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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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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給老子停下。」

由大片老舊石磚圍著一個水井而成的廣場上,正停放著大量能夠載人升空的熱氣球,這些熱氣球相互停靠在一起,將倉庫前的半面廣場給徹底佔據了。

此刻正有幾個面色憂愁的傢伙正在一架熱氣球的邊上倒騰著什麼。

「吼喂!聽不見嗎?你們快去攔住他們。」

蠻普斯正帶著幾個鎮民站在熱氣球群前,憤憤地盯著那幾個被彌洛坦嚇破了膽的外地冒險者。

「這鬼地方誰愛待誰待!」

一名站在一旁等候同夥啟動熱氣球的冒險者,在瞥見幾個鎮民上前後,轉過身來不服氣地大聲回話道。

「鬼...鬼地方?」

此時坐在倉庫邊上幫著比魯打磨弩箭的卡有些不樂意了,他立即起身穿過熱氣球叢走向了那夥人。

「臭外地的,你說這裡是鬼地方?」

卡將手中還未綁上弩弦的木弩拿了起來,然後有模有樣地將一發弩箭填了進去。

「現在這裡還是鬼地方嗎?」

「這...」

被卡這個莫名冒出的老頭一嚇,那個放話的傢伙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們這幾個倖存下來的傢伙,是鐸穆冒險隊裡戰鬥能力最弱的幾個,也正是因此他們才僥倖待在樹梯下避開了槍兵的屠戮,要是惹怒了這個鎮上的人,沒準他們還真可能交代在這。

「那...那個,我是說...」

「吼哈哈哈,你們冒險隊的委託可還沒完成啊,要是就這麼跑了,老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見那夥人對於暴力竟有幾分懼色,蠻普斯也握著拳頭向他們走近了幾步。

「先停下吧,老子沒打算讓你們再到那裡面去。」

蠻普斯繼續逼近著。

「這鎮上的人沒幾個能駕駛這玩意的,你們要是就都這麼走了的話,老子的人怎麼辦?」

「......」

「這樣,後天就離開,你們幾個必須分開來駕駛熱氣球,要儘可能地多帶些人離開。」

在蠻普斯的一番話下,幾個人面面相覷,然後都點了點頭。

彌洛坦沙漠地貌,祭神廢墟中央。

整個祭神廢墟在正午強烈的陽光散去後一下子暗下來了不少,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開始從廢墟的各個角落裡瀰漫而出,許多身影似乎也因此被喚醒了。

小隊眾人本想在窺探完四稜錐內的景象後再離開,但現在的情形對他們而言並不太妙。

想著已經發現那幾具乾屍的存在了,梨多猶豫了許久最終決定帶著眾人離開。

「我們儘早回去吧。」

梨多說完這句話後,他發現除了自己,隊內的其他人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主導的這次冒險有多過度。

「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梨多,看那裡。」

身側的提洛突然轉過身來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後揮起手指向了四稜錐內的一處方位。

光線角度的變化似乎加速了,在眾人移開目光之際,不只何時,傾斜掃向黑暗的光線已經照到了四稜錐的正中間處,那裡,正站著一尊宛若巨型雕像的怪異身影。

那尊雕像如同一具巨大木乃伊一般,乾枯得可怕,身上並沒有纏繞一絲繃帶。雕像的臉上帶著一個似黃金打造的厚重面具,面具上是滿滿的風化痕跡。接著是手臂位置,雙只同枯木般有些皺巴的手各自握有一把修長的權杖,權杖佇立於地面之上,上面鑲嵌著的寶石很是渾濁。

在提洛手指的指示下,眾人都發現那傢伙的存在。而那傢伙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從提洛的指尖出發,直至蔓延到小隊每個人的身體各處。

眾人就像是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一樣...脊背發寒 。

一股異樣的感知也在此刻傾入了提洛的大腦。

提洛不自覺地張開了嘴,然後無聲地念叨著什麼。而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起了一幅幅沒見過但卻又極度熟悉的畫面,透過這些畫面,他意識到了什麼,似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全部經歷過。

在四稜錐中央的傢伙就是造就整個塵世(即沙漠地貌)的罪魁禍首,是個沒有名字一直被稱之為祭祀的傢伙,它會在被別人感知到一定程度時同時發現對方的存在。而那傢伙一但發現目標,整個地區的木乃伊們都會被調動起來,位於四稜錐旁的眾人不出意外已經被遠處木乃伊徹底圍困了起來。

