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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導知不僅身寬體胖，同時還心寬體胖，將此事拋之腦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多嘴。
導知抓起桌上的白紙黑字，眼睛都要貼到紙上了，眉頭皺了又皺。
“寫了什麼？”
曲意就要湊過去看，為了方便大家都看到，導知將白紙黑字放在桌上，“老衲愚鈍，是在看不出這是什麼意思，還要靠各位參悟了。”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兩個字——鬼神。
“又是鬼，又是神的，這算什麼？”
眾人心底就納悶了。
就在這時，魏瑺用餘光瞥了某人一眼，半開玩笑似的插了一句：“鬼神鬼神，不會是鬼也是神吧。”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要知道，鬼就是鬼，神就是神。
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一個令人望塵拜伏，一個令人談之色變，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沉思一瞬，曲意有些遲疑道：“這兩個字聯絡起來看，算得上荒誕無稽，但分開來看就很好理解了……神，應該就是指寺內佛陀的金身吧，至於鬼……”
這一線生機，肯定不是指河裡那些女鬼。
他們這邊能稱得上鬼的，只有守護靈鶴望，還有就是那隻被汪如海害死的產鬼了。
鶴望的存在是為了守護李香雪，李香雪出事他就會灰飛煙滅，現在李香雪的身子被奪，靈魂危在旦夕，身為李香雪守護靈的鶴望，自然也變得脆弱不堪。
至於那個產鬼，雖然成長潛力巨大，現在卻也只是一隻兇。
河裡為首的那隻女鬼修為最高，已有偷天換日的實力，至少也是一隻厲了，更別說還有成千上萬的女鬼。
產鬼撲上去，估計都不夠那些女鬼塞牙縫的。
眾人心底又愁了。
腦子短路時，曲意看向角落裡的產鬼：“叫了你這麼久的施主，女施主，鬼施主，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池深深。”
池深深打了個呵欠，然後焉裡吧唧地繼續蹲牆角。
佛寺這種地方，身上沒有怨氣的鶴望自然不懼，一般鬼怪就不敢亂闖了，以前還只是一隻魅時，劉嬋帶著她來凌雲寺上香，她只敢待在劉嬋體內。
現在她的修為比以前強大數百倍，而且還待在見不到佛陀金身的禪房，依舊感覺到鬼身疲憊。
禪房裡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空音終於從入定中醒來，睜開了眼睛：“阿彌陀佛。”
“師兄。”
“師傅，你想到辦法了？”
眾人齊刷刷地望過來，被寄予厚望的空音，輕輕點了點頭：“辦法，倒是有一個。”
“是什麼？”
空音長嘆一聲，道：“找到屍身，挫骨揚灰。”
對於鬼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便是屍骨，若是屍骨被人燒成灰燼，再厲害的鬼也只有魂飛魄散的份兒。
所以許多厲害的鬼，會想方設法地將屍身藏起來。
挫骨揚灰，這個方法太惡毒了。
“什麼？！”
導知嚇的手中佛串都掉在地上，然後撿起佛串，“空音師兄，此法有違天理，會減損實施者的福報……更何況……”
更何況那些女子死了這麼多年，屍身早已入了魚腹，或是腐爛沉入河底，又或是被水衝到哪個旮旯了。
這要怎麼去找。
能說出更何況三個字，說明導知和尚在心底並沒有那麼排斥這種方法，甚至對這種方法抱有期待。
這種想法有違佛法，有違出家人的初衷。
導知閉上眼睛，滿臉都是慈悲憐憫，口中唸唸有詞：“出家人已慈悲為懷，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如果別無他法，為了救全城百姓也只能罪過了。
禪房大門突然砰得一聲開啟了。
就在他們談論想辦法時，一下午時間已經悄悄過去，天色已經接近全黑，天空大雨傾盆而下，排水系統跟不上降雨量，地面的積水就要溢進禪房。
所來之人脫下斗笠，正是負責協助百姓搬遷的付薔。
“大師兄，空音大師。”
付薔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繼續道：“雨下得實在是太大了，河水已經漲了一百多米，照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時辰，墳場那邊就會被徹底淹沒！”
“還請各位前輩下山，協助百姓前來凌雲山避難。”
眾人頓時神色大變。
“快走！”
一群和尚修士各顯神通，化為數道流光遁入黑暗。
原本的嘉定城區已經被河水淹沒，墳場所在的山丘也危在旦夕，天空大雨滂沱如注，周圍巨浪濃黑翻滾，風聲雨聲浪聲中還夾著啜泣。
墳場四周被河水環繞，已經成了一座孤島。
男人抱著小孩，不斷誆撫著懷裡哭鬧不止的孩子，站在旁邊的女人紅著眼睛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們娘倆就安全了……”
“怎麼就怪我了？”
小孩哭鬧不止，妻子又開始撒潑，男人顯得有些抓狂：“我不是說去凌雲山的嗎？是你捨不得那些鍋碗瓢盆，我們一家三口才來的墳場，現在怎麼反而又怪我了？！”
“只會推卸責任，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女人一邊啜泣，一邊狂拍丈夫的肩膀：“你如果當初再堅持一下，堅持帶我們娘兩去凌雲山，我們一家三口就安全了！”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男人：“……”
死氣沉沉的墳場，風雨交加波濤怒吼，從黑夜裡生長出來的恐懼感，像是病毒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終於有人忍不住鋌而走險，做了竹筏準備劃到遠處的凌雲山。
“別走，浪太大了，過不去的！”
“河水馬上就要淹上來了，你們想繼續留下來等死，我們可不奉陪！”
雖然有人勸阻，但這些人卻依舊我行我素，將竹筏放到水邊，然後抓起竹竿跳了上去。
頂著風雨費力劃出一段距離，竹筏漸漸遠離墳場。
然而就在竹筏劃道河中間時，越發巨大的浪花將竹筏拍打得支零破碎，竹筏上的人瞬間便落到了水裡，撲騰出大片水花高聲哭喊呼救。
一團黑黢黢的影子自水下迅速靠近。
體型碩大的變異青魚躍出水面，張開佈滿獠牙的血盆大口，將這些落水之人盡數吞之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