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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一早就知道這兩人的德行，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東西放下之後，弟媳婦馬小花也恰好割豬草回來，見著她立馬道：“大姐來了，我這就給你燒水去。”
說完又衝著兩個孩子道：“你們倆咋回事，沒看到你大姑回來了，趕緊喊人。”
黃小嫻和黃小梅早就在看到外公外婆的時候，甜甜地打過招呼，跟剛才理也不理人這兩個，形成鮮明對比。
沈念一只是擺手道：“沒事，小孩子嘛，不礙事的，我這姑姑回來的也少，來，你們兩個快過來，姑姑給你們買了糖還有餅乾。”
兩個孩子聞言，立馬蜂擁而至，大姑喊了兩聲，已經把她手裡的水果糖抱走了。
儘管兩個孩子瘋搶一通，也不見有哪個大人阻止，沈念一看了這些，更加感慨原主雖然窩囊，可兩個孩子教育得極好。
坐下沒多久後，馬小花就給她端來了糖水。
沈念一也沒喝，而是遞給兩個孩子，讓她們去跟弟弟妹妹玩之後，就開始進入正題了。
“爸，媽，小花，今天你們都在，我來也是為了說件事的。”
她語氣凝重，連帶著正在看布料的王香蓮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看向她。
沈念一繼續道：“我跟黃汝生的日子算是過不下去了，他成天想些有的沒的不說，又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了，回來還差點打死我。我氣不過，就趁著他喝醉酒又要動手，拿著棍子把他打了一頓，讓他把欠的錢還了，就跟他離婚。”
王香蓮嚇得兩腿一軟，撐著桌子才勉強站住，問她：“你、你怎麼能打你男人呢？”
要知道，她在這個家，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更別說打自己男人了，這會兒聽女兒這麼說，早就嚇壞了，口中呢喃道：“見你這麼久沒跟我們說，我還當黃汝生不打你了。”
沈德貴直接把手裡的旱菸拍在桌子上，大聲道：“離婚？丟先人呢你，我沈家嫁出去的女兒，就不帶離婚的，你要是真的離婚，以後就不是我沈家的女兒！”
“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女兒我也要離！”
沈念一的嗓音也大了起來：“自打我第一次告訴你們黃汝生打我的時候，他就隔三岔五地打我，不僅自己不務正業，還經常帶著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上家裡吃飯，還要我好酒好肉的伺候，家裡窮得都揭不開鍋了，他哪裡想過一次？”
“爸，媽，這日子是真的沒法過了，你當他這些年瞎折騰的錢都是從哪兒來的？都是跟人借高利貸的啊，萬一放高利貸的人催債上門，把他活活打死，你以為我們孃兒三個能跑得掉？”
沈德貴也變了臉色，顫聲道：“那癟犢子竟然敢借高利貸？”
誰都清楚，放高利貸的那夥人不是東西，為了要債，殺人放火的事都敢幹，普通人家要是真的碰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沈德貴又問：“那、那黃汝生他爸媽就不管管？那可是他們兒子。”
“他們管？他們要是真的管，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黃汝生把日子過爛，也不會看著他兒子把我們娘三個往死裡打。”
沈念一吸了吸鼻子，繼續道：“爸，媽，就算是我公婆會管，你們以為他們會向著我？”
老兩口再次沉默了，他們也有兒媳婦，自然懂這個道理。
若是兒子兒媳鬧矛盾，他們當然會向著兒子。
王香蓮問：“念一，要是你真的離婚，這十里八鄉的嚼舌根你能受得住？”
“受得住，丟人現眼的是他黃汝生又不是我。”
沈念一又道：“媽，我這些日子打草簾偷偷攢了些錢，藏起來才沒被他發現，這些吃的還有這幾尺布，你們回頭也給自己做身新衣裳，我知道你們日子也過得苦。當然了，我要是離了婚，也不會回孃家住來拖累你們，但是我跟孩子的戶口，怕是要讓我爸跑一趟，先把戶口落在咱們家，最好是獨立戶口。”
老兩口是想到這裡，萬一沈念一離婚回來住怎麼辦。
可聽到沈念一這麼說，立馬鬆了一口氣，便道：“也不是不行，就落個戶口，多大的事。可是你離婚以後，住哪兒？”
“租房子住。”
沈念一道：“我手裡存了點錢，雖然不多，但是租個房子也是能過的，再說了，我還會賺錢，之前不也打草簾子背水泥嗎？他黃汝生哪裡給我過一分錢。”
沈德貴和王香蓮相視一望，也軟了心腸。
這些年女兒遭的罪他們不是不知道，可想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就沒管。
可如今女兒說了這些，再一細想，要是他們不幫，豈不是要看著女兒被黃汝生活活逼死？
再看看女兒帶回來的這些東西，說實話，這個女兒也夠孝順夠勤快了，怎麼就攤上這種丈夫？
王香蓮摸了摸布料，她可真喜歡吶，布料柔軟，摸起來肉乎乎的，算算日子，她有多少年沒給自己制新衣服了？就連身上的褲子也是縫縫又補補。
沈念一見老兩口有些動容，便又喊了句：“爸，媽。”
沈德貴嘆一口氣道：“行吧，離就離，戶口的事你甭管，要是到時候實在是沒地方住，你就帶著孩子回孃家，三五年管不了，三五個月還是沒問題的。小花，你說呢？”
馬小花也驚住了，聽到公公問自己，趕忙道：“我都聽爸媽的。”
沈德貴點點頭，又摸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旱菸袋，吧嗒吧嗒吸了兩口。
孃家這邊說好了，沈念一也就有了底氣。
最起碼離婚之後，沒有後顧之憂。
沈念一又跟老兩口隨便閒聊了幾句，只留下隨便吃了午飯，便藉口家裡還有事，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回到黃營村，正是半下午的時候。
令她稀奇的是，家裡大門虛掩著。
想到前兩天馬寡婦跟黃汝生在後院的小動作，她便心裡明瞭七八分，衝著兩個孩子道：“媽突然忘了，家裡沒有鹽了，你倆一起，去四奶家借點鹽，回頭買了再還人家。”
黃小嫻和黃小梅都很聽話，她這麼說，兩個人就照辦了。
沈念一見兩個孩子離開，慢慢推開門，開始輕手輕腳地朝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