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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屠龍（6）
當龍侍看清楚拐住它脖子的是暴龍獸那頭絕世兇獸時，剛才在青銅城差點被虐殺的一幕重新從記憶裡灰暗裡甦醒，叫它雙眼瞳孔猶如蛇縮，渾身用力掙扎了起來，就像遇到了最剋制它的存在。
但暴龍獸的臂力沒有想象中那麼牢不可破，只是用力一掙脫，它就從高速分開，可是那更加狼狽不堪，在慣性力的作用下，它的身軀在水上像石頭一樣打水漂，直掠出去了近五公里的距離，蕩過的水漂影多達上百個。
它最終掠過了江面，砸落在江邊的平原上，匍匐倒地，就像龍落淺灘，泥土濺灑了一身，十分髒。
可是暴龍獸也好不了哪裡去，它的身軀撞到了不到數十米的一個小山丘，留下二十米的印記，上面的石頭滾落，堆打它全身。
兩頭龍都一時起不來，但這場沉寂之中，是龍侍率先打破，它其實沒有受多重的傷害，一開始沒有起身只是因為對那頭暴龍獸產生了膽怯畏懼。難以形容它身為高傲的龍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但如果從同是龍的角度，純血龍類會向更強的龍臣服，那麼這頭龍侍是曾經差點被暴龍獸殺死，在心理上已經開始恐懼強大的暴龍獸。
暴龍獸雖然是異類，但體型和狀態都特別像是龍族，無論是那頭黃金面具龍侍，還是這頭龍侍，都無法區分它的不同。
龍在這個世界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僅是混血種的人類這樣想，就連龍自己本身都覺得不可能再出現一種兼具智慧，體魄，力量，還會使用元素力量的存在。
現在暴龍獸的出現，不過被它們當成了同族的另一種變種。
吼——
起身的龍侍突然敢於對暴龍獸發出吼叫，因為它敏銳地覺察到暴龍獸似乎已經身負重傷，動彈不得，而從暴龍獸身後的山丘流下的鮮豔血液，都昭示這頭絕世兇獸已經不復原來的狀態。
死？
龍侍記起了剛才那場巨大的水上爆炸，裡面蘊含的動能十分巨大，而身陷其中的暴龍獸，受到的傷害不知道多少，可一定已經油盡燈枯，即使不死，也一定重創到全身癱瘓的嚴重地步。
嗬嗬嗬——
當這頭龍侍接近暴龍獸後，發現暴龍獸緊閉著雙眼，出氣大，進氣少，這種垂死邊緣的狀態，讓它忍不住嗤笑起來，還伴有一種蠢蠢欲動的念頭。
虎落平陽被犬欺，它就像那頭想欺虎的犬。
它的爪子亮了起來，銳利得就像貓的爪子，如果用爪子插進暴龍獸的胸腔，將這仇敵殺死，那種報仇的痛快感一定相當美妙。
這不是它的妄想，在它剛升騰這個念頭時，爪子就像利刀一樣刺向了暴龍獸，但在那個時候，暴龍獸也猛地抬起頭，猙獰頭角之下的那雙緊閉的褐黃色眼睛，睜開了。
龍侍的爪子被抓住了，來自無法抵抗的力量，而從暴龍獸那睜開的雙眼，淡淡的目光看向龍侍，就彷彿看待滿大街存在的一隻弱小爬行類一樣，隨便可殺。
異樣的恐怖幾乎沁龍全身，龍侍被震懾得動彈不得，可是下一秒，這頭暴龍獸卻沒有發動狂猛的襲擊，而是身形突然急劇縮小，從原來的二十米高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縮小，降低成了兩米的高度。
那原本抓住龍侍強壯有力的爪子，現在也縮水一樣變得十分小，它兩米的身軀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以巨大龍形生物的爪子上為支撐點，掛在半空中的一個大號玩偶。
退化，在遭受青銅城那場死亡的大爆炸但最後又被‘不要死’言靈拯救回來的暴龍獸，終究是支撐不住形態，從成熟期退化到了成長期的亞古獸。
