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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6:F.U.M.O(自由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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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犀角餐廳許多往事我都忘了,每一週的特價菜是哪些?最常點的又是什麼酒?彼此間都交談了什麼?全已記不起來了。

但我沒忘記在鬨堂大笑中將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如何鬱悶且有些驚喜地站在門外,看著女兵興致盎然地在店裡一撥接著一撥收割所有壯漢的腕子,並且不等玻璃門完全扶直,就帶著醉意撲倒在我懷中的那一刻。

“你兩次來餐館吃飯,都能帶動周圍氣氛,尤其是今天,那麼多人跑來掰腕子,不愧是我這家店的神奇小子.”

犀角老闆大筆一揮,免去全部酒水單,隨後拿著張vip卡讓我常來。

“原來如此,她有強烈的表演慾,只不過代價是我淪為了小丑.”

看著女兵帶著譏諷的笑靨,我猛然記起約這頓飯的主題被她糊弄過去了,究竟能幫上什麼忙?總不可能靠掰腕子來解決0514問題房。

剛想發問,胳臂已被她緊緊抱住,鼻息間滿是菸酒混合的醇香。

“alex,你說咱們再上哪兒玩去?”

她朝人工湖的石階指了指,說:“讓我先坐一下.”

“我記得之前你還管我叫弗朗索瓦先生,現在卻叫我alex,是不是將我和誰搞錯了?”

一陣狂風穿透公園,將樹梢颳得沙沙作響,遠處天際劃過閃電,頭頂開始飄起雨末。

見女兵走得踉蹌,我背起她快步來到木亭子條凳前,然後在附近投幣機買來些熱飲,讓她先醒醒酒。

“那只是一個名字,就是一塊狗牌,任何意義都沒有.”

女兵搓揉著臉,趴在椅背前嘔吐起來,稍感舒服些後,又說:“當它起作用的時候,往往你已經斷氣了,而在缺胳臂少腿湊不齊時,可以根據它們來確認你是誰,然後打包送走。

不管你是弗朗索瓦還是alex.”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南部有許多法語區,叫alex的人多如牛毛,你不妨管我叫besson,那是小名.”

我拍著她的後背,遞過去一罐熱咖啡,笑道:“像叫霍利斯曼的那種人多走運,幾千人裡就他一個。

你應該吃過不少苦吧,來,喝些這個清醒些.”

“別給我喝這些甜得發膩的垃圾,我就喜歡醉醺醺的,面板有些微刺,風吹在身上既涼又愜意,身子卻熱得發燙,這種感覺太棒了。

你不是想找我打一架嗎?來吧,我準備好了.”

小櫻桃一腳將杯碟蹬開,爬起身學著我的口吻笑道:“別拿霍利斯曼當藉口,在地底陰蜮時我就看見了,你倆總愛藉著打鬧相互親熱。

開門見山吧,咱倆都是成年人,你一直在盤算,真正要乾的卻不太好開口,是不是?其實你打算重溫那一刻,在我身上撈便宜吧?”

“這種想法確實有過,我不否認,面對你這麼直爽的女人我覺得應該坦誠些更好。

但也不全因為這個,現在我很苦惱,不知該何從說起.”

我做了個妥協的手勢,點起支菸。

她呆呆地緊貼著我坐下,雙手放在膝上,不知我想要說什麼。

“打從呂庫古陰宅回來後,事實上我已經無法和他溝通了,林銳變了許多。

與我獨處時就一直在迴避,比起當初還要忌憚我觸碰,哪怕只是尋常打個招呼也不行。

整天沉默寡言地站在露臺上,眺望著遠方,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

之前與你說的那些,不全是開玩笑,他已將全部精力傾注在chris身上,外人根本潑不進一滴水,你即便只是順路來看看他,這小子多半也不會搭理,這樣說你能不能明白?”

我將煙遞給她,長嘆一聲,道:“他需要時間癒合,可能很快恢復過來,也可能很慢,因他的緣故我也總是悶悶不樂。

而且,今天早上chris已經注意到我和死胖子都認識你,只是沒開口問,這就是我勸你打消念頭的原因.”

“我又沒說非得與他上床?一直到冬季來臨前都會閒著,所以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她在飲料裡翻到礦泉水漱漱口,抹了抹嘴凝視著我,問:“besson,你剛才是否問我吃過苦?”

