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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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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戚的心中忽地一緊,肅意彷彿自冰涼的寒潭而來。他瞳孔微縮,定定看向洛沐沐,屏息以待。

洛沐沐抬起眼,那似水月色的嫵媚帶著嫣然的笑意,散發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逸。少女的目光輕柔地拂過他的容顏,彷彿只需微不足道的一瞥,便洞悉了他內心世界所有的防備與勉強維持的鎮定。

她慣用了一笑置之,而他就當真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靈蝶在空中輕盈地旋舞,彷彿也感受到了他們之間不言而喻的情愫。洛沐沐已不再看他,抬手指向遠處的星群,“你看那遙遠散落的群星,我們所看到的它,並非此刻的光影。”

南戚隨著洛沐沐的指尖,視線投向蒼穹,點點星光如她的話語般深遠。他深知,洛沐沐所言的星辰,其實隱含著更加深邃的隱喻。

“星辰的光,確實不是我們所處的這個時空。那光中或許藏著早已遙遠的故事。” 南戚深沉的聲音在寧靜的夜空中飄蕩,“但如果能與你一同觸及那束光輝,哪怕僅僅是須臾之間,亦願意情深一往。”

洛沐沐聞聲,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間流轉著難以揉碎的複雜,宛如月下花影,幽婉難辨。“哪有那麼容易。”她如是說,並未真的否定他的情意,只是在他的期待裡,添上了幾分玩味的挑逗。

他踏前一步,洛沐沐回神,側過了身。他們之間剛好達成了對峙的最佳距離。“我好喜歡你啊!洛沐沐。”

明明如此柔情浪漫的一幕,可洛沐沐只是輕輕一笑,有些肆意,又有些刻意。南戚的眼眸含了水霧,樣子很是深情。而此刻的洛沐沐只覺得可笑,若非她看到了一切,說不定她就信了。

未等南戚再次開口,洛沐沐回眸,“謝謝你,我今日十分歡愉。我想,是時候了,我該去尋找存於心中的困惑,該離開南陽了。”

南戚愕然,眼中的光彩驟然黯淡,不安帶著幾分驚慌在他的聲音中透出:“你要走?”

自千司玦那句話起,他的內心就始終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陰霾,可他還是沒能防住竟來得如此突然。

洛沐沐洞悉了他心頭的慌張,語氣柔和而安撫,“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覺得,我現在的狀態空落落的,心中莫名不安,我想出去看看。”

她說她今日很開心,他又怎麼捨得打破這份愜意。只是……南戚垂眸,壓抑住心中的燥熱,“明天再說好嗎?”

洛沐沐一笑,想來是猜到了什麼,不過她想走,還沒人能攔得住她。“好吧!”洛沐沐似是妥協,聲音中帶著些微疲憊和繾綣,“這夜好靜啊!陪陪我好嗎?”

她知道,即便她不說,南戚也不會離開,只是……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將今夜當作留在南陽的最後一夜,靜心感受著四散的涼風,似與之作最後的告別。

身後的南戚思緒複雜,終是心有不甘。

南戚走近她,與她並肩靜立一旁,任憑夜風如細絹般掠過他們的髮梢,沉默中彷彿有無盡的話語湧動,但又啞然失聲。

他想要伸手,握住洛沐沐的手,延續這一份暫時的寧靜。然而,他收斂了這份衝動,僅憑眼神傳遞著無窮的情意。

“你若行萬里路,心中的困惑可得以解?”南戚忍不住問,他擔心她出走是為了逃離,而非為找尋答案。

洛沐沐輕捻一朵夜色中綻放的花朵,緩緩說道:“不知。其實並沒有明確哪裡就會有答案,只是至少不再囿於一處,會讓自己充實些。”

“你要弄清什麼?我陪你!”

他說得很輕,洛沐沐回眸,看到了他眼裡的光。她突然捂住唇口,笑得很開心,“上仙可是一位大人物呢!你有你自己的事啊,我不需要人陪的。”

況且,她知道南戚幫不了她。

那份溫潤片刻而逝,南戚猛然抓住洛沐沐,高岸的身影將月色擋得嚴嚴實實。他的眼眸瞬間韻上紅絲,目色變得狠犀兇殘,似乎已經隱忍了很久,放聲質問道:“我依你不是,逼你也不是!我們之間並無過多恩怨,你為何一味拒我於千里?”

洛沐沐錯愕之際,手腕已經被生扯得染上了紅痕,“正如你說啊,我們之間不會有過多恩怨的。”

“非神人預知,你又如何篤定?”他咄咄逼人,不肯再讓一步!