但儘管退化成亞古獸，它那雙看向巨大龍形生物的褐黃色雙眼，和之前並無不同，都是淡淡的無喜無憂，有的僅僅是隱現出要將這頭龍形生物殺死的決心而已。
之前龍侍還對暴龍獸感到恐懼，可現在變成了無比小的小龍人，光是體型上，雙方的規格就存在很大的的差距，它的膽怯不復存在，如今又因為亞古獸那討厭的眼神而被激起無盡的憤怒。
它張開了大嘴，兩排利齒就像鱷魚的牙齒，猛地向爪子上的亞古獸咬來。那速度飛快無比，這頭巨大龍形生物有十分違和它巨大體型的靈活。
但在這之前，亞古獸掛在上面的爪子一用力，就身姿矯健地從它的爪子繞過一圈，藉助旋轉力，往上拋去，差之毫釐地躲過了這一擊。
那頭龍侍的反應卻不差，一擊咬空，它又抬頭往上，繼續張開利齒，向著蕩向空中的亞古獸咬去。
兩排牙齒就像索命的剪刀，要是咬上去，身在半空的亞古獸根本無處可逃。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就像寂靜的山谷裡落入水中的水滴，口齒清晰無比。
“言靈王權。”
冥冥中一種不可捕捉的力量突然從空中降臨，龍侍張開的嘴被猛地合上，就像有大力士兩隻有力的臂膀一把抓住了鱷魚的嘴巴，將之重重一合。
崩的一聲，是合力過猛，牙齒都崩碎之感。但實際上是來自於那道聲音發動的言靈王權，施加在上下顎兩個方向的重力，一齊用力就將龍侍的嘴巴硬生生合併而上。
言靈王權，言靈週期表序列號91，可以施展出一種超重力，使領域內所有龍族血裔承受數十倍甚至數百倍重力的高危言靈。
這頭龍侍正是受到言靈王權的制約，被無法抵抗的重力完全合併了嘴巴，而這一合併之後，就像徹底鎖死了一樣，不管如何都無法再開啟。
從空中落下的亞古獸，躲過了一擊之後，剛好就可以蹦到它的鼻子上，鋒利的爪子揮起，刺中了龍侍一隻脆弱的眼睛。
血液噴射，龍侍的一隻眼睛碎掉，巨大的痛苦，讓它的咆哮聲幾乎要喊出來，但這種痛苦不是眼睛瞎掉的痛苦，而是被這麼小的小龍人侮辱的痛苦。
即使失去了一半的視野，可這頭龍侍幾乎頃刻間就在自己的周圍控制產生出數千根水針，每一根都銳利無比，是水的銳利特性。
所有水針都朝向了一擊得手後從半空中越落的亞古獸，帶著龍侍精神上的怨恨，恨不得將亞古獸千刀萬剮。
可是這時候又有一道聲音傳來，就像黑夜裡劃過一道流星，一出現就叫所有人都清楚地銘記。
“言靈noglues（戒律）。”
密密麻麻的水針消失了，一根不剩地消失，十分突兀。
言靈nogluse，與言靈週期表上序列號106的戒律類似，都是使領域內血統比施放者低的龍族血裔使用言靈被強制禁止，但它效果更為霸道，它可以直接取消龍這種傳說中生物的控水能力。
那數千水針的消失，就是被言靈nogluse強制取消，但不止如此，這頭龍侍的控水能力也像是嘴巴一樣被鎖死了，再也發揮不出來。
亞古獸再次躲過了危險，落到地上。
“小型火焰。”
幾乎在亞古獸剛剛落在龍侍的背後，轉過身抬起頭咧開嘴凝聚火焰時，又一道聲音很有默契地出現，像是協助亞古獸一樣，發動了新的言靈。
“言靈the gathering（法力無限）。”
接連不斷的小型火焰從亞古獸的口中噴發而出，不像以前有間歇的停頓，就像它突然擁有了法力無限蔓延的藍色條，所有的損耗都在不需要計較，只要拼命地揮霍就可以。
數不清的炮火轟擊龍侍的後背，單獨一擊造成的效果輕微，可無數發齊聚疊加，威力一層疊一層。最終打得龍侍踉踉蹌蹌，後背皮開肉綻。
吼——
龍侍痛苦的吼叫卻無法發出聲，它的嘴巴已經被鎖死，但這更加刺激得它兇性大發，那已經斷掉尾巴，只剩下後半截的身軀也能當成很有柔韌性的尾巴一樣，向著亞古獸拍擊而去。
一拍之擊，震天動地，力量有如錘擊，以亞古獸的血肉之軀，也無法抵抗這恐怖的摧殘。
速度更是快到極點，有著要將亞古獸一擊必殺的那股瘋狂的狠勁。
