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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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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這話一出,感覺到身邊的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下來,才恍然發覺有些不對勁。

“公子……”阿松有些猶豫地輕喚了一聲。

“什麼時候的事?”程澤周愣了一下,因為頭疼,身子弓了起來,喉嚨沙啞的厲害。

公子,阿松連忙上去扶他,卻又被他推開:

“公子,你這是吹了涼風了!”

阿松的聲音裡很是焦急,又想去將大開的窗子合上,可程澤周忽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這動作顯然是叫現在的程澤周有些吃力的,身形一晃,讓人不覺心憂。

這時,阿松隔著衣料觸到程澤周身上高於平常的溫度,反應過來:

“公子,您病溫了!”

可程澤周這時固執的可怕,眸底黑深,並不理會阿松的驚呼,只想要知道答案:“婚事,什麼時候的事?”

“便是昨日,大公子回府後便同老爺夫人說起來了,日子還是俞家親自定的呢……公子,快坐下吧,我去尋大夫。”

“昨日……呵。”程澤周額前的發落在他扶著頭的手背上,突然強烈的疼楚像是要將他的腦子炸開一般,青筋突出。

“原來,她竟是早就想好了。”程澤周嘴中苦澀,叫人幾乎聽不清這句話。

他放開阿松的手臂,衣袖上還留著印子,足以證明他方才是用了多少的力。

阿松看著他,見程澤周再往前走了一步,腳下忽然一軟,只聽一聲沉悶的響——程澤周竟是站都沒再站住,半跪下來!

“公子!”

阿松顧不得別的了,抓住程澤週一隻手架在自己肩上,嘴裡喊著:

“公子,我扶您去床上……我去找大夫……”

程澤周聽著阿松語無倫次的話,心裡不知道怎麼,忽然酸澀。

“這樣對誰都好……”

他想起阿松方才無意說得這句話。

是啊,程家得了俞相的女兒,他們高興了。程道清想盡了自己的責任和孝順,他做到了。俞聲陌同程家長子成了親,她如願了。自己呢?

程澤周想到了當初自己定了婚約的不自在,不覺苦笑一聲,滿是自嘲:

自己也擺脫了婚約,不必為此約束了,還有什麼不滿的?

“所有人…都滿意了啊……”

“轟隆——”

窗外滾出一道白光,在一瞬間照亮了人間,也在瞬息間為人間塗上了層慘白。

天空似幕布般黑沉,樓下路道上零星的燈籠搖曳著,被從地平線上翻滾出了夜色所吞噬著。

程澤周沒有力氣,意識也有些模糊,任由著阿松半拖半扶著把自己好不容易放到了床上,身體一下便陷了進去,好像是溺在了水裡。這幾日被忽略與強壓下的不適與疲憊決堤,骨頭裡的痠痛蔓延到了每一角落,讓他近乎連手都抬不起來。

“公子,我這便去尋大夫。”扔下這句話,阿松便急忙地衝出門去,連程澤周的鞋襪都沒幫他褪下。

“嘭——”

門被重重地甩在阿松身後,震的整個房間都顫抖一下,細聽,還能聽見一串急促地、下樓的腳步聲……房中歸於寂靜,最多的,是裡間那短促難受的呼吸聲。

“呵……”程澤週一隻手橫在眼睛上,只露出半張臉。

眼前的視線與光亮全部被剝奪,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幾倍……程澤周以為他會聽見別的什麼:

路邊的吆喝聲、馬車壓過的車轍聲、風擦過屋簷留下的晃動聲……

什麼都沒有。

甚至於方才黑雲壓城的濃墨、驚雷電光的赤白,都好似消失不見。

像是種被囚禁的沉溺。

“呵……”

程澤周頭疼的厲害,勞累與酸澀也纏繞抓住每個縫隙,聽著自己野獸一樣的喘息聲——難受到極致,他竟然是啞聲笑了出來,撕心裂肺,無聲無息……

很久很久之後,也許也沒過多久,因為還沒等到所謂的大夫來了。程澤週一個人掙扎著跌下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遮住眼睛的手被移開,眼角還滲出了些水漬……可眼睛是一片安靜,黑沉沉的,晦暗地可怕。

