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一壺清香的茉莉花茶衝開,倒入透明玻璃杯裡。
看著茶葉沉浮、白色霧氣在水面盤旋,四爺開口問我:“怎麼不去北京上班,一直呆在家裡?”
我大致和他說了一下單位的情況,他表示理解。
然後,天南海北地閒聊些東西。
閒聊中,我有意無意地說到我總做在黑暗的山洞裡摸索的夢。
雖然沒有直接注視他,但是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
這一細小的動作更加證實了我的判斷,趙四爺,是個知道一些事情的人。
果然,他沉默了好一會,突然開口問我:“你右後腰上,是不是有顆長圓形的胎記?”
我一下子呆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半晌才回過神來,心想我小時候沒準哪天光膀子外面跑被他看到,又或者聽我家人說的,並不值得奇怪。
他見我表情變化,料定我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於是轉身進入臥室裡。
不久出來,手裡緊握著一件東西。
等手掌伸開時,在掌心裡的,是一顆紅色、晶瑩圓潤的珠子,大小如算盤珠。
珠子發出柔和、淡淡的紅光,像是在其周圍覆蓋了一層霧氣,非常漂亮。
見到這顆珠子,我頓時石化,張大了嘴,再也作聲不得。
從實際來講,我並不知道這顆珠子為何物,但是強烈的熟悉感,透過我全身所有器官,直接進入心臟裡。
沒有任何懷疑,這顆珠子與我肯定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絡。
我感覺它是我的,是我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無數淡淡的、琢磨不到,但明明存在的感覺在我心裡此起彼伏,好多事情似乎要想起來,但就是想不起來。
我的頭腦開始有些暈眩,意識也有些模糊了。
四爺見此情景,合上手掌,收起了珠子。
我眼前頓時失色,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我驚懼地看著四爺,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眯著眼睛,一字字地說:“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他的話本來是很奇怪的,我相信什麼?他根本就什麼也沒說。
但是我的反應並不是這樣,我條件反射般,重重點了點頭,表示相信四爺。
他滿意地回到臥室,放好珠子,出來繼續說話。
喝下一口茶,他緩緩地說出一句話:“大難已經不遠了.”
我更是一呆,驚問:“什麼大難?”
他並不理會我的問話,而是說他自己的:“你並不姓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個驚雷,炸在我耳邊,每次都驚得我不知所措。
我已經沒有能力發問,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幾乎已經全白的頭髮,佈滿皺紋的臉,和一雙雖然不大,但閃著精光的眼睛。
他待我定下心神,開始向我講述下面的故事。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一個平平常常的秋夜,北京永定門附近一個極為普通的四合院裡,有四個人圍坐在一間屋裡說話。
他們聲音極小,每個人還不時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其中一個瘦瘦的,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三十來歲男人說:“從所有文獻資料,包括野史傳說中,僅能找到這麼一點點東西。
但是我相信,應該錯不了,大概就在這個位置.”
說著話,他右手食指指向了鋪在他們四人中間小桌上的一幅地圖。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線條,讓人看不出來什麼。
其中一個四十來歲,長相兇惡的強壯男人說:“柳軍師,這個地方山高林密,野獸出沒,地勢十分兇險。
如果不能準確找到位置,憑我們能帶的物資,在那裡堅持不了太久。
而且,時刻都可能會有危險.”
他相貌雖然兇惡,說話倒還柔和。
另一個三十來歲、眉目間很有風致的女人說:“老賈,資訊的源頭是你,柳軍師也再三考證了。
在那荒山老林裡,你讓他定出來一尺都不差,可能麼?他是軍師,又不是神仙。
我們做這個的,什麼時候沒有過危險?說不定哪天把命扔在荒野中,這都是我們的宿命,怪不得誰.”
四個人中唯一一個沒有發言的,是個個子不高、瘦瘦的白面書生樣子人。
別人在發言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眼睛注視著地圖。
三個人的話,似乎對他來說充耳不聞。
被叫做老賈的人,雖然不愛聽女人的話,但找不出來她話裡毛病,故恨恨地說:“方四,我就知道你總是向著軍師,我並沒有說他什麼,你何故向我發難?”
被叫做方四的女人馬上不幹了,立目說:“我說的是理,誰向著軍師了?你覺得我哪句說得有錯?”
老賈欲再說話,卻一時找不到言詞來反駁,一口氣憋在心裡,臉色有些發紅。
白面書生仍然對他們的爭吵視如不見,緊盯著地圖。
柳軍師出來打圓場:“你倆別爭了,我們還沒到危險的時候就鬧成這樣。
假如在外面,真正有了危險,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捨出命來保護其他的人。
像你們現在這樣,我們能做成什麼事呢?”
他的話入情入理,老賈和方四都不再反駁,沉寂下來。
三個人不說話了,卻時不時用眼睛瞟一下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不說話,他們三個也就乾坐著。
顯然,這白面書生是他們的頭。
又過了良久,白面書生終於把目光從地圖上移開,對老賈說道:“小四和小六在外面放哨吧?天晚了,讓一個放哨,另一個去給咱們弄些吃的喝的,餓了.”
聽他這樣說話,另外三個人明白,他心裡已經有了定論。
老賈點頭說:“是,老大.”