“言靈不朽。”
這時，又有一道不快不慢的聲音響起，幾乎掐住了時機，隨後有看不見的光芒籠罩住亞古獸，就像賜下的增幅光芒。
那條勢大力沉的尾巴拍打上去，竟然像拍中了一大塊堅不可摧的鐵石，受到血肉傷害的，反而是它自己。
這頭龍侍疼的差點要原地蹦起。
言靈不朽，在言靈週期表上原是一種可以將人類身體強化到鈦合金級別的言靈，但此刻發揮在亞古獸的身上，強化的效果不知道多少倍，與其說是鐵塊，不如說是硬得像鑽石，連龍軀堅硬的皮肉都可以頂破，造成反擊的傷害。
有了這一層防禦，亞古獸徹底放棄了躲閃，不斷走位，用小型火焰炮擊龍侍的後背，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頭龍侍無法奈何亞古獸，只能被動挨打，它最終嗚咽一聲，像是戰敗逃亡，速度極快地竄向江河水邊。
以它的速度，亞古獸未必就可以追得上。
但這時，那道聲音又來攪局，在龍侍逃亡的路上吐出了兩句話。
“言靈王權。”
巨大的重力從天而降，將離水邊僅差一線的龍侍定住了身形，就如同被長河歷史凍徹住的雕像，留下永恆的惶恐表情。
“言靈審判。”
亞古獸的一隻爪子邊緣，突然泛著光芒，像鍍上的一層銀色，當它蹦躍而起，那道銀色的閃光更亮，並迅速蔓延向整隻爪子。
刷——
亞古獸踩在了龍侍的身軀上，它揮起了那隻已經染成了銀色的爪子，就像舉起一件鋒銳的武器，往下一插不費吹飛之勁就插破密麻堅硬的鱗片，直深入血肉，爆出大量血液，而之後一個大力嚮往撩起，如同一條筆直的刀鋒往上開擴出更大的裂痕。
蹭蹭蹭。
亞古獸在龍侍的身上奔跑起來，爪子在後面拖著走，就像拖著一把沉重的屠龍刀。
一直往上奔去，那冷冽的刀鋒也一路切開了龍侍的鱗片面板血肉，蔓延向上，朝向那個最後的終點。
“亞古獸！去啊，乾死它。”
最後一刻，那道聲音吶喊出來已經不再是言靈的發動，而是替自己的夥伴加油吶喊，即使身在一萬多公里外的異地，可那道呼聲同樣可以從遙遠的彼方傳達到這一刻亞古獸的內心。
亞古獸備受鼓舞，腳步從不停頓，讓爪子從龍的身軀拉出一條完整的直線，一直蔓延到最後的頂點。
在那龍侍的堅硬頭顱之上，它的爪子更是用力一揮，如同屠龍勇士劃出了一條完結一切的軌跡。
巨大螢幕上，巨大的龍形生物突然裂開成了對稱的兩半，倒向兩邊，死的就像案板上被切開成兩半的爛魚。
一直到死，它都保持著那種惶恐凍住的表情。
圖書館內響起了一片熱烈沸騰的歡呼聲，似乎這一次屠龍的壯舉不止屬於螢幕上的那頭黃色小龍人，也屬於他們。他們與之懼榮，因為今晚他們相信的王真的兌現了那個屠龍的承諾。
“真是可笑，我的哥哥真的用我給他的言靈，幫助了那隻討人厭的東西屠殺了一條龍。”
看著巨大螢幕前的路明非被許多人熱烈簇擁，站在圖書館門口的路鳴澤只感到格格不入，他感受不到這一份屠龍的開心。
“但是不可否認，剛才哥哥你的表現也很帥氣。”路鳴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閉上眼睛，似還能想起路明非剛才全程安靜使用言靈的表現，每一分時機都抓的十分準。
在戰鬥之中，安靜的人永遠要比冷靜要更加有魅力，那是掌控了全域性，不急不躁，可以一步步推動最後的勝利，就像縱觀全域性的皇帝。
路鳴澤轉過身，獨自一人走向夜的黑暗。
“the emperor por（皇帝的權利）真的很適合新生的你。”
注：the emperor por也可以翻譯為皇帝權利的組合，每次啟用，可以進行多種言靈的調控，作為和不要死言靈的交換，這是路鳴澤給予路明非的全新言靈，但每次調控出現的言靈，都和路明非心境有關，不一定就是這一章所擁有的那些言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