我無言地點點頭,望著自己手中玩弄的皮筋。

“幹我們這行的,挺過去就挺過去了,挺不過去就會像修羅之松前喪亡的人那樣,吃苦是一瞬間的事。

但相比短短的一瞬。

可怕的是會感覺時間飛逝,這個世上只有兩種職業會有那種體會。

一種是教課育人的教師,另一種就是當兵的。

連之前的迷彩都沒磨爛,武器就已經換代了,再一回頭便過了許多年。

二戰的兵看見一戰的老漢會說,那大概是石器時代的人吧。

沙漠風暴的兵會覺得越戰的兵該送進博物館。

我甚至覺得剛入行還都在眼前,不知不覺已是五年前了。

所以有人說當傭兵的都沒文化很粗魯,其實並不是那樣,而是不願有遺憾.”

“我想我有些理解了,你暗戀著他,便急著想讓他知道,哪怕他拒絕你,甚至不會看一眼,但你說出口便再沒了遺憾。

你所害怕的,是若這一次沒來得及說,下次可能就回不來了.”

“在修羅之松前,第一眼見到呂庫古小姐爬在天階上,我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你要知道,不知自己何時死與明知自己即將死,是截然不同的勇氣。

當時,我總在想,她究竟經歷了什麼?會如此看輕自己的生命?同行的姐妹都說她是個傻缺,我卻覺得那種精神很可貴.”

女兵雙目茫然地望著亭子梁櫞,自言自語道:“我知道她有許多世界之子的肩膀可以依偎,我也想給她一個肩膀喘息,她顯得既無助又可憐,讓人忍不住就想抱抱她.”

“我想在當時,你希望爬在上面的那個人是你吧?而被她搶了風采感到有些沮喪?這沒什麼,我不也在坐冷板凳沒人搭理?咱倆應該算是同病相憐.”

我忽然計上心來,便輕輕搗了她一拳,說:“我倒是有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拜託你先假裝當我的女友,咱們一塊來解決0514這個麻煩。

既然你整個夏秋都無事可幹,那樣他也容易混熟,chris更不會產生戒心.”

“這種事也可以拜託?besson,那麼一來你豈不是在給自己大哥拉皮條?你倆就是這樣當兄弟的?besson,這可真是有趣.”

女兵撫著我的臉,狡詐地眨了眨眼,說:“告訴我真話,你是不是有些喜歡我?還是你對滿口胡言亂語的醉酒女人有癖好?”

“哪怕是親兄弟也不會整天膩在一起,每個人都該先顧好自己的事,只有懂得愛自己才會去愛別人。

你是給了我一些別樣的心動,可能我從沒接觸過當兵的,感覺挺有意思。

至於打架的事先擱一邊,你現在需要休息,想再去哪玩往後有的是機會,天快要下雨了.”

遠處樹林盡頭閃過幾下白光,雨點開始密集地砸落在亭子前斑駁的光影下,很快帶起周遭爛泥,逐漸匯成一片泥漿。

空氣慢慢變得清新,滿是雜草的清香,一場豪雨即將傾盆。

我將小櫻桃扛起,拿帽子給她當頭一扣,然後快步朝著果核酒店跑去。

當回到大廳時,範胖已經回來了,正站在前臺一側與krys低聲說著什麼。

倆人齊齊轉頭看向落湯雞般的我們,我指了指背上的她,讓死胖子上前幫手,就這樣上了電梯。

“你找著奧克伯勒的駭客哥們了嗎?他們怎麼說?”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就和之前我預料的那樣,72年的那件事什麼訊息都沒挖到,我再動動其他腦筋。

女兵這是上哪了?你倆怎麼渾身酒氣?”

範胖掃了她一眼,問:“難道你們在戀愛?”

“嗯,差不多是那樣,小櫻桃掰腕子一級棒,我服了。

她說在解決問題房這點上能幫到忙,所以正在商量這件事。

我打算透過她繞開博爾頓那些熟人,在暗世界裡找找其他渠道.”

來到0512房前,我掏出鑰匙啟開屋門,道:“另外,她說昨晚住這屋,聽見有人敲了一夜的鐵皮鼓,我想查查房,搞清這是怎麼回事。

你別管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是說這間屋,在這個方向,也有那種聲音?”

範胖大吃一驚,便打算往裡闖,我一把將他攔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女兵。

他這才想起那是別人的客房,便轉身退出屋企。

送走範胖後,我躡手躡腳進到衛生間,找盆打了些熱水,預備給她擦擦臉。

然而出來時,卻見女兵坐在床上,正眯著眼抽我煙盒裡的煙,那種悠閒的神態,似乎完全不曾醉酒。

“我以為你睡著了,原本打算在不吵醒你的狀態下擦乾淨汙穢,既然你沒事那我先走了.”