“南戚,我非人啊!……我見到了你的新娘。”

聲音如雷霆貫耳,瞬間擊中了南戚的內心,什麼非人?什麼新娘?無力感襲來,他在不知不覺中鬆了手。

洛沐沐很快掙脫,她的語調平靜幽深,“千司玦說,兩人因情緣結姻,彼此之間的相守誓言,或許早已註定好。他說愛情是凡人於這世間最美好的邂逅,強求不來,剝奪不去,他說……命運很神奇,不可預言,無可改變。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不如我們打個賭吧!以我們之間為賭注。我賭你娶她,之後,我們不再相見。”

南戚依舊沒能從剛剛的話語中走出來,洛沐沐的話語如同一記清晰的鐘聲在他心中迴響。她提出的賭約,有著令人難以迴避的無情決絕。

南戚的聲音含著一股決絕,他心痛卻明白,到了這個地步,他無權再去糾纏她的選擇。

“倘若我贏了呢?” 他的目光燃燒著最後一線希望,試圖探尋那未知的可能。

洛沐沐微微側頭,長髮如瀑,眼中閃動著似有似無的光彩。

“如果你贏了,隨你如何。”聲如風鈴,輕佻且定斷。

南戚緩緩吐出一口氣,“其實我答不答應,都已無可改變什麼了吧!那一賭也未嘗不可。”

洛沐沐轉身,步履輕盈地離去,身後留下一句溫柔而堅韌的話語隨風飄散:“南戚,你輸定了。”

何為輸,何為贏?若是身邊的人非心中所願,縱是贏了又如何?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一切了吧?你看到了什麼?你又堅信什麼?”

洛沐沐不慌不忙,身影悠悠向前方走去,“上仙喜歡什麼顏色?”

他驀地愕然,隨意於爾,眾色皆隨心境而轉,可,此前他自未曾自問此事。“我想聽聽你的?”

“我本是這萬物歡喜卻又滿是忌諱的紅色,不過,我喜歡那抹虛幻飄渺之藍。”洛沐沐停步轉首,目若清波,“我看到了你的婚禮,不似人間的喜慶,是全素潔白,以及她的粉色。”

她信步向前,無拘無束,似雀躍於鵝卵石砌起的小路,“我記得她的名字,她叫慕依晨,是你後院的那枝池蓮,她生得很好看,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和你很是相配。”

言罷,她側目以待,玉眸中平靜如湖畔清影,無波無瀾,唯有暖意輕輕包圍。如是,她倒顯出幾分喜悅。

南戚愣了愣,突如其來的資訊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慕依晨,後院的池蓮?她如何知道的,而且為何又說這女子會成為他的妻子?他的心臟猛然跳動,一種不可名狀的感情在胸中洶湧。

可就算如此,她怎麼可以做到如此決絕淡漠?

他眼底攢滿了失望,微微抬眸盯著洛沐沐那雙似是藏了無盡秘密的清眸。"洛沐沐,你是沒有心嗎?" 語聲漾開於夜幕,低啞而不甘。

洛沐沐肉眼可見的一愣,然而那味惘然稍縱即逝,“我有心啊!我亦會流血落淚,見證他人之苦情,會隨之心梗痛楚,我只是……”

“只是對我沒有情,是嗎?”他直言質問,徐徐探入她心中莫名之境。

她微微一怔,氣色愈發幽澹,滿不在意的一聲:“隨你怎麼想。”

洛沐沐早已說過她沒有情根。她只是感知不到屬於自己的情感,這與無情很像,卻又不完全是。

在那之後,兩人都未曾一語,回殊熙殿的路好遠好遠,月色朦朧,道路好似沒有盡頭。

南陽城外的雲霧正輕輕飄散,月光下的城池靜謐而深邃。回到府邸,洛沐沐並沒有多心,南戚目送房間門輕輕合上,神色才緩緩從那個身影抽離,他要親自去看看那枝池蓮,去確認洛沐沐所說的一切。

走入後院,月光穿過密密的樹梢,鋪滿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南戚看著那一池清潭,心中驀地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情感。他輕輕地走近,只見那枝池蓮似乎被月光洗滌過,清豔脫俗,彷彿脫離了凡塵。

他親自確認一番,池蓮確實有靈,是何時?在他還沒將她帶出沽幽潭就已經生了靈?那他每次的訴說,她都聽得到?

若真如此,那並是看到了他最想隱藏的東西,她若一直是一枝蓮還好,只是化形成人,絕對不可以!

南戚閉上眼,深吸一口涼爽的夜風,彙集心神,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

此刻,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毀掉。這樣不僅能守住他的秘密,與洛沐沐的賭約他也必贏無疑。只是,以他的性情和他所處的高度,若非他所願,又怎會另娶其他人?

