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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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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對於孟家其實沒有什麼惡感,確切的說,不管是開國勳貴,還是靖難勳貴,朱祁鎮都沒有任何的惡感,有的只是誰能用誰不能用,僅此而已。

對於靖難勳貴,朱祁鎮其實非常的失望,或者說給予的期望有點太高了,現實卻告訴朱祁鎮想要孬地裡長出好苗子得付出更多的時間和更多的努力,至於開國勳貴,朱祁鎮就更沒想法了,早就被太祖爺給殺的剩不下幾根苗苗了。

相比於現成的勳貴子弟,朱祁鎮更加青睞的反而是在苦難中磨練出來的,就比如保定侯孟家,他們家發家於保定,老侯爺率領幾千兵士死守保定,孟瑛率領千餘騎兵埋伏在城外,看準時機裡應外合一舉擊潰數萬南兵,而從王振那裡稍稍遞過來的保定侯孟瑛的履歷來看,這也不是個庸手,打過韃靼,瓦剌、甚至還跟隨初代成國公打過安南,後來張輔一戰下安南之後更是成為了安南的鎮守大將,可見其領兵作戰之能。不過可惜的是他不是長子,更因為兄長跟漢庶人走的太近被太宗發落了,這一發落就是十餘年,等到朱祁鎮繼位後,面對的就是名將凋零的局面,自然是想要扒拉扒拉勳貴群,看看有沒有“當世名將”,就這也是在幼軍建立後,在太皇太后的指點之下才看到了孟瑛的履歷,可惜的是前幾年朱祁鎮沒法做主,近幾年更是沒辦法插手軍事上的將領調動,真正能夠做主的時候,也就是這一次幼軍大比了,所以才有了孟家二位子弟的亮眼表現。

還有就是朱祁鎮也多次想過,孟瑛究竟是誰夾袋裡的人物,首先就是他的兄長太過接近漢庶人被太宗賜死,可是他卻能脫身,雖說被遠竄了形同流放,可是先皇龍御歸天后,太皇太后第一個召回的方面大將竟然就是他孟瑛,而且利用正統元年“萬物更始”的機會讓他繼承了保定侯的爵位,還有就是按照他的履歷來看,他在初代成國公朱能手下擔任過大將,更是在朱能病死後,張輔緊急掌權的時候,穩住職位;滅掉安南後更是擊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成了鎮守安南的方面大將。足可見他和朱勇、張輔之間的關係,再深層次的想想,他是否就是太皇太后夾袋中的將領呢?

這也是朱祁鎮瞭解孟瑛的履歷後並沒有立即啟用他的原因之一,可以說本就在另冊中的保定侯,因為太皇太后的舉薦,其實再一次的被朱祁鎮打入另冊了。

而這次朱祁鎮能夠讓孟家參與大比的原因就更簡單了,手中無人是其一,再一個就是孟瑛用幾年如一日的封閉府門告訴了所有人,他們家沒有別的心思,這是二;至於第三就是這次大比是朱祁鎮的一次試探,因為此次大比讓在京勳貴參加是朱祁鎮臨時加進去的,誰到了誰沒到,錦衣衛那裡可以說記錄的清清楚楚,沒到的一輩子頂多就是富貴一生了,想要再進一步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而其中竟然還有孫家,自己的外婆家竟然一個沒到,這就讓朱祁鎮內心裡可謂是既怒且氣,而朱祁鎮以為孟家不回來的,可偏偏孟家的二位子弟卻是第一批到的。兩相對比之下朱祁鎮自然不介意讓孟家子弟進入軍中,讓孟家此後再次翻身。

就衝孟瑛敢於把自己的兒子和侄子派過來,朱祁鎮就必須告訴所有的勳貴,只要有敢於站在自己這邊的,自己都會不吝賞賜,哪怕曾經被打進另冊,在他朱祁鎮這裡也會一視同仁。至於那些沒來的,不管是多想了還是沒那個膽子,總之已經失去了與皇帝站在同一立場的機會,而你不跟皇帝一個立場,皇帝憑什麼吧資源向你傾斜?哪怕是外家親族,站錯隊了也別想有個好前程,就好好的守著現在有的安穩一生罷。

對於孟元的安排,朱祁鎮更是不用擔心的,經過今天的事情,相信兵部會明白怎麼安排的,哪怕兵部故意裝作看不到,五軍都督府也會出手安排的,現如今的大明文官勢力還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五軍都督府任命一個勳貴子弟還是輕輕鬆鬆的,可以說今天朱祁鎮接見孟元,就相當於將孟家從另冊中剔了出來,放入了皇帝心腹的隊伍中了,孟家此後再也不用擔心投效無門了,孟元又如何不感恩戴德?

