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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下山偵查、蒐集敵人情報開始，因為配合默契，陳振中、黑子和豹子已經組成無人替代的鐵三角，每次偵查敵情的任務已經非他們莫屬。
此次他們華陽境內晃悠了兩天，發現小鬼子強徵了大量農民在主要的交通沿線日以繼夜的修建碉堡、封鎖牆和挖掘壕溝，另外，他們從老百姓的口中得知，很多年輕的女人被抓緊了城裡。
“小鬼子想幹啥呢？”
三個人琢磨不透，想捉一個小鬼子或是治安隊和便衣隊的傢伙問一下，可是這些傢伙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從不單獨行動，即使拉屎撒尿也是十幾個人一起去，使陳振中三人根本找不到適合下手的機會，於是他們決定去陽北境內碰碰運氣。
正是六月初的天氣，毒辣的太陽懸掛在天上，陽光就像燒紅的針尖令人不敢觸控，地裡的莊稼被曬得無精打采。
三人大步流星地走在一條鄉間小道上，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溼。
黑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嚥了一口唾液，道：“我說兩位老大，我這肚子現在是又飢又渴，得找個地方填飽肚皮才行，否則只怕沒進天狼山就翹辮子了，看這太陽曬得——”陳振中笑笑：“其實我早就餓了，只是這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到哪去找吃喝的東西？”
豹子一向沉默寡言，他沒有說話，爬上一個高坡，四處看了一下又跑了下來，道：“前面有一條岔道，往東走四五里路就是小呂莊，我表舅家就在那裡，要是不怕耽誤事情，我們去那裡找點吃喝的東西.”
陳振中說：“既然這樣，我們就去小呂莊，前後也不耽誤多少時間，吃飽喝足了咱走快一點就是了.”
黑子和豹子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三人甩開大步繼續前行。
上了岔道又往前走二三里地，小呂莊已經遙遙在望，隨著距離的拉近，已經能看到掩映在綠樹叢中的幾十戶草房了。
陳振中一向心思縝密，放慢腳步說道：“小鬼子最近下鄉活動頻繁，我們還得小心謹慎才是.”
黑子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走這條路，從村子後面的莊稼地摸過去不就行了.”
陳振中道：“這樣最好.”
於是三人下了土路，鑽進一片一人多高的春玉米地裡。
眼看就要出了玉米地，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黑子和豹子用請示的目光看著陳振中。
此處離最近的一戶人家只有四五十米，這是三間低矮的草房，土坯的牆面斑斑駁駁，上面還有幾道裂縫，屋頂有幾處已經塌陷，看上去破敗不堪。
陳振中掀開衣服拔出兩支盒子炮，一支開啟快機頭，一支開啟慢機頭，道：“整個村莊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真是奇怪，我們進去看看.”
黑子和豹子點點頭，拔出盒子炮。
於是三人拉開距離，冒著腰往村裡摸去，走過一排人家，他們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甚至，連雞鳴犬吠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他媽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黑子看一眼陳振中和豹子，嘀咕一句。
陳振中目光四處掃視一番，看到土路上有密集而凌亂的腳印，還有一串馬蹄印，一絲不祥的預感心頭，道：“你們看，地上有這麼多的腳印和馬蹄印，只怕這個村莊已經遭到了洗劫.”
黑子皺著眉頭：“遭到洗劫？是小鬼子乾的還是土匪幹的？”
陳振中道：“我們進去再看看——”三人穿過一條夾巷，已經到了村子中央，映入眼簾的情景，幾乎令他們血液凝滯，因為他們看到幾十具被扒光衣服的屍體被吊在一排楊樹上，這些屍體有老有少，除去幾個老婆婆，都是男性，其中還有幾個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歲。
這些人眼睛暴突，舌頭伸的很長，被風一吹輕輕晃動著。
“我草他奶奶的，手段這麼殘忍，不是狗孃養的小鬼子乾的還能是誰？”
黑子握緊拳頭狠狠打在樹上，指縫間已經流出血水。
豹子沉默不語，但是眼睛已經變得赤紅。
陳振中在一具屍體上試了一下，道：“他們剛死不久，走，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
他揉揉發酸的鼻樑，率先往村前走去。
三人搜尋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活著的人，或者說，連喘氣的東西都沒有找到。
“老陳，村子西邊有煙.”
黑子指著村子西面說道。
順著黑子手指的方向，陳振中看到村子西頭果然有微弱的青煙飄蕩。
“走，過去看看.”
他掂掂手裡的盒子炮。
冒煙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打麥場，幾個火堆已盡熄滅，只有幾根沒有燃盡的木頭散發著青煙，在這些火堆四周，是幾十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看形體都是孩子，另外還有幾十具被破開胸腔的成年男人的屍體，破爛的內臟和鮮血鋪滿一地，招來大團的蒼蠅盤旋飛舞。
“我日你姥姥小鬼子，你們也太你媽沒有人性了！”
黑子咆哮一聲，流下淚水。
豹子的臉陰沉的厲害，他要緊牙齒在屍體間走來走去，最後在一具腰裡彆著長長的旱菸袋的屍體前跪了下來，他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流淚，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後爬起身子走到陳振中面前，聲音有點乾澀地說道：“陳排長，我們該怎麼辦？”
陳振中掂掂盒子炮：“看來這些狗孃養的走的不會太遠，追，為鄉親們報仇！”
“對，追上這班狗日的畜生，讓他們死得更慘！”
黑子彈跳起來，眼裡閃著野獸一樣的光芒。
“表舅，你安息吧，我去為你報仇！”
豹子握緊手裡的盒子槍。
“追！幹掉這些狗孃養的！”
陳振中率先跑在前面。
三人循著腳印追了十多里，在道路的拐彎處聽到前面傳來兩聲馬鳴，他們急忙躲進路邊的玉米地往前面窺視，只見前面百十米處的路邊的一棵老柳樹下坐著幾十個小鬼子，人數大約有一個小隊，很多小鬼子肩上挎著鼓鼓囊囊的布包，顯然裡面裝著劫掠的財物，一頭水牛和一頭二三百斤的前腿被扣了繩子的黑豬被栓在一棵楊樹上，正發出不安的叫聲。
在另兩棵樹上拴著兩批帶有馬鞍的紅馬，看來是鬼子小隊長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