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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施主，你這又是何必呢。”
導知雙手合十，長嘆一聲道：“不寬恕眾生，不原諒眾生，終究是苦了你自己。”
此刻柳茵茵已經陷入瘋狂，哪還能聽得進去。
巨浪排山倒海而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斷拍打衝擊著山體，發出如同雷暴轟鳴的巨大聲響，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
“阿彌陀佛。”
導知席地而坐，閉上眼睛開始打禪，口中默誦著佛經。
越來越多的和尚走到寺外，在狂風暴雨雨中找了位置盤膝而坐，將手指輕放在兩膝間比作蓮花手勢，開始默唸佛門經文。
自這些和尚周身，散發出柔和溫暖的淡金佛光，為絕望的濃黑染上希望之光。
山下波濤洶湧，山上梵音陣陣。
宛如施加了定海神針，凌雲山不再劇烈的震動，遠處的巨型波濤慢慢平息下來，就連瘋狂上湧的河水都停滯在大佛胸口。
眾人驚惶不安的心，終於稍縱放鬆下來。
柳茵茵見此惱羞成怒，一頭垂到腳邊的墨髮飛舞彎曲，血洞洞的雙眼暴戾陰毒：“我要你們死，你們全都給我死！”
雙手結印，濃重的怨氣在她手心凝實為血霧，濃重陰鬱到令人窒息。
如天空流星相撞，剎那向四周迸濺出璀璨的火花，凝聚到極限的血霧爆炸開來，瞬間蔓延佈滿了整個河面。
河中怪笑的女鬼，像是掙脫了某種束縛，從水中飄起將凌雲山團團圍住。
“怎麼辦，怎麼辦……”
看著鋪天蓋地而來的女鬼，崔庚等人瞬間嚇得面色如土，不知該怎麼應對才好。
凌雲寺的和尚們要誦經唸佛，保證河水不再上湧，無法與這些惡鬼交手，這一任務自然交到了蘇虞等道門修士身上。
眾人拔出配劍，準備面臨接下來的惡戰。
為首的柳茵茵已有厲鬼修為，手段兇惡陰狠難以對付，其他女鬼的修為稍次。
在這群修士中，就屬陳案齊如眉夫婦的修為最高，一個達到金丹中期，一個已經是金丹巔峰，然後就屬金丹初期的蘇虞了。
“蘇小哥，為首的女鬼交給我們夫婦，你們負責其他的女鬼！”
說罷，陳案齊如眉化為一道青光，划向陰雲密佈的濃黑天空，緊接著便是兵刃交手的聲音。
高手與高手的對決，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視線難以捕捉到更仔細的情況，站在山上的眾人只能看到，天空的濃黑時不時被貫穿撕裂，劃出如煙火般耀眼的光芒。
“阿虞，涅槃借我，你用碧荷傘！”
還未等蘇虞反應過來，龔長皋已經抽出了蘇虞的涅槃劍，如切瓜砍菜般對付起撲上來的紅衣女鬼。
狂風暴雨中，雙腳蹬地數次躍起，高大的身影瀟灑恣意，長劍錚鳴，利刃如雪，揮劍的姿勢格外威猛，仔細看卻剛中帶柔，穩準狠地消滅一隻又一隻厲鬼。
戰鬥中的龔長皋宛如換了一個人，眉峰帶著如劍般的凜冽，一招一式凌厲狠辣，動作間剛柔並濟，說不出的強悍利落。
雙足點水，長身掠起，看向蘇虞的眉目一凜，持劍向蘇虞所在的方向刺來。
蘇虞心底一驚，如雕塑般呆在原地。
這是想殺他嗎？
龔長皋眨眼間靠近蘇虞，左臂摟住蘇虞的腰，右手中的長劍刺中蘇虞背後的紅衣厲鬼。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如驚雷般將蘇虞炸醒，蘇虞轉過頭去，便看到紅衣厲鬼怨毒不甘的眼神，以及那猙獰扭曲的面孔，目睹紅衣厲鬼在他眼前灰飛煙滅。
蘇虞心底猛得一驚，剛才只顧著看龔長皋舞劍了，卻忘了當前他們正身處險境。
再回過神來時，被龔長皋牢牢地鎖在懷裡。
龔長皋一手持著涅槃劍，一手摟住蘇虞，即便如此，對付起周圍的紅衣女鬼依舊遊刃有餘。
蘇虞的脊背緊貼著龔長皋的胸膛，溫度滾燙如火，觸感結實如鐵，就連心跳起伏感受得一清二楚，龔長皋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朵後面，如狼似虎的灼熱氣息幾乎要將他貫穿。
或許是因為勞累，又或許是因為靈力不濟，龔長皋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越發急促。
手上的涅槃劍一歪，被身前的女鬼躲過。
女鬼張牙舞爪朝他們撲來，蘇虞這才恢復狀態，來不及想龔長皋為什麼能使用涅槃劍，蘇虞反手摟住龔長皋的肩膀，抽出頭頂的碧荷傘後退一段距離。
碧荷傘發出瑩瑩光芒，其上縈繞著純淨清氣，直接將四周的鬼魅擊退數十米遠。
兩人一左一右，守住對方的後背。
就在雙方交手如火如荼之時，一直沉默的陳美美有了動靜，他獨自走到凌雲山的懸崖前，面朝著無邊無際的河水，閉上眼睛開始結印。
水底出現大片大片的熒光，緩緩閃爍著上浮，最後飄蕩在一望無際的江河上。
乍眼一看如夏日天空的璀璨星辰。
這片土地上的亡靈，從沉睡中紛紛醒了過來，在陳美美的召喚下再次現世，遮天蓋地向凌雲山聚攏。
陳美美睜開眼睛，一臉驚喜：“娘，爺爺，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驚喜之餘便是鎮定，稚嫩的面孔多了幾分成熟。
他默唸了幾句口訣，數百萬亡靈大軍衝向女鬼。
儘管這些亡靈只是普通的遊魂，沒有任何攻擊力，但勝在數量足夠多，能夠團團圍住凌雲山，甚至圍得密不透風，把河面而來的紅衣女鬼擋在外面。
即便被紅衣女鬼兩爪子捏得粉碎，但很快便有新的亡靈補上漏洞。
總而言之，一個拖字訣。
蘇虞消滅跑到山上的最後一隻女鬼，終於撐不住地坐到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後看向身旁同樣累得不行的龔長皋。
此刻龔長皋拄著涅槃劍，熱汗淋漓氣喘吁吁。
蘇虞垂目看了一眼涅槃劍，又抬眼看向龔長皋，問出了心底的疑惑：“為什麼，你能用我的劍？”
龔長皋頓時沉默。
被修士認主的靈器，除非抹去劍上的神識重新認主，不然別人是不能使用的，強行使用也只能當做普通武器，發揮不出靈器應有的威力。
但他偏偏能用蘇虞的涅槃，而且用起來和寂滅一樣順手。
具體為什麼他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