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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房子裡,我的頭快炸了。
四號房的幾個大老爺們攛掇年輕人和榮奚罵罵咧咧,好吵不吵的架勢。
嗖嗖嗖——
樓頂突然跳下幾個身影,打破房子裡的鬧劇。
一個女子為首,身後站著四個黑衣人,其中兩個被押著。
“公子,就是這兩人,弱得很,不是什麼高手。”女子說。
小藍!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剛才那個小藍嗎?雖然已經高束馬尾,身穿護甲,儼然一副英颯女衛的模樣。
“帶他們進來。”榮奚的聲音威嚴了許多。
我靜靜杵在原地,默默感慨:原來都是深藏不露。
被押解的兩人還很不甘心,被推搡進來,硬扣跪在地。
“士可殺不可辱。”一個黑衣人先開了口。
小藍一把扯下兩個黑衣人臉上蒙著的黑巾,肥頭大耳油膩鬍渣顯露出來。
“哼!這副邋遢的市井之相,也敢稱士!”小藍蔑視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流轉到肥壯的體格,又不自覺嗅了嗅,趕忙捂上鼻子,“什麼味,你們是從屠場出來的嗎?臭死了。”
“噫,這都能聞出來?”兩個黑衣人忍不住嗅了嗅自己身上,還特意對嗅了一下。
“我身上,沒有味呀!”
“是你身上的吧!”
“我就說你身上有股死魚味,你還不信。”
“可不是我身上的,我還覺得是你身上的屠豬味呢?”
……
我在一旁看著,頓時黑了一臉,不忍直視的畫風。都什麼時候了,跪在地上還能這麼心無旁騖的碎嘴,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崴是冷酷的,他手中的摺扇此時安靜的抵住一個黑衣人的胸口,待它翻轉開啟,扇子的邊緣竟然多了幾道鋒刃。
然後扇子緩緩移到一個人的脖子上,鋥亮的光影掠過他們的眼睛。
兩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說,幹什麼來的?”崴還不客氣,感覺下一秒就會劃破一個人的喉嚨。
這不帶血卻有死亡般窒息的壓迫感,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另一個黑衣人噗通撲倒在地,不敢有一絲不敬,不等大家細問就開始全盤托出。
“崴大人,老大在涼亭遲遲沒有見到韓小姐,命我們兩打探一下訊息。我們一進城就看見四號房的人,就一路跟著來到了這裡。放放放……放心,老大還不知道你們的動向,我們還沒來得及向他稟報情況。我們老大是城外西山頭的匪老大,現在就在山窩裡,我們可以帶路,官府可以就此剿匪。這是不是可以將功補過,留我們一命?”
“對對對,我們可以帶路。留我們一條小命。”另一個黑衣人絲毫不敢動彈,卻也不忘應和隊友。
這對豬隊友還真是讓人汗顏。西山頭的匪老大怎麼就收了這麼一對火速賣隊友的手下了呢?
可是轉念一想,還真是奇怪,他們怎麼知道芍藥本是韓小姐的?
“要不聯絡一下我大哥,去剿匪?”我索性提議。
“不好!”崴和榮繼幾乎同時反駁。
“你兩道挺默契。”我攤手讓出話語權,“開始你們的見解。”
“你們原是屠夫和漁夫吧!”榮繼站了出來,順著崴的手收起了他的摺扇。
他們點頭。
“為何淪落至此?”榮繼問。
他們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我耐不住性子,橫叉一句。
“他是當朝的官,我們是前朝的民,有什麼淪落不淪落的,要口飯罷了。”
“這世道,哪還能要到飯,能搶口活命的就不錯了。”
還是第一次見搶東西的把自己說得怪可憐的,我滿臉不屑,但又不想惹禍上身,只好白眼在一旁。
一個人挪著膝蓋跪向了我。
“房主大人,對您的偉大事蹟我們早有耳聞。我們都是前朝都城邊郊幾個村的村民,朝廷動盪,多虧韓大人庇佑才有機會落草為寇苟活於世。如今韓大人已經不在了,韓小姐是無辜的,新朝入了奴籍,何必再讓韓小姐屈辱侍奉在怡香坊這種地方。我們不求您能接納我們,但求您能解救韓小姐出來,日後是民是匪,各安天命,只求您這次搭救!”