這一切又與一枝池蓮何干。

織陽界 奕恆閣

寬闊的大殿人影冷淡,燭火搖曳生姿,樺伍日伴著落雨而來,他拂去肩頭的溼意,步入大殿時,神態不凡,展現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莊嚴與力量。

他以禮貌而莊重的姿態,落下深深的一禮。聽到他的聲音,床上之人眼睛閃爍著微弱但急切的光芒,嘴唇顫抖,試圖組織語言,卻只能擠出零散且不成章的詞句。

樺伍日起身,微微側首示意,四周的人便退了下去。

剛剛還是小雨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震耳欲聾。起風了,狂風肆意橫行,撩起一陣陣輕紗簾幕的舞動。

樺伍日威儀凜然,鴉色華裝齊身,他似是刻意裝扮了一番,不過片刻,人已威風凜凜的站在了床邊。他站立著,如同夜的使者,幽暗、深邃。他微微彎唇,嘴角掠過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冷嘲,目光如同審判者的凝視,落在那人身上。

“他確實是你想的那個人。不過,閣主不必再等了,你等不到他了。”

床上之人睜大雙眼,肉眼可見的憤怒,可他用盡力氣不過是拽住了樺伍日的衣袖,無濟於事。

樺伍日有些嫌棄的將衣服抽出,“大殿下身後有整個楚家虎視眈眈,二殿下如今已是自身難保,只有我了。”

樺伍日說得語重心長,語落才將視線轉向床上之人,“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你已經別無選擇了。閣主不必怪我如此狠心,這局棋起勢太久了,久到你我都快忘了,奕恆閣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說到這裡,樺伍日目色染上了幾分興奮,“不愧是那個人安排的一切,預測得如此恐怖,太過完美了,不好。”樺伍日自顧搖了搖頭,突然躬下身湊近他,像極了一個瘋子。

“他比想象中要弱,我倒是好奇,沒有那個人的幫助,拿不到你這裡的資訊,他會怎麼做。”

一個知道預知他野心的魔鬼,還能找到剋制他的辦法,一個未知目的的瘋子才最是恐怖!

樺伍日想到這裡,玩味佔據了一切,他優雅轉過身,負手看向遠處,“畢竟我樺伍日要追隨的人,光靠一個姓氏可是不夠的。所以,閣主安心,待時機合適,我會代替你,完成那位所預知的一切。”

樺伍日再回首,眸子只剩了陰邪狠犀。

即便他不做些什麼,以此狀態床上之人恐怕也熬不過今夜,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可他偏偏不。

樺伍日幻出一把鋒銳的匕首,漫不經心的朝他貼近,他下手幹淨利落,一刀下去,再緩緩抽出,似乎生怕血液浸染他半分。可突然,他又猛的抽出刀刃,熱血浸灑了他一臉。

樺伍日不慌不忙,從血肉中取出了一個珠子,他仔細辨別,似乎確認了什麼,他突然對著屍身得意一笑。爾後,他攤開了手心,任由匕首隨之滑落。

堂堂奕恆閣閣主,修煉時被暗算就一臥不起?自然沒那麼簡單,其中不乏樺伍日的手筆,不過致命點引不到他身上。況且如今的奕恆閣,人人看得到他的忠心耿耿,怎麼會有人“敢”對他生任何質疑?

世人總覺得樺伍日精明狡詐,不對他加以約束於奕恆閣來說絕定會是隱患,他正是鑽了這個空子。

順理成章的東西一旦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反而脫離了他本身的危險。人心在思索之時,總會無意識的自作聰明,從而刻意去避開如此顯眼的計謀。

也不想想,若他當真如此聰慧,又豈會預料不到這一點。

他鋌而走險,倒不是因為他的策略無懈可擊,而是因為他懂的如何在其他人的心理上玩弄心思,他不過是在賭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備用手段,無論事態如何,他都必贏。

人人覺得背後之人是他,而樺伍日泰然處之,不露一絲破綻。見此,那些人就會開始自我懷疑,這個時候出現一些所謂的領導者,會用他們那自作聰明的頭腦思索,他只需稍微推動,就可以在暗下引導思緒往他想要的方向走,讓領導者成功將所有人的思緒帶離。

畢竟如此狡詐聰明之人,又豈在這件事上如此愚笨。

而回望這個最初的懷疑物件,從始至終從容淡定,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寂靜的夜幕下,殘燭之火被無情的寒風熄滅,終究未能重燃。樺伍日緩步離開大殿,抬頭仰望漫漫雨夜,一身白影就靜靜的站在對面的屋頂,樺伍日一眼便認出了漂浮在那人身旁的四方詭伐。

樺伍日忍不住嗤笑出聲,不愧是詭伐審判,來得竟如此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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