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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晚上，在洗浴中心樓上睡過頭了......”
小六子捂著臉支支吾吾說道。
“你他媽的！又是管不好你自已的老二！你當我們前幾天是去省城玩的啊？你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啊？你當這事情跟鬧著玩的啊？！”
“後來我去找你們了，但是到處都沒找到......然後我還被十幾輛麵包車的人盯上了......一直追著我......我跑了好幾天才回來了......”
“你他媽的！活該你被追！出去辦個事情，整的跟鬧著玩似的！你心裡還有點數嗎？吊兒郎當......！”
“......”小六子默默低下頭，少頃問了一句：
“宏帆和汪亮呢？他們兩個人在家裡嗎？”
“你他媽的！你還好意思問！你到現在還當我們這一趟去省城是去玩的啊？這他媽是會出人命的事情！汪亮和宏帆死了！死了！聽懂沒！你還當是小兒戲啊？！”
“什麼？！”小六子瞬間抬頭，露出一臉難以置信，“他們......死了？！”
“小六子！你他媽的！你挺會享福啊！還跑去洗浴中心！留著兄弟被人弄死是吧！你倒是挺會躲事兒啊！”
我手指著小六子，一頓臭罵。
而這時，小六子忽然眉頭緊皺，後退兩步，伸出手指著我：
“他們兩人沒了，你怎麼還好好的站在這？！我懂了！我們就是你隨時用來賣出去擋槍子的是吧！”
“小六子！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呢！”
“難道不是嗎？我說的哪裡有問題嗎？宏帆和汪亮人沒了！而你卻好好的！我們不就是你用來賣的人嘛？！”
“你腦子進水了？還會說人話嗎？！”
“秦龍！怪不得你衝我吼呢！原來你是巴不得我那天跟他們一起去死啊！你是氣急敗壞了是吧！就因為我那天沒能去給你擋槍子......”
“啪——”
我又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
“小六子！你說話能不能上道一點？！我什麼時候賣你們了？！我他媽要是想賣你們，我還跟你們一起去省城？！”
小六子捂著臉，滿臉怒氣，手指著我：
“秦龍！你當大哥威風啊！我告訴你！這都是我們給你擋槍子擋來的！”
“你他媽的！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再看見你！滾！！！”
“走就走！你以為我還想跟著你混嗎？你以為我還會傻不唧唧給你擋槍子？我告訴你！老子他媽的不幹了！你不是我大哥了！老子他媽的不玩了！走了！！！”
“滾！！！有多遠滾多遠！！！你就是個置兄弟危難於不顧，只會自已享福的蠢貨！！！”
小六子手指了指我，目光透露著怒氣，爾後轉身離開。
“站住！”
我大喝一聲，從脖子上取下金項鍊扔給了他：
“兄弟做到這就做到這了，走了以後就別混了，好好討個生計。”
這條金項鍊約莫30克，是高考之前我爸媽買的，當時他們是準備在我收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送給我的。
給小六子這個，也算是這麼多年兄弟，最後的一點了斷吧。
這事兒，沒法形容，但有些兄弟情，就是難以形容的......
我也沒管小六子想不想收下，直接轉身就走了。
我覺得他肯定不會故意丟掉，所以也就懶得跟他拉扯了。
上樓回到出租屋，開啟門的一瞬間，小花正在衛生間裡洗衣服。
她這個人比較省，很會過日子，明明有洗衣機，但她不愛用，一般洗衣服都手洗。
“龍哥，回來了？”小花站起身走出衛生間，兩隻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問道。
“嗯......”
“汪亮沒跟您一起回來嗎？”
“他......去世了。”
肥皂溘然掉在地上，小花目光呆滯，扶著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淚不止，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過了許久後，見她稍微緩過來了一點，我把一個黑色的書包遞給了她。
這幾年有十萬塊錢，雖然不夠賠償，但目前我只有這麼多了。
這次去省城，公司一共給了十萬，除去一些花銷，還剩九萬出頭一點，再加上我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錢，湊起來正好差不多十萬。
宏帆父母去世早，家裡無親無故，也沒法補償。
但眼下，小花還挺著個大肚子，不管怎麼說都得解決她們母女的經濟問題......
小花接過書包一看，立刻又推給了我：
“龍哥......不行......我不能要這個錢......”
“你收下吧，後續不夠，我再慢慢補給你。”
“不是不夠......是汪亮走之前特地給我叮囑過，如果出了什麼事，萬不可收你的錢。”
“叮囑？他還給你叮囑什麼了？”
“龍哥，汪亮說如果他出了什麼事，讓我務必要求你一下，別趕我走......所以......”
小花說著，突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龍哥，你別趕我走，好嗎？”
當時我也沒有細問太多，我當然不可能趕她走了，直接就應下了。
後來我才知道，小花是個孤兒，就算我給她錢讓她走了，她也沒地方去。
況且挺著個大肚子，身邊又沒有男人，不管走到哪都會被別人說閒話......
“但，小花，這錢你必須收下......至於這房子，你住著就行，不用在意，後面房租我會續的。”
“我......”
“你不答應，我就......”
“......”
小花最後還是答應下來了，不過這錢她後來一直沒用，分文未動一直放在櫃子最裡面......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就是給汪亮和宏帆發喪......
還有等新場子開業。
說是發喪，其實都沒什麼親人，也沒什麼朋友。
本來我準備聯絡汪亮父母的，但是小花說汪亮臨走前叮囑過，有事不通知他父母。
汪亮怕父母一時間接受不了刺激......
除非等孩子出生了，到時候再把一喜一憂兩個訊息一起帶回去，這還能好點......
這事兒最終還是流於形式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本來我以為幫汪亮照顧一下小花沒什麼。
但隨著跟她日復一日的接觸，我發現這件事情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我右手胳膊傷好後，出去喝了點酒，然後喝多了，又吐了一身，回家後倒頭就睡......
我把髒衣服丟在房間裡的地上，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後發現，小花正在衛生間裡面洗我的那些髒衣服......
“小花！放下！這些衣服不用你洗！”
我連忙制止，這事兒得避嫌啊！
可我沒想到小花一臉委屈的跟我說：
“汪亮臨走前叮囑過我，求人收留不是享福的，讓我照顧龍哥你的生活起居來償還......龍哥，你別嫌棄我好不好，你就把我當做個傭人，就行了......”
這事兒我忍了，沒再跟她說什麼，但我也沒讓她繼續洗衣服......
但這還沒完，小花她總是每天準時準點燒好飯，等著我吃飯，我不吃她就一直坐著等......
而且，我上桌後，她就站一旁去了，非得等我吃完才坐上桌吃......
我......
這是兄弟的妻女遺孤啊！！！
這肯定得避嫌啊！！！
肯定不能這樣下去啊！！！
後來我跟她溝通了好幾次，但是她似乎理解不了我說的邏輯，一直沉浸在自已的邏輯裡面。
甚至還隱隱有種類似於古代的那種“妾”的想法......
我真的受不了了，更加無可奈何。
某天我趁她不注意，連行李都沒收拾，留了個紙條說我出去辦事，就走了......
而我接下來住在哪裡，也成了個大問題......
好巧不巧，我正在路上走著，李夢穎給我打來了電話。
“喂，秦龍，最近有沒有想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