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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蕊身著鎏金旗袍，金線刺繡規整細密，在燈光下散發著高貴的光澤。
金劇灣是個銷金窟，也是個小金庫，最不差的就是錢。又因著這次週年慶是建院以來最為重要的活動，這件又是作為第一支歌的演出服，工藝自然是重中之重。
是葉玫親自去找布料市場淘了兩天的面料和金線，傅歡熬了幾個大夜親自做出來的。
自然對這件衣服很熟悉。
加上本身的職業就對服裝很敏銳，傅歡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經她一提點，葉玫也看出了問題。
慕蕊的服裝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尺碼來訂做的，身上這件旗袍本該緊緻合身，可現在卻有些鬆散，細細看去還有些細密的小鼓包，像是脫線了般。
她們每件衣服做完之後都會進行質量檢測，而且就算是普通的衣服也會進行加固處理，更不用提這種場合的演出服。
葉玫和孫敏交貨時又特意再檢查了一遍，她敢保證松蘭的衣服是不會出現這種低階問題的。
如果是慕蕊最近體重變化覺得不合身，有些緊，劇院也應該找她們專業的人來修改，而不是自己把線拆松來應付尺碼問題。
葉玫想起之前孫敏和她交接工作時，說平時劇院的演出服都是統一的均碼，但她卻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一等，衣服也要單獨按自己的尺寸量身定做。
仗著自己人氣高就囂張跋扈，常常拿助理撒氣。
葉玫怕她整什麼么蛾子，讓一旁的侍應生把劉雲生喊來。
本來閒散的幾人這下都集中注意力，看她下一步到底想幹嘛。
果然，沒多會兒慕蕊的手就悄悄地撫上了腰間那塊，手指撥弄了一下，指尖覆在那條縫合線之間，等待時機意欲發力。
等劉雲生過來恐怕場面已經無法收場了。
葉玫起身，走向舞臺一側。
幾人都有些錯愕，不知道她要幹嘛，惟有宋清之仍如往常般眼底含笑地望著她。
他常常這樣欣賞地看著她，仿若下一秒她和別人不顧形象地大吵起來，他也只會覺得她能言善辯，連吵架都很厲害。
慕蕊正準備手上動作，只要她輕輕一撕，這條看起來優雅高貴的旗袍就會裂開一個大大的口子，今天台下那麼多太太小姐，看誰以後還敢買葉玫的衣服。
自己只是露了點腰，跟毀掉葉玫的工作和名聲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正當她手指曲起，想要發力時，臺下忽然想起了一片激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她有些錯愕，還沒等反應過來，耳邊便響起一道空靈悅耳的歌聲，恰如其分地和上了她的音。
她下意識像臺下看，可角落裡的那張沙發上哪還有葉玫的影子。
她剛剛只顧著盤算時機，連她什麼時候上臺的都沒注意。
葉玫已經很久沒有在公共面前上臺唱過歌，今天台下又有很多之前就常來劇院聽她唱歌的老顧客，看到她上臺自然是高興，連帶著聽歌的神態都認真了許多。
臺下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慕蕊心裡又恨又怕，恨她莫名其妙上來搶了自己風頭，又怕自己的小動作被她看了出來，才上臺轉移注意力。
劉雲生跟著工作人員出來時，就看到兩人同臺演唱的場景。
他當然不會覺得是葉玫興致大發，傅歡起身跟他解釋情況：“劉經理，慕小姐的服裝好像出了些問題。”
劉雲生見她神色並無半分憂慮自責，客氣的語氣中反而有些難以察覺的不悅，明白多是因為慕蕊自己做了什麼。
他衝臺上看過去，剛好慕蕊也在看他。
她看到剛剛劉雲生跟傅歡說話便知自己十有八九暴露了，在臺上六神無主，歌也有些唱不下去，站在氣場全開的葉玫旁邊更顯得有些狼狽。
此時對上劉雲生看不出情緒的眼神，身上的恐懼和難堪也無處遁形。
劉雲生眼神示意她下臺，又轉身溫溫和和地對傅歡道：“傅女士，麻煩您跟我一起走一趟了。”
傅歡見他是個明事理的，心中那薄薄的怒氣也散了一半，對懷安道：“你在這裡等娘，我馬上就回來。”
又對一旁的宋清之道：“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小安。”
宋清之點點頭，攬過傅懷安，對她笑了笑：“放心吧。”
傅懷安很聽話，又喜歡跟宋清之待在一起，傅歡很放心，起身跟劉雲生去了後臺。
在劉雲生面前表現他在葉玫朋友中充當熟悉又靠譜的角色，宋清之莫名覺得很爽。
他心情相當的好，長臂搭在懷安肩膀上，一臉痴迷地看向臺上，對他道：“看你葉玫姨姨唱歌美不美。”
葉玫站在臺上其實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一是怕自己忽然上臺顯得突兀，二是怕自己唱得不好。
看劉雲生把慕蕊叫下去，她懸起的心才微微放下。
她看到了臺下許多熟悉的面孔，有很多都是從她剛入職起就一直來看演出，她的演出幾乎常常都在。
她之前不喜歡，甚至很排斥在臺上成為眾人的焦點，總覺得那些眼光中總帶有或多或少的玩味和審視，而現在站在這裡，心裡卻出乎意料地輕鬆了許多。
連同那些目光都因帶有一絲欣賞而變得柔和。
或許是因為當她不再是他們眼中劇院的“商品”，才開始對她報以一些尊重。
當然，這些尊重也是相較之前而言，現實只是微乎其微。
這個時代，沒有幾個男人會真正尊重女人，也沒有幾個資本家會尊重她這位為資本服務的漂亮女人。
無論她是歌女，歌星，還是設計師。
這些欣賞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自己大發慈悲的肯定罷了。
葉玫沒管那麼多，或者將熱愛不再賦予工作的性質，才會真正享受它所帶來的愉悅享受。
慕蕊下去之後，她唱得越發輕鬆和投入，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大廳也變得安靜起來，聽眾們都沉醉在她的歌聲裡，怕自己的聲音打破這份美好。
一曲畢，燈光交匯在葉玫身上，顯得她自信而耀眼，當真如一支昂揚向上的鏗鏘玫瑰。
臺下爆發出激烈的掌聲，賀念和何遠舟雙手舉在嘴邊作喇叭狀，起鬨道：“葉玫！葉玫！”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鬨鬧：“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葉玫微微鞠躬，眼神和臺下的宋清之交匯，揚起一個璀璨的笑。
在場的人多少也看出點意思，這笑不僅是給宋清之，也是在給全場看呢。
不少眼光匯聚到這邊，宋清之本來被她這光明正大的“官宣”弄得心頭一軟，現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傅懷安看漂亮阿姨在臺上衝著他這邊笑，高興地向她揮手。
賀念看著眼神閃爍的宋清之，調侃道：“咱們宋老師終於有名分了。”
何遠舟嘖嘖接話：“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