轉身出去。
時間不長,一個二十來歲,精壯的小夥子手裡拿著些酒菜和饅頭回來,放在桌上。
四個人不言不語,取了吃喝起來。
不一會,吃喝完畢,各自分開房間,上床休息。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四個人若無其事地分開各自採購一些物品。
如工兵鏟、照明燈、繩子等等。
雖然每個人採購的東西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幾個人物品放在一起,立刻就讓人明白他們要進行一次遠距離探險。
第四天後,物品採購齊全,他們分成兩批,向著西南方向進發。
老賈帶著小四小六在前面,扮成收山貨的貨郎,軍師和方四扮成夫妻,老大扮成馬伕,僱了輛小馬車,拉著東西踏上了征程。
一行人曉行夜宿,一路向西南,進入大山裡。
走了約摸三四天,來到了黑松林鎮。
在這裡稍事休整,一天後,帶齊吃喝用的物品,進入了深山。
當時進山的路遠遠不如現在,幾乎就等於沒有路,僅僅是一條細得比腳掌寬不了多少的小徑,左右被草木覆蓋,時常就找不到了。
好在幾個人都是此中老手,仗著身強體壯,帶的物資充足,經驗豐富,而且老賈似是這附近人,比較熟悉情況,才得以艱難地往深山進發。
一路之上,也遇到諸如迷路、不知名的白光等等異象,但畢竟他們一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不像尋常人遇到事情那麼慌亂。
大概兩天以後,他們來到了比我們走得遠的地方:齊天峪山腳下。
雖然叫山腳,但這山腳已經在其它山的山頂。
這裡地勢很奇怪,四面八方的山形均向這裡匯聚,越抬越高,最後,山頂都交織在這裡。
許許多多的山頂匯聚後,卻在這片地方形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大平臺。
齊天峪,便是從這個巨大的平臺上拔地而起。
也就是說,它的起點便是其它山的終點。
聽到這裡,我不由哦了一聲,怪不得它這麼高呢,原來起點就高。
四爺抽出煙來點上一隻,深吸一口,繼續他的故事。
幾個人中的老大讓大家坐下來休息一會,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古老的羊皮地圖來看。
我不由脫口而出:“羊皮地圖?”
四爺抬眼掃了我了一眼問:“是啊,就是前面說的在北京他們研究的那張。
怎麼了?”
我自知失言,沒有接下四爺的話頭。
他見我不語,便不再追問,繼續向下講。
四個人圍著地圖研究起來,半晌,老賈恨恨地罵:“畫這圖的人也太缺德了,怎麼把最重要的地方空著了?這一片連個線條都沒有,讓我們怎麼找嘛!不知道想幹嘛!”
我心裡格登一下,印證了我的想法,他們手裡的地圖,就是孩子們從我手上搶走的那張。
罵歸罵,還是得想辦法。
可是辦法卻不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老大決定找地方暫時住下來,仔細在這一帶憑藉風水、星相等知識尋找一下。
因為軍師斷定,他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這一帶。
往上看時,齊天峪孤高入雲,古木參天,怪石四起。
從平臺向上,攀登都會非常困難,實難在上面修建什麼。
幾個人找了一個乾燥的山洞,搭設了簡易居住生活的設施。
離山洞不遠有處泉眼,水量充足。
山上枯枝敗葉多不勝數,他們自帶的火柴、糧食等物品也足夠用很長時間。
每天他們出去四處察看,順便採些堅果、獵些野獸,扒皮去內臟,除了吃的外,剩下的吊起來風乾。
這樣,一連過了三天。
第四天頭上,天下起雨來,電閃雷鳴。
他們呆的地方地勢很高,雷電離得很近。
他們不敢輕易出去,便聚在洞裡商量。
照例,三個人說了許多,老大閉目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三個人似乎對這老大非常畏懼,沒有人敢向他發問。
而他的每次說話,都是命令,無人敢反對。
又是良久,老大睜開眼睛,慢慢地開口說:“位置,應該就在這附近,這是確定無疑的。
我們這次來,是本著不成功就不回去的意願,沒有人強迫。
你們跟我劉永勝時間不短了,知道我的性格和為人,退堂鼓誰也不要打。
我們必需同心協力,達到目的。
如果在這中間我們出了問題,四個人都沒了就不必說了,除非三個人沒了,其餘一個才可以罷手,但是回去後,一生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就當它沒有發生過.”
劉永勝這句話說完後,長久的沉默。
隔一會,他繼續說:“假如我們成功,也按照原來的構想,無論我們四個人是否全在,東西也要分成四份。
在的拿走一份,不在的,別人會給送到他家裡。
然後名奔東西,到死也再不見面。
我們找了三天,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這就對了。
憑我們幾個人的本事都發現不了蹤跡,更證明這裡藏的東西重要,它絕不是能讓人輕易找到的。
這裡本來風水絕佳,但是被高人做了手腳,我們硬是找不到這絕佳風水中心位置。
等到這場雨停了,我們便要採取其它的辦法。
不達目的,絕不回頭.”
其餘三人均表示贊同。
柳軍師對劉永勝說:“老大,那寶圖中除了中心位置是一片空白外,還有三幾處做了些標記,我想,這幾個地方應該與我們此行的目的有關.”
劉永勝說:“那是肯定的,圖上絕不會沒有理由地標記出一些東西。
可惜我們時間太短,否則,應該去那幾個地方看看.”
柳軍師說:“要不這樣,我們分成兩路,我帶小四或者小六去那幾個地方看看。
那幾處地圖上標的位置明確,容易找到.”
方四也想去,張口說:“在這呆幾天了,悶得難受,我也去吧.”
柳軍師正要拒絕,劉永勝卻點頭說:“好,我們分成兩路,一邊三個人,分頭行動。
在那邊如果發現什麼情況,除非有相當的把握,否則不可輕動,儘快回來聯絡。
我們要明白,每一個人都要首先保證安全。
小四跟你們去.”
他的話就是命令,無人反駁。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細節,把物資分配好,需要的東西全部整理完畢,只待雨停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