朱祁鎮端起桌子上早已做好的鹿肉,走到了孟元的面前,然後遞給他說道“剛做好的鹿肉,拿回去給保定侯,你回去後代朕向保定侯問好,還有給他說一聲別總是憋在府裡,大將軍總要躍馬四方的。讓他有空閒了也進宮見朕,教一教朕戰陣之道。”

孟元高舉雙手接過鹿肉,聲音有些哽咽道“臣,定會轉告,陛下恩德臣萬死難報。”說罷將盤子放在旁邊咚咚咚的三個響頭之後才再次端起鹿肉退了下去。

孟元端著鹿肉,腳下卻是猶如踩著棉花一般,迷迷糊糊的就走到了保定侯的位子前,直到被孟瑛一把抓住肩膀這才有些傻呵呵的端著鹿肉遞到孟瑛面前,有些傻傻的道“陛下賞的…呵呵…”

是的,保定侯孟瑛也來了,前日裡孟瑛接到急令的時候,就立刻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往常都是軍士傳令,這些軍士都會有意無意的避開孟家,可這次卻是錦衣衛傳令,命各家子弟迅速武裝去南海子校場集合,孟瑛身為曾經的方面大將如何嗅不到其中非比尋常的意味?從正統元年至今他進京襲爵已經四年有餘,哪一次有他了?他如何不清楚在皇帝那裡自己恐怕已經被打入另冊了?可是他仍然接到了錦衣衛傳來的急令,這就是機會,更是一次站隊的機會,以他這些年的觀察,皇帝絕不會做大逆不道之事,皇帝要想坐穩皇位必然要維護好與慈寧宮的關係,甚至於外朝的關係也要竭力維持,直到力量充足,親政之後才能有機會龍騰千里。所以皇帝是絕不會做讓國家動亂之事的,那麼這次急令就意味著,皇帝在試探,試探什麼?沒有經過過多的考慮,孟瑛就得出了結論,皇帝這次急令就是想要看看誰是忠於皇帝的,誰又是心存觀望的,誰又是牆頭草。所以孟瑛接到急令後立刻就帶著兒子和侄子奔向了南海子校場。如今看來這次孟家終於站對了。

所以孟瑛心裡一直都很激動,尤其是孟元被皇帝召見更是讓孟瑛激動不已,急切的想知道皇帝究竟說了什麼。

由此也可以看到如今的孟家地位如何的尷尬了,皇帝高居觀戰臺,左右兩側是兩位國公,其他勳貴分列兩側,可是保定侯這個侯爵卻被安排在了伯爵堆裡,連自家子弟跟皇帝說了什麼都聽不清楚,這如何不讓孟瑛心焦?

而孟元這傻傻的遞過來一盤鹿肉,孟瑛怎會不知這代表著什麼?再加上孟元將剛才的事情一一道來,孟瑛更是激動的落了淚,更是感嘆“蒼天有眼,我孟家能有今日,我死無憾,可以瞑目了。”

孟瑛如何能不激動?他的年紀也已不小了,可就因為當年之事被壓的毫無喘息之機,他在還好,一旦他不在了保定侯這個爵位是否還能傳承都是個問題了,可如今孟家再一次的入了皇帝的眼緣,他如何能夠不激動?

他可絕對不相信所謂的丹書鐵券的,這玩意兒雖說沒有寫那句話,可是當年被髮配的時候,能行就知道了,太宗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丹書鐵券的最終解釋權歸皇帝所有,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想要真正的長久不衰,靠的不僅僅是戰功,還要有皇帝的青睞。所以孟瑛猛拍著孟元的肩膀告誡道“你在乾清宮好好表現,忠心任事,孟家的將來要看你了。”

孟元鄭重回道“您儘管放心,侄兒定然不負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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