我將水盆在桌頭擱下,抓起床沿前的帽子,示意她隨便抽,我下去再買一包。

“就那麼幾瓶酒,我怎可能會喝醉?過去我一晚上泡七、八家酒吧都精神得很。

只是我還沒想好,撞見那個胖子和chris該說些什麼,故意賣醉而已.”

女兵一骨碌爬起身,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脫衣,然後擠開我走去衛生間,在門前探出半顆腦袋,問:“你要不要進來?”

我不會那麼走運吧?想啥就來啥,這小妞彷彿能窺透別人的心思,而且行事完全不按常規出牌。

想我也曾是混跡花堆裡的浪子,竟然一點也吃不透她在想什麼。

“那個胖子還等在門外呢.”

見我生疑,小櫻桃朝門縫努努嘴,要我去看。

在走廊透進來的光亮裡,果然有道窄細的黑影,那是有個人正站在附近。

這種敏銳的洞察力,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傭兵。

見我暗暗吃驚,她於是得意起來,說:“因為你給了他模稜兩可的答覆,他還以為你安頓完很快會出去。

雖然我知道他或許真有急事找你商量,但這是我的客房,我不喜歡別人佔用我的空間和時間。

你拜託我暫時成為你的女友,我想了想,似乎是所有辦法裡最糟的一條,也是唯一的選項。

你到底要不要進來?怎麼我感覺你反倒像個娘們呢?”

我們的心裡都會留存一些事,不論是悲傷的,還是喜悅的。

隨著時間流逝,偶爾想要開口傾訴,卻找不到物件。

初戀的感覺是如此得叫人蕩氣迴腸,只因它是種狂熱,此外,它也像某些詩人的描寫,既缺乏勇氣又顧慮重重。

面前的這個女人,可以說是我所有臆想中的情人裡最古怪的,且也沒有姿色。

但小櫻桃具有一種魔力,會讓人覺得她慢慢動容起來。

年青果真是件好事,不會因缺失禮貌而怕這怕那,更不會一下子想得太遠而侷促不安,卻會因各種瑣碎小事而浮想翩翩。

人若至中年,便會開始變得遲鈍,任何感觸都不可能產生激情,當遇上日常那些微不足道的煩惱和挑逗,總能平靜如水,很快將它們拋置腦後,實在是乏味冷漠得很。

心頭積累的往事一多,人與人的距離就會拉長。

甚至最後,明知摯愛的某些東西就在附近,也懶得多走幾步去打個招呼。

看著鏡中的自己,是那麼陌生、遙遠。

終於踏上尋覓之路,一切卻早已失去,最終也就潦草地活完人生。

女兵給了我從未體驗過的炙熱,她既不是少女也不是少婦,沒有過多的試探與掩飾,又具備成熟的風韻和偶然的青澀,以及自來熟的說話口吻,都讓我感慨原來還有這種女人。

她是奔放的,甚至有些放蕩,不會對你依從被你左右,有著自己的主觀,你與她交往就必須做出退讓。

這導致我在極長一段時間裡,誤以為所有女兵都這樣,但小櫻桃只屬於她自己。

劇烈運動過後,我與她躺著默默抽菸,差不多半個小時裡什麼話都不說。

不知為何我感覺自己開始變得虛弱,似乎從早上開始的受涼嚴重了。

她打電話到客房服務,要來一襲棉被讓我蓋上,自己盤著腿坐在沙發椅上,說今晚就宿在屋裡,好好睡一覺天亮後就沒事了。

然而時間尚早,外加白天睡了太久,我全無睏意,便半坐著起來與她閒聊,這才知道女兵看似年少,實則與我同歲,甚至還大我十多天。

我們無話不談,從自己出生的家鄉說到對宇宙萬物的理解,又對去呂庫古陰宅前後各自經歷說到同伴的慘死,唯獨對怎麼解決0514的麻煩隻字不提,就彷彿只要談起它,就會敗了今晚的興頭,那麼之前的溫情就會付之一炬。

“在戰場上,有時人就像子彈那樣,一霎那間就被消耗光了,當回過神來,瀰漫狼煙的焦土之上,能找到的只剩下自己。

你看著掉落的槍,卻不敢拿,而自己又明白,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會需要它。

沙礫中血跡還未乾涸,就又被新的死屍所闐滿,自己也被它們壓在底下。

各種焦肉味、油煙味以及槍彈的金屬氣味,都抵不上來來回回亂竄的恐怖氣息。

一旦被敵兵瞧見你還活著,他們會用什麼手段了斷你呢?besson,你是不會想要過那種生活的.”

