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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過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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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而言,林海暫時是不缺錢的。

雖然所有的賞賜都只換來了一張粗糙到沒有細緻的分界線的拓荒證,但是義父和兩百九十九名義兄的軍餉撫卹全都記在了林海的頭上,就算這裡面仍舊有大部分是白條,但是也不乏真金白銀。

但是林海明白,靠自己,尤其是現在的自己,是沒有任何辦法完成這次拓荒的,畢竟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林海早就死了。

大概是兩年前吧,已經成為了十三歲的林海已經是一名參軍五年的老兵了,雖然得到了校尉的照顧,但是營養不良的身體依舊不能承擔衝陣的重任。於是在一場非常重要的夜襲戰中,校尉帶走了絕大部分人,只留下了林海和幾名傷兵看守輜重。

事後,據說雙方的戰報都聲稱自己取得了勝利,校尉成功了殺進了陳朝的營地,一把火把上千人的大營的燒成了白地,並且在回到已經成為廢墟的己方營地後,在一口枯井裡救起了奄奄一息的林海。

林海記得很清楚,自己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口井裡。

所以在剛剛穿越的懵逼瞬間,林海甚至以為自己附身到了糜夫人或者珍妃的身上。由於從未當過女人而導致的極度恐慌伴隨著一絲絲莫名的興奮,讓林海從穿越附帶劇烈頭痛中快速清醒過來。

根據翻閱這個身體過往的記憶,一切就明朗了。

當幾名傷兵看到舉著火把呼嘯而來的陳朝甲士的瞬間就明白了,己方與對方選取了相同的戰術,果然夜黑風高是殺人夜。

傷兵明白在這個時候任何抵抗都是徒勞的,他們唯一採取的行動就是手忙腳亂的給林海披上了一件女人的衣服(其實這件衣服也是劫掠來的),讓他趁著夜色看不清,遠遠的當著陳朝甲士的面,裝作不忍受辱的樣子跳進了枯井中。

剩下的就交給命運吧。

誰都沒想到啊,林海那個實在孩子,也許是沒有領悟到老兵的深意,或者是過於緊張跳枯井居然是頭朝下跳的。

這也是後來林海明白了,穿越是不會導致頭痛的,真正能導致頭疼的就是頭受傷了。

從前那個林海的生命在腦袋接觸到井底淤泥中的石塊的那一瞬間就結束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個來自我們熟知的那個社會,一名整整活了三十五年並且在三十五歲生日那天喜提裁員大禮包導致心情鬱結喝的伶仃大醉一頭栽在地上的人,很巧,也叫林海。

對於要負擔房貸車貸養家餬口給娃交補習班費用的林海來說,失去收入就等於失去了一切,而在三十五歲那年失去收入就等於失去了任何意義上的東山再起。

當然,他不是沒有掙扎過,如同絕大多數社畜一般,林海買過股票和基金,嗯,成功的幫助別人在財富自由的路上前進了一大步;林海去讀了MBA,後來卻發現自己邏輯錯誤,別人是事業有成讀個MBA重新整理履歷,而不是指望著讀完MBA後事業有成。

在一切積蓄賠光了之後,已經收到了裁員通知的林海甚至想過寫網文來讓自己維持生計,不過他的作品的唯一讀者就是自己(他老婆都看不下去)。最終,林海用兜裡的最後的二十塊換了一瓶牛欄山,坐在安順廊橋下,看著不遠處的燈紅酒綠,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一直到自己從井裡醒來。

重生的林海度過了漫長的懵逼時光,任誰來這麼一遭大約都是懵逼的。

在強行把對家人的思念壓在腦海深處之後,林海漸漸的覺得現在的生活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糟糕。畢竟年輕,年僅十三歲,離該死的三十五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甚至說重新規劃人生也不是不行,況且自己是一名有編制的校尉親兵,理論上來說也沒有被裁員的風險,那麼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這場戰爭本身了。

也就是從那天起,林海主動承擔了更多的責任。畢竟自己是有軍餉的,而親兵很多時候也要幫助校尉做好隊伍裡的各項工作,林海覺得自己要對得起這份薪水,這是十幾年社畜生涯帶給他的本能。

從重新計算和規劃後勤糧秣,到利用自己年齡小的優勢裝作難民混到後方幫助大家處理一些繳獲後的財物,幫助傷兵包紮傷口等等等等。

直到有一天,不管是校尉還是老兵們發現,雖然林海的搶救和治傷的方法莫名的繁瑣,但是自己隊伍裡的傷兵受傷後感染髮燒的機率比以前低。

不少註定了只能等死的老兵經過截肢活下來了,雖然方案是異常殘忍的烙鐵燙傷口...不少註定了只能截肢的傷兵卻沒有迎來註定的傷口感染,休養幾個月後又活蹦亂跳的回到了戰場上...

從那以後,校尉就不再讓林海上戰場了,用校尉的話說,一個林海,能值你們一個小隊的人。

再後來,突入敵陣的什長汪良被人用戰錘在頭盔上狠狠的來了一下,當即倒地不起,被拖到後方時已經沒了呼吸和脈搏。鑑於戰事未停,大家只是把汪良放在了陣亡將士的中間,等待著戰後入土為安。

當天負責給將士們挖坑的就是依舊帶著一群傷兵的林海。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當然也主要是汪良渾身就沒啥外傷,呼吸脈搏暫停,算是林海第一次在戰場上遇到的如此符合心肺復甦條件的人,林海在傷兵瞠目結舌的表情中上演了一場心肺復甦,也就是傳說中的人工呼吸,當然,在其他人的眼中,最開始大家只以為這個小夥子青春期到了,且在軍營呆太久,不知道何為女人...

汪良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人群就沸騰了。

待校尉整軍回營,整個大營已經傳遍林海的故事,最廣泛的傳言是林海用了嘴對嘴的方式給汪良渡了口仙氣,把汪良從閻王爺那裡搶了回來,而最離譜的大概就是林海有天賦異稟,光是親一下就能讓老汪起死回生,如果...當場就有人要把女兒嫁給林海的,甚至還有人表示如果林海不喜歡女子,自己委身給林海也不是不行...

不管林海如何解釋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自己也不是能起死回生的人,尤其是幾個老兵把成了劈頭士和無頭士的袍澤遺體搬到林海面前的時候,林海也只能告訴他們自己無能為力,但是大家依然堅定不移的相信,只要自己運氣不是太差被直接砍掉了腦袋,林海是有辦法救回他們的。

就從那天開始,校尉下了封口令,為了讓林海留在自己的隊伍中而不是被徵調到高階軍官身邊,任何人都不準在外人面前提起林海能起死回生的事情,同時,為了感謝林海,從那一天開始,所有人的軍功,都有林海的一份。

本來一切都很好,直到陳朝高唐縣尉帶人突擊了那個叫做清河的小縣城,一切都變了。

校尉的隊伍一共有三百人,而在連綿的戰火中,不斷有人犧牲也有人補充,林海做過統計,擁有清河戶籍而在校尉手下當過兵的,共有六百人之多。

除了部分因為傷病而提前離開隊伍的九十八個人以外,包括曾為清河縣尉,也就是現在的校尉在內的所有人,都戰死在了之後的一場又一場的大戰中,尤其是針對高唐縣城的強攻中,整支隊伍幾乎都填了進去。

到現在林海都記得校尉說的那句話,清河縣已經沒什麼人了,那些留在後方大營裡的傷兵,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清河縣人,請林海務必照看好他們,給他們找一口飯吃,這也是林海繼承所有人軍功的代價。

而現在,林海就需要給自己這九十八名尚在人世的義兄們找到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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