雨終於是下下來了,為榕城的炎夏帶來一絲清涼。阿松打著傘,拽著大夫快步趕回折柳客棧,整個人沾上了不少水汽。

到了客棧,阿松來不及在同大夫一同上去,便放了拉著大夫袖子的手,兩步並作一步地往樓上走,好不容易上來樓,剛推開門便急著嘴裡嚷嚷著:

“公子、公子,我回了,大夫,大…父……”未完的話戛然而止,留在他面前的,只有一間空空如也的客房。

裡間的床上還有皺痕,可放在上面的被子沒有被動一點兒。臨走前急掩上的窗子開啟著,帶著雨絲的冷風灌入,拍在房中,靠近牆邊的地上一片潤溼……

身後傳來聲響,氣喘吁吁的大夫也沒和阿松計較旁的東西,而是喘著氣問:

“病人呢,怎麼樣了?”

直到沒有聽見回應,年過半百的老大夫抬起頭來,往阿松身上瞧去:

“你這人……”

“不見了,”阿松回過神來,又急匆匆地繞過老大夫,衝去樓下,“我家公子不見了!”

夜色濃稠,天際又劃去道震耳欲聾的閃電,聽的叫人心驚。

老大夫看了看房內,嘆了口氣,這樣說道:

“這叫什麼事啊……”

像是要還去連日的晴,層層疊疊的烏雲鋪滿天幕,已經分不清是黑夜還是雷雨。閃電肆虐著,劈過一道又一道,明明暗暗,讓人心發慌。

豆大的雨滴砸下,在青石磚上濺出水花,印出不斷破碎的高牆屋脊、百態離人。

折柳客棧外,女琴師還未收琴,和著這場風雨,奏了一曲狂歡荒唐。

雨落了一夜,後半夜的時候漸漸地小了,淅淅瀝瀝地撫摸著被打地零落的樹葉湖影。

三更的時候,一個人影踉蹌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著,他的衣服已經溼了個徹底,寒意順著緊貼著身體的衣物鑽進四肢……可早已經沒有感覺了,他一步一步地扶著牆走著,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被抽走了體內的一分力氣,叫原本便為數不多的力量雪上加霜,讓人懷疑是不是在下一秒,他便會倒在這大街上。

未停的雨絲落在他的額上,卻絲毫無法減弱其滾燙的溫度。

可即使是這樣,程澤周的意識也還是清醒著的。或者說,他以為反而比之前躺在床上的時候更加感覺不到那股像是要鑽出身體的疼痛了。

終於,他看到折柳客棧前掛著的燈籠。那是拿牛皮裹著的,在風力搖曳著,只要裡面的燈油沒有燃盡,便還是亮的。

但那段路是沒有牆給他扶的。

程澤周站了許久,像是在攢力氣,也像是知道,不必著急:

客棧早就打烊了,現在過去,也不過是吵醒守在大堂的夥計給他開門。

他甚至還想著要不要就在這個路口將就一夜算了,反正過了天亮的時候,等人都醒了再過去也差不多……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浸了水,重的很了。

“罷了。”程澤周低下頭笑了笑,還是否定了這個念頭,畢竟蹲在大街上實在不大好看。

他鬆開了扶在牆上的手,像是推開阿松一般地鬆開。木然地往前走著,一步往前,再去動另一步。

雨幕連成的線遮住了他的視野,遲鈍了很久之後,程澤周才發覺有人急匆匆地向自己跑來了,還沒等看清是什麼人,那人便扶住了自己,很是小心翼翼地。

“公子!”

像是生了鏽的齒輪,程澤周慢了半拍才想起:

“原來是阿松……”

可還未將這個結論安下心來,程澤周被阿松強背在身後,就往客棧裡衝去。

這時,程澤周想到,什麼時候,雨好像停了。他遲鈍地抬頭看去,卻發現自己頭上撐著把看不清顏色的陰影。

“是傘啊。”