市民與士兵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類,前者平靜度日,後者保障前者能夠生活;而自由憲兵與士兵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大部分時間都是安全的,而後者每天都活在危險之中。

“既然那麼危險,你為何還留在自由憲兵的隊伍裡?不願早點退出來?我不想你出事,希望下次見到時你仍能手腳健全.”

我抹去不由自主淌下的熱淚,問:“你這個傻瓜,錢真有那麼重要嗎?你究竟圖的是什麼?”

“當你意識到這點,其實已經與錢無關了。

一個人若是連命都不保,還要錢幹嘛?你現在所埋怨的,恰恰就是我離不開的原因,人會因彼此熟悉希望對方不要出事,那麼在戰場上,你就會拼命想要保護他們。

如果你離去,然後接到他陣亡的訊息,就會痛恨自己為何要臨陣退縮。

而作為狙擊手,更會有心理上的負罪感,隨著認識的人逐一死亡,新認識的人又一批批填進去,你將變得越來越離不開戰場,再難從噩夢中找到醒來的方式.”

就在這時,窗外閃起幾道白光,就與公園中的閃電一樣。

由於她正背對著窗與我說話,絲毫未感到異樣,我的心頭頓時產生不祥。

這不是個普通女孩,而是名混跡殺戮戰場的女兵,自然無法避免會有仇家,難道她被人跟蹤了?或是附近哪座樓里正有人瞄準了她的後腦?“危險,快趴下.”

我高聲大喝,忙爬起身拖著棉被朝她撲去,女兵渾身一震,幾個側滾躲進牆角,打著手語問我發生了什麼,同時快速地將簾子拉上。

我將身趴到最低,朝她匍匐過去,剛抬起頭,窗外又閃過一道白光。

“搞什麼嘛,我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

她頗為不滿地瞪了我一眼,點起支菸不住搖頭,道:“besson,你大概電影看多了吧?紅外瞄準點肉眼是看不見的,要透過夜視鏡才能找到。

而且,要是對方已找對目標,你早就被敲了,他幹嘛要反覆瞄準?”

“你別廢話,為安全起見,待我來看.”

我找來把牙刷,從她嘴裡挖走香口膠,黏上面小鏡子去窺透樓底。

她什麼都不做,只是斜靠在牆角不住冷笑,眼睛遊離在雜亂的床褥上。

“滿意了?形容一下,樓下有多少輛敵人的坦克?”

當見我擺弄半天都尋不到目標,緊閉雙唇時,她終於感到厭倦了。

爬起身舒松著筋骨,來到窗前一把扯開簾子,團著手衝底下怪叫了幾嗓子。

從我手中奪過牙刷,揮舞著說:“要高舉過頭,呈四十度往下微斜去看.”

我無可奈何地爬起身,來到她身旁,探出腦袋四下打量。

就這樣,我很快注意到不尋常,便指著公園大門方向,問:“你是不是還帶著其他人來夏洛特的?怎麼車沒開進酒店來?”

她聽得一頭霧水,便順著我的指引去看。

我所說的疑點,便是那輛g,清早我明明見她往那頭走了,還說過酒店後門停車是免費的,結果她繞了一圈,仍讓車原地停著。

不僅如此,suburan7漆黑的車窗裡,明顯還坐著人,正舉著相機在拍附近街景。

原來之前的那幾道白光,就是閃光燈的閃爍。

“那不是我的,我的車是紅色豐田。

之前停在那輛車靠後的樹下,晨跑完就開進酒店了.”

“什麼?我見你往那方向去,還在想你怎會喜歡這種外形的大塊頭。

這輛車打昨天下午就已經停在那裡了.”

我爬到床前穿好褲子就往門外去,說:“我下樓去借個望遠鏡.”

“不必這麼麻煩,你跟我來.”

她喊住我,抓起自己的小包,朝我們頭頂指了指,說:“這頭的窗看不清車的正面,上霍利斯曼經常待著的露臺,在那裡視野會寬廣許多.”