好傢伙!求我?
“芍藥?韓小姐?”我無處安放的思緒開始四處求助,芍藥就是韓小姐,可是能做什麼去搭救呢?她不是已經被大家擄出怡香坊了嗎?現在的話是什麼意思?
“房主不會袖手旁觀的。”此時,那個叫崴的人也突然單膝跪下,持扇揖手,躬身含胸,語氣堅定。
我退了一步,不知如何是好,目光閃躲又不敢挪開。
榮奚,你過來。我心裡默默呼喊著。
什麼時候人的身上會自帶光芒?就是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站到我的前方,為我擋住了所有的壓迫,同時為我爭取到喘息的機會。
“小歌,已經搭救出人了。韓小姐在這個別院裡,很安全,剩下的只能聽天命。”榮繼說。
榮繼說這話時,他的身姿挺拔偉岸。我攢著小手拉住他的後衣襟尋求安全感。
應該是感知到我的貼近,榮繼順勢護住了我。
“房主,你躲起來幹嘛?出來呀!”
王二麻子一定是沒有物件的人,不然怎麼會生生把這麼瘦小的我拉回到大家的焦點上,那麼殘忍!
我撇著嘴斜視這個傻隊友,頓時連“無措”都不怕了。
還不容榮繼說句話,他又開口了。
“房主,你先答應呀,崴還跪著呢!”
我嘴一撅。
“你是房主還是我是房主?哼!”
“你跪著!”我指向崴。
我是21世紀的天才學霸,我的傲嬌呢!我不要臉面的!剛才怎麼就怯場了?不應該不應該。
心裡默默做了個調整後,我擺出誰都有錯的架勢。
“當代時局動盪,人心詭測,臨高者不謀大局,位低者不懂歸一。民間疾苦又何止你們寥寥幾個村,墜茵落溷,韓小姐只是其中一個,山河破碎誰能倖免。你們求我搭救,我救得了這個韓小姐,救得了下一個韓小姐嗎?流民不懂時事,感情論事,你們跟著四號房行事那麼久了,也要意氣用事嗎?”
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地質問。
崴不為所動,而是緩緩站了起來,冰冷的眼睛徹底聚焦在我身上,深黯的眼底多了份兇狠。
“你不是房主?”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溫度透過我的手臂直擊我的心脈。
我頓時僵成了石頭,心怦怦亂跳。
榮奚也是咯噔一下,如炬的目光鎖定他的一舉一動。
他怎麼看出來我不是水笙歌的,就算我們體態有別,我這張臉可是和她一模一樣的,水笙歌平日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大搖大擺慣了,應該和我差不了多少?難道是水笙歌沒文化,或者說話有口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強裝鎮定,緊張感如同拉死的彈簧,再多分力就會崩斷。
“你是誰?”他強調質問。
此刻,我知道我只要稍微表現出猶豫,“我不是水笙歌”的事實就會被釘死。內心已經慌到沒有活路,也絕不能在這一刻動搖。我不可以看向榮奚,我不可以求救榮繼,也不能指望這個王二麻子……我可以怎麼辦?
我還可以怎麼辦?
他正看著我!
這個世界最大的確定是反客為主。死馬當活馬醫,硬氣一點,拿出所謂房主該有的氣勢。
我在心裡最後給自己打氣。
“放肆。”我瞳孔收縮,聲音凌厲而堅定,可能用力過猛稍稍有些破音。
大家還是為之一怔。
崴的眉宇間似乎多了些什麼,兇狠開始流失,稅利的雙眸中隱隱透出星光。
這像是什麼?像是兇狠的狼變成了歡喜奔赴主人的,哈士奇!
他質疑我的時候,我都沒敢讓自己膽怯,他動容了,我卻怕了。
我本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抓得更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