程澤周這樣想著,原本以為清晰的意識卻在阿松的搖晃下沉了下去。

往年是記不清了,可今年的秋卻來的早了些,冷風一卷,分毫看不出前兩日的晴朗。

程澤周在夢裡聽的分明,不知哪兒吹來的風將窗上糊好的紙繞的嘩嘩作響,一直沒停,一直擾的程澤周無法安眠。

但他又醒不過來。

很難受,渾身都很痠痛,如同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頭很沉很沉,身上沒什麼力氣,有的時候,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還有四肢。

模糊間他忽然想到:既然是阿松揹著他,那到底是誰給他撐開的傘。

“不是阿松,是掌櫃的嗎。聲兒不在,阿松向來會去……會去…城南小院……”

這本來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可猜著猜著程澤周卻嚇得出一身汗,他掙扎著,想睜開眼睛看看,可眼皮子沒聽他使喚,好不容易開啟條縫,又很快壓了回去。出了還算熟悉的床頂,什麼也沒看到。

再要想什麼,便感覺有人往自己嘴裡灌著藥,苦的讓人無意識地抗拒,又被人按了下去。

“再這般喂不進去,那便只能託秦俞兩位小姐來了。”

一句這樣的嘆息或是威脅輕落在程澤周耳邊,讓他又聚了些神。

“不可以,不可以……”程澤周在心裡喊著,他的頭還是重的無法思考,可還是下意識的拒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嘛,甚至不大清楚自己在拒絕什麼,只是聽到了什麼東西,作出了本能的反應。

咬緊的牙關漸漸鬆開了,那股苦到叫人作嘔的味道直灌到肚裡,程澤周還想躲,但也只能乏力地偏偏頭,又被人按住了下巴。

半夢半醒間,又聽到幾陣腳步聲和細碎的談話聲,有些吵,但很快又靜了下去。

後來,大概是喝下去的藥起了效果,身上那些感覺也漸漸減弱了,程澤周還是睡的安穩了些,至少沒有了那種類似於“鬼壓床”的感覺。

待程澤周再有了力氣真的睜開眼,從夢裡那片什麼都沒有的黑暗掙脫開來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入眼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床簾幕帳,很簡單的顏色與樣式。程澤周恍惚一下,才想起是折柳客棧的客房。

他偏頭向窗邊看去,發現夢裡吵得不可開交的雨聲早就聽了,窗樞上都是乾乾淨淨地,見不到一點溼意。只是天還是陰沉沉地,像塊蓋在頭頂上的鍋蓋,一下罩了下來,天都低了幾分。

稜稜瑟瑟的琴音在耳邊有些模糊,更像是一種錯覺。

“掌櫃的給了那女先生什麼好處……”程澤周毫無邏輯地想到,輕輕一笑。

頭還是有些沉,可算不上什麼大礙了。程澤周抬起手用手背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發現大概已經退的差不多了,但還是比正常的時候要熱一些。

他喉嚨乾啞的厲害,想下床倒杯水喝,可還是錯估了自己,腳一沾在地上,便失力地摔在窗邊。

大概是聽到聲響,外間有人匆匆往裡頭趕過來,兩步繞過屏風,便看見了跌在地上的程澤周。

程澤周以為是阿松,抬起一隻手,正想讓他拉自己一把:

“阿……”

兩個字還沒喊全,便忽然看見停在自己跟前那雙腳和衣襬不似腦中想到的人,話就卡在了喉嚨裡。

他從小往上看去,可被光晃著了看不清臉,於是程澤周眯了眯眼,卻還沒等他看完,那人便自己蹲了下來,平視著他。

程道清說:“阿程,你睡了很久了。”

程道清這個眼神似乎與平日的不同,程澤周說不上來,也許是過於認真與平靜。

他愣了一下,將這個聲音同夢裡時常出現的那道聲音對上了號。有些意外,也有些意料之中,程道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張了張嘴,但很快皺了下眉,被啞著喉嚨逼退了說話的慾望,又無聲地偏開頭,不與程道清直視。

“還沒有睡醒嗎?”

程道清的這個語氣有些冷淡,甚至有些居高臨下,但細聽又說不上來——讓程澤周很不適應,同樣很不自在。

他沉默一會,搖了搖頭。

“那你沒什麼要問的嗎?”

程澤周本來又想搖頭,可忽然想到夢裡聽見的那些話,那些原本怎麼也聽不懂的話,現在倒是清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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