，平日裡不教弟子道德禮義，就教弟子怎麼花言巧語？！”
靈境門長老弟子，聞言憤怒地看著此人。
邱恆氣得吹鬍子瞪眼，沒好氣道：“我們門內的弟子好得很，你可別亂說！”
那老道冷笑一聲：“可我聽說，這兩人都是你的徒弟……一個是魔族餘孽，一個混淆是非維護魔族餘孽，你倒是教得兄友弟恭啊。”
“既然你們靈境門弟子很好，那問題就出在你這個師尊身上咯？”
邱恆瞪大眼睛，鬍鬚都在顫抖：“你……”
都說教不嚴師之惰，這話說得邱恆半點脾氣都沒有，更何況他平日裡不是閉關就是守鬼門，還真沒時間好好教導兩個徒弟。
蘇虞還算好，還在襁褓時便被他領回門內，好歹也親自帶了一段時間。
把龔長皋收歸門下後，他幾乎沒管過這個徒弟。
平日裡也就是蘇虞在教導，這也讓兩人有了更多單獨相處，培養感情的機會，才會導致今日這等無法挽回的惡果。
都是他這個師尊，教導無方……
想到這裡，邱恆心底痛惜不已，慚愧到了極點。
邱恆被懟，立馬就有靈境門弟子站了出來，這些弟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面對金丹修士一點都不虛。
“你這個老牛鼻子，怎麼說話的呢！”
“我們邱長老，靈力高強為人正派，豈是你這種不知從哪個深山老林跳出來的雜魚能汙衊？”
“都多大一把年紀了，還處在金丹巔峰，這點修為也敢出來挑事？”
這些弟子輕蔑一笑。
老道士氣得腦門一黑，揚起袖子使出靈力拍出一掌風：“你們幾個小兔崽子，我今天就替你們師尊，好好教導你們！”
馮考擋在靈境門弟子身前，輕鬆化解了老道士的手段。
隨即馮考向老者行禮道：“這位前輩，小孩子還不懂事，我替他們向您道歉……等我回去後再教導他們，就不勞你老費心費神了。”
老道眼神恨恨地望向馮考等人：“你們靈境門身為天下第一宗門，就是這麼仗勢欺人的？”
馮考輕笑道：“前輩你說哪裡的話，我們如果想欺人，還需要仗勢嗎？”
隨便一個人站出來，都能夠吊打您老人家。
當然，馮考是個有禮貌，懂得尊老愛幼的文明人，自然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
馮考的話剛落下，數十名靈境門的元嬰長老站了出來，將靈境門年青一代的弟子護得密不透風，這些人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的年紀，十分恭敬地向老道士行晚輩禮。
修煉五十年都沒突破金丹的老道士：“……”
“各位，正事要緊。”
陳案站出來哈哈大笑兩聲，緩解了一下現場的尷尬氣氛，隨即道：“此次我等都是前來滅魔的盟友，可不能因為兩句口舌之爭，傷了和氣，讓人看了笑話。”
眾人點頭贊同，將注意力重新放到龔長皋身上。
邱恆看向蘇虞，用命令式的威嚴口氣道：“虞兒，過來！”
蘇虞行禮道：“師尊，蘇虞恕難從命。”
邱恆怒道：“我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的，難道你真要為了這個孽障，與整個修真界為敵？”
蘇虞十分誠摯地回道：“師尊教導我，要識大體，辨善惡，明是非……我不會與修真界為敵，也不會任由一個無辜之人，受到如此大的屈辱與不公。”
看著蘇虞執迷不悟的模樣，邱恆只覺得心肌梗塞，忍不住捂了捂心口。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氣死了。
“師兄。”
身後的龔長皋喚了蘇虞一聲，隨即他拉起了蘇虞的右手，手指搭手腕處替蘇虞把了把脈。
脈象的結果，讓龔長皋如墜深淵。
蘇虞趕緊縮回了手，笑道：“我挺好的，就體寒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吧，赤炎呢？”
蘇虞想就這麼糊弄過去，但這件事哪能瞞得了龔長皋。
脈象虛弱無比，體內生機流失了大半，就連修為都已經跌到了金丹期。
徐圖之說的是真的。
龔長皋垂下眼睛，深深地望了蘇虞一眼，沉聲道：“我很好，赤炎也很好，我讓它回靈境找一處靈氣充裕的山林，現在應該在閉關修煉。”
“那就好。”
蘇虞鬆了口氣，隨即他看向龔長皋道：“是我來晚了，我這就帶你走，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就在蘇虞即將呼喚金鱗之時，龔長皋拉住了他的手。
“阿虞，我好想你。”
龔長皋猛得將蘇虞抱進懷裡，然後將下巴抵在蘇虞肩膀上，淚水悄然滴落：“每天都在想你，做夢都在想你，念著你，期盼你，希望你下一秒就出現在我眼前。”
“還能再見到你，真好。”
看著兩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摟摟抱抱，邱恆只感覺兩眼一黑，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
馮考趕緊將邱恆扶住，一臉擔憂道：“邱師兄，你沒事吧？”
邱恆站直身體，擺手道：“還沒被氣死……”
而另一邊，蘇虞只感覺今日的龔長皋有些奇怪，脆弱得就像是個需要安慰的小孩，他拍了拍龔長皋的後背：“沒事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我心底期盼著你出現，又祈禱著你別來這裡。”
龔長皋鬆開蘇虞，淚中帶笑：“結果，你還是來了……如果我的離開，能夠結束這一切，那我便再也無憾了。”
還未等蘇虞回過神來，龔長皋便將匕首戎衣塞進蘇虞手裡，抓著蘇虞的手捅向心口。
然後將蘇虞抱住，不給蘇虞鬆開的機會。
“長皋，你做什麼？！”
“快鬆開！”
事發突然，蘇虞徹底慌了神。
“沒有我，你還能做回靈境門的大師兄，還是那個天之驕子……阿虞，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蘇虞使勁掙扎，卻被龔長皋緊緊地圈在懷裡，他聲音嘶啞道：“鬆開啊！”
“我叫你鬆開啊！”
“別哭。”
龔長皋胸口翻湧而上的血液，對蘇虞露出一抹柔軟的笑容，隨即伸出沒有沾染血汙的手，替蘇虞抹去眼淚。
漸漸的，蘇虞再也掙扎不動了，眼淚氾濫成災。
蘇虞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受著手心溫熱的血液，高大的身軀一點點癱軟，落在他臉頰的手無力垂下。
眾人望著懸崖上的兩道身影，徹底被眼前發生的一幕，打得個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追殺了這麼久，怎麼都殺不死的大魔頭，就這麼死了？
大家都關心著龔長皋的生死，只有邱恆和徐圖之關注到抱著龔長皋屍體，站在懸崖邊上一動不動的蘇虞。
徐圖之高聲喊道：“蘇虞，那邊危險，你快過來！”
蘇虞望了徐圖之一眼，那眼神讓徐圖之不由得心驚肉跳，那是一種黯淡無光的眼神，彷彿萬念俱灰，整個世界都沒有了希望。
下一秒，蘇虞抱著龔長皋轉身跳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