在發現了小隊眾人已置身於絕對危險境地,以及徹底清楚了緣由之後,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立馬從提洛的腦海裡消散了。

那感知讓提洛清楚了問題的存在,卻沒有給予他任何一點解決問題的辦法。

該怎麼辦。

「快跟著我跑出去!」

望著四稜錐內祭祀逐漸開始朝著眾人走動,梨多有些慌亂了,在他的認知中,這祭祀是覆滅了蠻普斯冒險隊,將他們變為乾屍的恐怖存在,是絕對正面應對的。

但梨多的發出的指示卻讓提洛也慌亂了幾分,提洛連忙搖著頭大聲喊著:

「跑不了,跑不了的!」

梨多完全沒料到提洛會有這樣反應,他清楚提洛身上的怪異現象,於是立馬提問回去。

「那該幹什麼?怎麼辦?」

「要!要...我...我不知道!」

「什麼?」

「我不知道!」

幾句話下來,梨多維續著半跑不跑的動作僵在了原地。

再愣過幾秒後,梨多又朝著提洛丟擲了一個疑問。

「是要我們擊潰那裡面的傢伙嗎?」

聽到這句話,提洛露出了遲疑不定的神情,他現在並沒有辦法驗證梨多話語的對錯,現在的他根本不在那個奇怪的狀態裡面,不知所措的他愣在原地將問題的核心內容緩緩地念了出來。

「擊...潰,祭...祀...?」

是啊,是不是該這樣做呢?我們是不是該擊潰祭祀?活下去的辦法是不是擊潰祭祀?

提洛完全沒法將那個奇怪的自己喚醒,身上腦海裡滿是無力的呼喚。

「梨多,我不知道。」

提洛感到十分無奈,他隨即將自己記起來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眾人。

時間過去的很快,祭祀已經躍過大半個場地朝著他們快步走來,遠處的木乃伊們也露出了他們的身影。這讓眾人都十分焦急。

「原來如此...逃離果然不是辦法...」

梨多將手緩緩放到了腰間綁著的木弩上,然後不自信地開口道:

「和那傢伙戰鬥吧。」

「「嗯...」」

眾人都不自覺地嚥了下口水,然後將目光投向那即將走出四稜錐的精英怪物,他們其實都知道可能離不開這裡了,但因為梨多還沒放棄,所以所有人都抑制住了內心中那恐懼裡的混亂慾望。

「大家都聽好了!全部拿上弩,儘可能和所有怪物都保持距離,你們測試一下弩箭能起到多大作用,我來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手中原本就握著木弩的姆特兄弟兩人立馬便上前去,將弩床上架好的利箭朝著祭祀的頭部發射出去。

「噗!噗哧!」

兩支箭矢未被阻擋,都在短暫的飛行後破快黃金面具貫入了祭祀的腦袋,但奇怪的是,那傢伙的前進動作並沒有因此減緩下來。

幾秒後,插在它那面具上的兩支箭矢後半端都緩緩斷開來然後脫落掉在了地上,露出的那張風化面具上竟沒有一絲被貫穿過的痕跡。

「這是...」

梨多和姆特姆羅二人同時愣在了原地,這樣的狀況他們想都未曾想不到。

「梨多,木乃伊沒反應。」

身後傳來提洛的聲音,梨多轉過頭去,發現提洛也朝著一隻怪物射去了箭矢,而那怪物的腳下正躺著半截箭矢。

這裡所有的怪物都會吞噬貫入他們身體裡的東西嗎?梨多判斷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近身使用刀劍應該也是同樣的效果。

這些傢伙到底怕什麼?

望著那些行屍走肉的怪物逐漸從各個廢墟碎塊後冒出,即將將他們徹底圍困,幾個人都被恐懼侵蝕了神經。

魔物腳步一刻都未曾停過,眾人已經進入了死亡倒計時,他們如果沒辦法憑空在這彈丸之地裡想出極佳的破局之法就都將葬身於此,和上個時代的冒險隊一樣,永遠被彌洛坦所吞噬。

但此刻的梨多早已大腦宕機,在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能裡,他們能夠脫困的可能性為零。基本上他們是必死的了,除非,不,連出現異常現象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姆特,你瞄準右手的權杖,我瞄準手掌試試。」