果核酒店的露臺要高出周圍民居樓不少,視線可覆蓋好幾個街區。

公園位於東端偏北位置,與我們之間隔著兩條綠化帶和免費停車場。

我帶著小櫻桃穿透樓廊上去,來到服務區的涼棚底下。

前一晚被人租用的酒會還沒來得及打掃,各種彩珠滿天星依舊亮著。

我倆緊貼邊牆轉到中央的儲水塔,隨後輕手輕腳上去,匍匐在水泥汀地面開始觀察。

此刻室外正下著綿綿細雨,視線被水沫沖刷,顯得這座城市在雨夜中別具旖旎美感。

女兵從小包中取出個步槍元件的pvs夜視儀,調焦去看那輛車,說有個披雨衣的人正在四周走動拍照,臉被棒球帽遮擋,辨不清面容。

總之他很陌生,應該不是來找她麻煩的。

當我接過夜視儀時,那個傢伙已爬進了車裡,前窗貼著茶色防曬膜完全擋住視線,不知除了雨衣男車裡還有幾人,只能瞧見一條胳臂擎著煙,露在窗外彈菸灰。

它繼續在公園大門前停了幾分鐘,隨後發動引擎,在街角一拐彎朝著西面疾馳而去。

“你抄下車牌號了嗎?”

我急急拖著她回到六樓,掏出手機想打給前臺krys,讓她給女兵換房,鑑於情況不明,總之多備幾個心眼總是好的。

小櫻桃一口回絕,說犯不著興師動眾,那輛車沒準是夜行者攝影師,專為雨景來拍攝,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抄車牌號毫無意義,如果對方真想針對酒店住客,也不會拋頭露面,花點小錢隨便僱個人來確認就行了。

而且我見他不止在拍這邊,其他街區也在同樣取景,你有些大驚小怪了.”

“如果那人真是自由撰稿人,為何將車連續停上好幾天?”

我喝了些水,慢慢鎮靜下來,說:“這不是大驚小怪,我擔心你出事,回頭我下去查查住客的客戶資料.”

“besson,先別忙,你過來,”她斜靠在床頭招手,將我腦袋摟在自己胳臂彎裡,合上了眼,嘆道:“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也許因為剛才我們玩了一下的緣故。

但你別太放在心上,誰都會感到寂寞,人本就是動物,都有需求,正巧大家又都喝了些酒,咱倆誰都不欠誰的。

我欣賞的是呂庫古小姐,這一點始終沒變,而對你,我沒有任何感覺.”

“什麼?我原以為跟你對上了眼,搞半天你壓根沒在乎過我?那你為何主動招引我進浴室?”

聞聽此話,我差點氣吐血,本以為她在心中已預設自己成了我女友,然而卻只是打發無聊。

想著,我跳將起來,質問她說:“這種事在你們自由憲兵裡很常見嗎?”

“喜歡一個人與和他睡一起是兩回事,作為傭兵是沒有男女之分的,處在任何極端環境下,條件變得十分有限,不可能像都市人那樣條理分明。

而且今天不知道明天,燃起愛火就會像情侶那樣。

感情這種事,在戰場上是大忌,用我們的話來說,一旦陷入愛河那就已不在狀態了。

你會在任務中偏心自己所愛的人,而忽略其他的夥伴,失誤便是那樣造成的.”

她像哄小孩般輕撫著我凌亂的長髮,嘴裡不斷髮出噓噓聲,說:“你身子很燙,可能是淋雨發燒了,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明兒再說吧.”

krys從前臺打來電話,今晚總計有二十二間客房租了出去,大多都是國內各地的散客,其中六間是果核酒店的常客,沒有成分複雜的人。

她問我為何突然查資料?我只推說是喝醉了,剛才有些頭腦發熱,便匆匆掛了電話。

“好吧,當我白白將感情投資在你身上,既然你覺得這臺車沒在找你麻煩,那它有可能在找另一個人.”

我要過她的手機,開始撥打遠在佐治亞的馬洛電話,接通線後便遞給她,賭氣道:“你不是想找霍利斯曼嗎?那你自己跟他說吧,叫他在外州多留幾天先別回來.”

雖然小櫻桃不明白我意欲何為,但聽見那個瞌睡蟲般的嗓音頓時歡快起來,又是扮嫩又是作態,語調溫柔得叫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就這樣說了幾分鐘,直到對方要她將電話給我。

“或許是我弄錯了,也可能真會出事,總之你和眼鏡照做就成,我懷疑追咬你屁股的虎牙組織,找上門來了.”

