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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付了冰淇淋的錢，在櫃檯前付錢的時候，池本詞音注意到了收銀員身邊有個塑膠水桶，裡面泡著一大束向日葵。
不知道是泡發的鮮切花還是摘回來的新鮮花——但是花盤很大，開得茂盛。
向日葵這種花就是會讓人心情變好的，更何況是看見這麼茂盛的向日葵。
五條悟撬開冰淇淋塑膠蓋，伸舌頭舔了口冰淇淋，頭頂翹起的發尖被空調吹得晃來晃去。
池本詞音注意到五條悟吃東西好像有先伸舌頭的習慣，之前吃章魚燒的時候也是。
他舌苔倒是挺健康的。
心裡這樣想著，池本詞音扭頭往生活區走去，想看看洗衣液。
五條悟無所事事，舔著冰淇淋也跟在池本詞音身後走。
貨架相鄰，白天的便利店沒有開燈，全靠玻璃牆壁外面照進來的太陽光照明，陽光將貨架投射在白色地板磚上的樣子拉長後又重疊，變成不規則的多邊形。
池本詞音找到販賣生活用品的片區，在貨架上一排又一排的洗衣液之間挑選。
他不想買之前那款了，想換個味道，但具體換什麼味道，池本詞音還沒有想好。
太陽光透過玻璃又穿過貨架縫隙，照到池本詞音頭髮和側臉上。
明明已經是被玻璃折射過一層的光線了，落在面板上時仍舊讓人感覺到一點微妙的暖意。
空調運作的噪音平緩而規律，吹得屋頂綵帶飛來飛去，撞出噗呲噗呲的奇怪聲音。
五條悟眯了眯眼，牙齒咬著冰淇淋勺子，聲音拉長，語調懶散：“我昨天——夢見詞音了哦.”
池本詞音：“嗯？”
五條悟：“我說我啊，昨天夢見詞音了.”
他又強調了一遍，這讓池本詞音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要回頭和他對視，才能繼續這個話題。
池本詞音目光從貨架洗衣粉上移開，轉向五條悟。
五條悟面朝著他，墨鏡框邊緣被太陽折射出一點很刺眼記的金色光。
池本詞音遲疑了一下，問：“現在高專生的任務壓力這麼大了嗎？”
五條悟：“——哈？”
池本詞音：“因為你不是說，夢見我了……是夢到在祓除咒靈？”
池本詞音的思路倒是很簡單直接。
他是輔助監督，輔助監督要怎麼出現在咒術師的夢裡？自然是去做任務。
所以五條悟說夢到他了，池本詞音就以為他是在夢裡也去做任務，還看見了自己。
短暫對視後，五條悟意外get到了池本詞音的這個腦回路。
他嘴巴鬆開冰淇淋勺子，回答：“不是去祓除咒靈.”
“我夢到你穿著高專校服，還在唸高專的時候.”
池本詞音眼睛微微睜大，有些詫異：“唉？”
五條悟：“怎麼？不可以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吧……”池本詞音沉默片刻，委婉回答，“我高專那會兒和現在差挺多的.”
擔心五條悟誤會，池本詞音特意又補了一句：“畢竟是將近十年前的時候了.”
他覺得自己念高專的時候和現在這個時候，完全是兩副模樣。
更何況五條悟又沒有見過他在高專的照片，不可能知道他那時候長什麼樣子——所以池本詞音沒辦法想象五條悟夢裡，穿著高專校服的自己。
五條悟舔著冰淇淋，顏色很健康的舌尖慢吞吞把奶油捲進嘴裡，另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沒差很多啊，都長得一樣.”
池本詞音心想你也沒見過我那時候長什麼樣——
兩人已經走到貨架盡頭，要是再不買洗衣液就要繞回去了。
池本詞音不想繞回去，眼睫上抬，視線在末端幾瓶洗衣液上打轉。
他的目光忽然停在其中一瓶洗衣液上，瓶身上印著百合花香型的字樣。
池本詞音還沒用過花香型的洗衣液。
他從貨架上取下那瓶洗衣服，徑直走向收銀臺——收銀員給他掃碼入賬，報了價格，五條悟站在一邊，腰身傾斜，歪歪扭扭靠著收銀臺。
也虧了他個子高而比例好，這樣綿軟的姿態做出來也自有一種舒展的好看。
在池本詞音討錢付洗衣液的時候，五條悟忽然指了下收銀員腳邊的塑膠水桶：“那些向日葵賣嗎？”
售貨員低眼看了下向日葵：“賣.”
她報了個稍貴於市面均價的價格，五條悟對價格沒什麼概念，歪過身子開口：“那給我拿——拿五朵，包起來.”
池本詞音有點意外，瞥了眼五條悟。
五條悟看起來不像是會買花的人，雖然他確實長了一張比花還漂亮的臉。
收銀員在抽屜裡找出白色美紋紙，將五支向日葵包起來，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把吃完的冰淇淋盒子扔進旁邊垃圾桶，然後單手接過那束向日葵。
向日葵本身就是圓花盤大體積的花，五支疊在一起就顯得更大束了。
但五條悟抱著這麼大一束向日葵，卻半點都不顯得違和，向日葵很燦爛，男高中生故作高冷的漂亮臉蛋也透出年輕人獨有的燦爛。
池本詞音拎著洗衣液，與抱著向日葵的五條悟一起走出便利店。
剛跨出大門就有熱浪撲面，池本詞音被太陽曬得眼睛眯了眯，面板微微發熱。
被太陽烤著，很多氣味都變得明顯起來，尤其是五條悟懷裡那束向日葵的香氣。
除去花朵獨有的芬芳，似乎還多了點食物的味道——瓜子的味道。
池本詞音努力把自己跑偏的思路拽回來，思索著要去哪裡和五條悟聊一下那則告白簡訊的事情。
在便利店門口……好像並不是一個適合聊這種事情的地點。
“五條君……”
“送你.”
只是一個稱呼剛冒出口，池本詞音沒說完的話又被五條悟打斷。
隨著少年輕快話語一併而來的，還有被抵到池本詞音面前的那束向日葵。
向日葵的香氣撲了池本詞音滿臉。
他原本打算試探出口的話霎時卡住，只餘下詫異，睜圓了眼睛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也正在偏過臉看他，臉上掛著心情很好的笑。
即使在今天這個熱得要死的天氣底下，五條悟神態還是肉眼可見的心情好。
他似乎是想笑，但又在努力剋制，嘴角一點點翹起來，又要抬著下巴去掩飾，墨鏡片後面蒼藍色眼珠子側向池本詞音。
天氣好像變得更熱了，蟬叫聲突然響了起來，拉著很長的尾調，尖銳而漫長。
池本詞音後背出了層汗，連額頭也略微冒起汗。
他在想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五條悟不會把那條告白簡訊當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