見梨多遲遲給不出新的指示,姆羅急切地嘗試提起自己的想法。

他們兄弟倆人馬上便朝著預設好的軌跡發射了箭矢。

兩支箭矢刺破大片氣壓朝著祭祀的右手掌飛去,但因這次的目標比起射中頭部來要難上更多,兄弟倆也並沒有過多精練弩箭精確度,兩支箭矢都越過目標最終掉落在了祭祀身後的地上。

「該死...呼,再試試!」

姆羅焦急地再次填上一發箭矢,這次祭祀離他們僅有十個身位了,再失敗就要一邊逃竄一邊反擊了,那將更考驗精確度。

「3!2!1!」

姆羅這次異常的緊張,心中祈求著兩支箭矢能夠成功命中目標。

也正應了他所求,這次的箭矢果然沒發生偏移,但穿刺在祭祀手掌上的箭矢就像刺入土裡一樣毫無反應,擊中權杖的箭矢則被權身彈飛了出去。

「可惡,快記起來要怎麼對付祭祀啊!」

除了正面的祭祀外,背面的提洛和托克也在木乃伊的不斷逼近下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提洛陷入了極度焦躁,明明他能夠想起來這傢伙叫什麼的,為什麼沒辦法記起來對付他的方法?為什麼沒法記起來逃離這裡的方法?

一旁的托克緊握手中的彎刀在不停地顫抖著,他的眼中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傲氣和自信。

一但圍困的閉環形成,他們就必死無疑了。或者說,其實他們現在就必死了!

而此時的梨多正被那支飛出去的箭矢吸去了他那焦躁無神的視線,那支箭矢最終掉落在了逐漸退去的餘暉與陰影的交界之初。

餘暉...陰影...

在極度壓力之下,梨多放棄了無法求得結果的思考,將思緒放空後開始唸叨著他所看到的事物。

突然,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閃動了起來。

是啊,為什麼這些木乃伊只在臨近傍晚時才活動起來。

限制他們的是光...還是熱?

但無論如何,只要有火!就可以同時達成這兩個條件了!

「姆特,給我打火石!」

梨多一把將地上的布袋拉起,然後從姆特的手中拿到了隊中僅有的一對打火石。

由於木頭已經在雪地裡耗盡了,他現在只能將手中的布袋和裡面裝著的魔物皮毛用來充當燃料來做最後的嘗試。

「噗!」

兩顆火石相互碰撞,發出四散的花火飛濺在雪白的毛皮之上,然後消失殆盡。

「噗!」

星星點點飛散而起的火花溢散在身側四人顫抖的身影之中。

「噗!」

雪白毛皮燃起一絲火苗,又轉瞬即逝。此時無數木乃伊與祭祀已圍成一個閉環。

「噗!」

無論如何,一定要點燃起來,就算火併不能救下大家的命也好,至少點起來啊!

就算這些毛皮完全無法作為脫困的燃料也好,至少點起來啊!

「噗!」

在無限飆升的壓力之下,梨多的一邊奮力敲擊著打火石,一邊在腦海裡將自己所能付出之物化為燃料拋入供養這片火花之中僅存的一絲希望。

既然死亡已不可避免,那即便是投入自己的命...

「噗!」

火花瞬時從雪白的毛叢之中迸發,在吞噬了毛皮和布袋的大片面積後將光與熱迅速散射開來。

在火光鋪照之處,無數只纏繞著繃帶的乾枯腳裸都開始朝著反方向邁動。但受制於過度擁擠的陣列,整片木乃伊群開始變得混亂失衡。它們拉踩著身邊的同夥企圖找到穩住自身,但在如此混亂的情形下卻依舊保持著與火光的距離。

這片藉助雪白毛皮升起的篝火,就這樣在整片木乃伊的浪潮中為眾人框出了一塊圓形的領地。

小隊眾人趁此機會都鬆了一口氣,但他們都在下一秒又陷入到了新的焦慮之中,他們該如何從這裡脫身?

正當他們焦頭爛額之際,提洛發現了原本隨著木乃伊浪潮同時向後退去的祭祀,此刻正脫離了木乃伊的牽扯開始朝著火光內走來。

那傢伙似乎也無法無視這火光帶來的影響,但卻頂著軀體即將崩壞般的可怕顫動朝著梨多的方向緩步靠近。

「梨多!小心!」

提洛大喊著指向祭祀,將梨多從雜亂的思緒中拽出。

他轉過身去,望著那朝著他頭骨揮來的權杖,卻沒法做出任何的反應,似乎正在接受某項平等的饋給。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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