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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舟緩慢前行,兩天後回到靈境。
從外面看,靈境山一座獨峰屹然聳立,山勢陡峭如刀劈斧砍,常年被渺渺雲霧環繞,但踏進靈境門內後便會發現另有乾坤,群山星羅棋佈,七大主峰如北斗排列。
高山入霄,靈氣渺渺,白鶴飛舞,青雲繚繞。
本是一派仙家之地,然而這些熟悉的美好環境,在龔長皋眼底蒙上一層陰翳和血色。
上輩子桃花源一行後,龔長皋意外丟了九眼天珠,體內魔氣沒了壓制爆發開來,他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被蘇虞和薛靈兒看見。
蘇虞以他是魔族餘孽為由,毀了他的修為和靈脈,將他扔進了屍山苦海。
他本以為死路一條,卻沒想到在四處都是怨靈的屍山苦海內,破而後立悟出了殺伐之道,修為也一路水漲船高。
從屍山苦海出來,再次現世後,靈境門對他下了通緝令。
靈境門上下,無論弟子,無論長老,都對他喊打喊殺,他成了過街老鼠。
那時他恨透了整個靈境門,也以為自己恨透了蘇虞。
他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自然也會反抗,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殺了這些人,為了以絕後患,他血洗了整個靈境門。
靈境門變成了屍山血海,雞犬不留。
以前被恨意衝昏了頭腦,徹底化身魔鬼,只想著怎麼報復。
現在想來,蘇虞那麼在意他,怎麼會將那件事昭告天下,又怎麼會嫌棄他身上的魔氣,還對他那麼狠心的下死手。
這其中,另有隱情。
眾人踏入靈澤上方的雲水長堤,雲蒸霞蔚的美景映入眼中,頭上白鶴飛舞,下方游魚躥過,猶如身處仙境之中。
行了不久,蘇虞帶著魏瑺和龔長皋來到搖光峰。
整個靈境門共有七大主峰,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大主峰形成七星陣,用以鎮壓門派禁地的鬼門。
七大主峰由門內修為高深,資歷深厚的元嬰長老坐鎮,各司其職。
天樞峰靠鬼門最近,其上住著門內修為最高,資歷最老的邱恆,幾年一百二十八歲高嶺,已有元嬰巔峰修為,因功法殘缺未能突破化神,平日裡守護著靈境門後的鬼門。
天璇峰上住著修真界有名的煉器大師薛仁才,門內大多數弟子的武器皆出自他手。
天璣峰的峰主是夏蒙長老,夏蒙做事精明,精於算計,擅長術數和陰陽八卦勘卜,平日裡管理宗門財政,向弟子釋出宗門任務。
天權峰上住著靈境門最年輕的長老容梨,容梨滿腹詩書,醫術超群絕倫,待人溫和有禮,行事有君子之風,平日裡負責教導宗門弟子讀書識字。
玉衡峰的全中長老,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威嚴莊重,心高氣傲,平時管靈境門上下的刑罰與秩序。
開陽峰的馮考長老,法術精湛,實力高強,平日裡教導弟子各種法術,監督弟子修行。
搖光峰的畢過長老,擔任掌門一職,多才多藝,足智多謀,做事幹淨利落,十分擅長宗門管理,還負責靈境門弟子招收。
龔長皋和魏瑺需要在搖光峰測試資質與心性,然後再進行登記。
心性測試很水,只要趟過一條長十米的獨木橋,沒有掉入水中便算是透過了,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基本都能成功過河。
說是獨木橋,但那木頭確實粗壯,足足有半米寬。
蘇虞向兩人囑咐道:“前面就是試心河了,河水會讓奸惡之人體無完膚,河上架著萬年烏沉木,具有辨別賢兇善惡的功效,只要過橋就透過了入門這一關……小心別掉進水裡。”
說罷,蘇虞率先上了橋,平穩地踩在腳下的獨木上,成功透過試心河。
魏瑺緊跟著蘇虞,輕鬆走到了對岸。
龔長皋站在這岸,盯著眼前的獨木橋,久久沒有踏上去。
獨木橋,意味著一條道走向前,沒有回頭路,也比喻著修士踏入修行一道,便要有一往無前的決心。
上輩子過橋,他輕鬆隨意。
這輩子重新過橋,他心底變得無比忐忑。
看著站在彼岸的蘇虞,龔長皋終究是踏上了獨木橋,然而在抬腳落在試心橋的那一瞬,龔長皋墜入了無窮無盡的屍山血海之中。
他站在獨木橋上,四周的河水不再是河水,而是鮮血染紅累累堆砌的白骨。
“龔長皋,還我命來!”
“鬼見愁,你好狠毒的心,還我全家性命!”
“夜修羅,我們死的好慘,你怎麼還能活著,你怎麼不下來陪我們!”
四周充斥著痛哭哀嚎,以及獰惡的厲聲嘶吼,宛若墜入最恐怖的十八層地獄,那些曾經死在他手上的人,紛紛從地獄爬出來向他索命。
這些人肢體零碎,身上全是刺目的血汙,用沾滿鮮血的手抓住他的雙腳。
彷彿要將他從獨木橋上拽入地獄。
龔長皋面色慘白,踢開一隻只沾滿血汙的手,艱難在獨木橋上前行。
然而這些慘死的魂魄,鋪天蓋地向他而來,一隻只抓住他的雙腿雙腳,扒拉滿了整個獨木橋,漸漸將前行的路堵住。
這些人滿臉獰笑,抓住他的雙腿,口中喊著:“下來陪我們啊!”
對面的蘇虞正對著他微笑,笑容漸漸染上血色。
“長皋!”
“龔長皋!”
一道聲音破空而來,迴盪在鮮血白骨的上空,龔長皋顫抖的肩膀漸漸平復,他踩著獨木橋上的腳掌,繼續踏上前行的道路。
他無視周圍的一切,目光只停留在盡頭的蘇虞身上,向蘇虞所在的方向靠近。
直至踏到獨木橋的盡頭。
站在對岸的蘇虞,看著橋上搖晃的龔長皋,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發現龔長皋此刻情況不太對勁,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慌亂,額頭鬢角直冒冷汗,即便小心翼翼地前行,也好幾次差點踏空。
於是他忍不住呼喊龔長皋的名字,叫龔長皋注意腳下。
龔長皋腳步漸漸踩穩,前行的速度也變快了不少,動作卻依舊顯得很緩慢,緩慢地朝著他們靠近。
直到龔長皋踏到獨木橋的盡頭,蘇虞忍不住上前抓住龔長皋的手。
跳上岸後,龔長皋拽著蘇虞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