聽他絮絮叨叨說著不可能,我忽然覺得這小子怎如此遭人恨,便收了線陰沉著臉,只望著頭頂的射燈發愣。

總之,訊息我已傳達出去了,他要怎麼做完全是他的決定,關鍵就看明天,會不會有人上門踢館,若真像我所預料的那樣,連夜跑路那是免不了的。

至於女兵以及她的情愛,統統見鬼去吧。

雖然她說得話不難理解,但我厭惡那種超級現實的態度,總覺得人與人之間需要一層遮羞布,讓什麼都暴露在燈下,實在叫人很無語。

我為何會為這個沒有姿色的女人生那麼大的氣呢?是因為這種名不副實的愛嗎?我不知道。

總之我在她喃喃自語中睏乏起來,並感到周身發冷,逐漸陷入昏沉之中。

一陣悠遠且模糊的鼓點在刺激著耳膜,它們輕得就像午夜隔壁樓裡某人正在起夜。

我正是在這種異響中被攪了清夢。

摸索著身旁,女兵已不知何時走了,整間客房漆黑一片,只能望見青色的窗外,正下著瓢潑大雨。

窗簾被大風吹得飄騰起來,活像金魚的尾巴在擺動。

伸手去按座燈,酒店似乎停電了,我只感到渾身越來越冷,便裹著棉被半坐起身。

這究竟是哪裡?環顧四周我不僅納悶,自己所在的環境這麼陌生,如果它是0512,不至於會這般荒涼陳舊,果核酒店上一次翻修,距今也不過四年前。

不僅如此,就連床的擺位也換了,整片天花倒垂著肚腸般絲絲縷縷的東西,完全不知所謂。

耳旁的鐵皮鼓聲一刻都未停歇,它好像來自牆對面。

當我看向那個方向時,不由倒抽一口寒氣,簡直快要喊出聲來!那是之前我與小櫻桃觀察樓下的窗臺!它彷彿變寬了,而且延展出去,牆頭又多出另一扇破窗,整座客房無端顯得大了,足足多出了半間屋子!換言之,這部分多出來的面積,等於佔據了緊貼石牆的0514小臥房,多出來的一扇破窗是屬於倉庫的一部分。

很顯然,我陷在噩夢之中,在我老家裡昂對它的解釋,叫做魔魘,即與現實極像的情景重塑,或許發生在很久之前也可能是將來的某時。

夢境是靈媒們慣用的手段,透過催眠讓人進入虛無空間。

根據某些前衛的科技期刊介紹,那是沒有時間概念的邊界,許多預言家正是透過夢境來窺透未來,或是讀解幻像的含義。

我知道此刻自己仍躺在小櫻桃的床榻上,而且這女人也在身邊打著微鼾,但它們已全部消失。

我留宿在5012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會經歷的事。

這間破屋正打算要告訴我些什麼。

裹緊棉被我爬將起身,追著那聲音過去,越靠近牆頭越感覺不像是敲鼓,而是有節奏的呼吸,並開始變得吵耳。

很快,一扇被窗外映亮的乳白破門出現在眼前,那正是小臥房的屋門,室內迴盪著呢喃的人聲,還是上次進倉庫聽過的兩人對話,辨不出男女也聽不清內容。

我頓時心中亮起高高低低的訊號,一切都在警告我不得繼續上前,更不可以去開啟這扇門。

我緊貼著架子床蹲下身子,儘量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屏息凝視著前方,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即轉身退回去。

自己的心跳與古怪呼吸混雜成一片,眼前的破門出現了疊影,那是眼球一動不動長時間緊盯著某處產生的疲態。

魔魘究竟想讓我知道什麼?我何時才能清醒回來?就在這時,我眼前一黑,有東西從上而下,踩在兩胯之間,那是一雙青色的腳丫!難道是殘鴉修道院血腥修女追到噩夢中來了?我不由捂住自己口鼻,死死看著它緩慢移動。

很快,我辨出那不是傳說中的老妖,而是其他。

一頭溼濡散發著鼻涕氣味的黑髮倒垂下來,幾乎刺入我的眼瞼。

黑暗中無端冒出個瘦削女人,正在連聲咳嗽,摸索著走向那扇破門!這個鬼魅般的人顯得異常高大,哪怕躬身也感覺會撞上天頂。

她顯得很虛弱,拖著枯槁的身子,嘴裡低聲嘮叨向著破門走去。

就這樣,又破又髒的睡袍闐滿視線,當她來到門前,忽然停住腳步,似乎感受到小臥房中除了自己外,還隱藏著一隻老鼠,便緩緩側過身來!3:2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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