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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生聽了這句話之後，一時有些站不住腳，他晃了晃腦袋，問：“我喜歡你這件事，跟你是不是個好人有關係嗎？”
“所以你並不介意？”
“我喜歡你這件事，不會變，我喜歡你啊，很喜歡。”他的嘴在顫抖。
“可是蕭雲生，我介意，我介意頂著輿論的壓力和你戀愛，我只想過好我自己的生活，”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家裡人應該已經接到訊息來見你了吧？等他們來，你就走吧，去見見你的爺爺。”
“你……要趕我走？”他的眼裡蓄了淚。
“不是趕你走，是如今我們的身份已經尷尬到不足以讓我們兩個人在同一片空間中生活了。”
“所以你是討厭我的意思……對嗎？”
“我不值得，我對你好，只是我想讓我母親的名字重回族譜，落葉歸根，這是我父親從小教育我的。”
“你討厭我都到了連個拒絕都不肯給我的程度嗎？”
“你還小，不懂什麼是愛。”
“我懂，我就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我就是生出了這樣齷齪的心思，你可以罵我，但你……不要阻止我喜歡你……”
“你不該喜歡我的……”顧金弦重復了一遍，手攥成了拳頭。
蕭雲生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心中生出一絲歡喜：“你對我也有點感覺，對嗎？”
“我是直的。”
“顧金弦！你隨便說句話哄哄我不行嗎！就當是騙我……你連騙騙我都不願意了嗎？”
“蕭雲生，蕭寒陵！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沒有人會承認這段愛情！”顧金弦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問順子，哪怕你問三水，既然這個事情真的發生，他們的接受程度會大大縮減，你看他們能接受嗎？”
他還想說些什麼，但注意到了躲在樹後面的李順，那時，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瞬間襲捲他的全身。
他逃走了。
不知跑了多久，他回到了最初那個小屋，就是他們住的那個地方。
進了屋，李順已經坐車提前到了。
“你是來收拾行李的吧？我幫你收拾好了，還給你帶了點老大做的零食，今天是三月初七，應該有票，剛剛老大已經把你這幾天的工費轉到你手機上了。”
“你們要趕我走？”
“也不是，嘖，”李順搔了搔頭，“你家裡不是來人了嗎？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既然你家裡派人來了，說明他們想接你回去，我們也不好攔著不是？”
“你們就那麼盼望著我走？”
“我也沒想到你對老大有那種心思，我……挺難說的。”
“你也覺得我有這種心思，是個變態，很噁心，對嗎？”
“我也分不清了，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好了……”
“我喜歡他，怎麼了？！他為什麼不能接受？他明明也好像有這種心思，兩廂情願為何不能天長地久……”
“很多時候，因為外界因素的影響，單靠兩廂情願是不能夠促使兩個人在一起的，我都不知道老大是如何面對你的，他需要多大的勇氣，他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他甚至連戀愛都沒談過，卻要來哄你這個小朋友，雖然可能沒哄成功吧，你就當你們談過，分手了吧？”
“從未得到，又怎會在意失去？我貪戀愛的片刻的美好，可卻一個名分都得不到，從未實現過，我又如何捨得放手？”
“你走吧。”
“我喜歡他，你知道喜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嗎？！我不知道我怎麼喜歡上他的，但那種感覺，就像心籠裡的鳥兒飛出來，眼淚凝結成眼裡的亮光，像山南海北，地久天長……”
“我明白，愛情就像沙子，不攥緊就會失去，樹蔭底下總長著綠草，愛情的滋養總會使人有了生命。”
“所以你幫著我勸勸他，求你了……”
“我決定不了，你們倆是不會有結果的，老大，即使是彎的，他也會說自己是直的，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他也是這麼說的嗎？”
李順咬了咬牙：“是！你如果想再看一看，就再看一看吧，我去外面等你。”
蕭雲生緩緩走到顧金弦的房間，用著悠長的語調：“我喜歡你啊……”
……
南坪機場。
“想好了？”
“把這個帶給……顧……顧金弦……”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信封上。
“嗯，你在這兒候機吧，我先回去了。”
李順走出幾步回頭看，他還站在那，只能衝著他喊了一聲：“你要好好的！”
蕭雲生動作遲緩的終於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掛滿了熱淚。
李順咬咬牙，狠心地還是走了。
顧金弦坐在店裡，已經做到第八杯奶茶了。
“老大，不是說今天不開店了嗎？”
“哦，閒的慌。”
“吶，雲生那小子給你的信。”
顧金弦拿起信只是匆匆略了一眼，人便定在那處，他的呼吸逐漸加重，最後抓起鑰匙就衝了出去。
李順瞥了一眼信，信上只寫著一首詩：
陌上桑間（寒陵寡人）
鄉間陌道桑陰處，隙裡遙見蟾宮寒。
玉兔折枝釀桂酒，送予人間兩人還。
八千里路玉書帛，哪得真情杏桐歡。
朝思卿來暮念君，良緣好時何時看？
農時七月初見果，紅豆纏枝掛梢丹。
氣若丹華顧蘭生，輕歌淺語道寢安。
一朝說破心事語，三月初七又何散。
花開花落有時盡，唯恨不是女兒身。
兩廂情意久長時，惟願青山佑君安。
*
蕭雲生揪著衣服的袖口，這是顧金弦給他買的第一身衣服，這時候傳來了廣播通報說，可以上機了。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機票，確定是他的航班，整個人猶如木人，僵硬板正的站起身，推著行李箱一步步的入口走去。
“蕭寒陵！”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他條件反射的抬起頭，遠處那氣喘呼呼的人，長得怎麼那麼眼熟？
是他的幻覺嗎？
“我等你三年！只給你這三年！”
他就這樣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顧金弦說了什麼。
拋下他的行李，向顧金弦飛奔而去，直接抱了個滿懷，眼淚又忍不住哇的一下，全都哭了出來。
“不要拋棄我，不要……我會乖的，我不走……”
“你家人的身體重要，我等你三年，到時候你光明正大的，給我個名分。”
“你也會給我這個名分嗎？”他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
回應他的是一個額頭的吻，輕淺而專一，只有那麼一瞬間，但只要那麼一瞬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