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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殿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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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會因為你的挽留而有任何的停留。當時光匆匆而去的時候,處在盡頭的你再次回望一生,你會發現,總有一個或者多個節點,不但記錄了你最感動的時刻,也記錄了你最尷尬的時刻。

而此時就是劉定文最尷尬的時刻,不過這個時刻隨著一點亮光而被化解了。劉定文並沒有過多的關注身旁的人是誰,他只知道,正是身旁的人給他掌燈,這才讓他能夠安心的將本次殿試的文章完整的抄寫下來。顧不了那麼多的情況下,他一陣奮筆疾書,快速的將卷子寫完,淚眼朦朧間卻沒發現,那個為其掌燈的人,身影卻是消失了。

也就是在朱祁鎮給劉定文點燈的時候,內閣三楊也發現了皇帝的動作。

楊士奇和其餘二楊互相看了看,然後楊榮回頭示意身旁的官員一眼,那名官員微微點頭然後轉身下去了,再然後三人就不再有其他的動作,繼續批閱奏章了,要不是現場辦公,內閣一下子走了三個主力,非得癱瘓了不可。

也就在這時,主考官看了看時間,確定已經到了交卷時間,於是輕輕敲了一下身邊的銅磬,悠揚的聲音在整個大殿迴響,一位太監尖聲叫道“時辰已到,諸位停筆~~”然後所有的考生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接著在內侍們的引領之下一個個的退出了大殿,隨後在侍衛們的護衛下,排著隊離開了大殿,向著宮外走去。

大殿內,內閣校書郎們將所有的卷子分開整理,然後糊名,交給了主副考官,而主副考官們則在內閣的監視下,開始閱卷,蓋因為他們這些閱卷官是沒有大內通行令牌的,所以一旦入夜就不能亂走了,而新科貢士們卻因為需要入宮參加殿試卻又臨時通行令牌,所以他們能回去而閱卷官們卻需要連夜奮戰,內閣諸位也要等著他們閱卷完畢後,挑出三鼎甲和二甲前十,交送御覽。

所以今夜已經註定了是不眠之夜了,三百名貢士,究竟是成為三鼎甲或者二甲前十直入翰林,還是成為二甲靠後或者三甲,直接授官,全在今夜了。

看著卷子已經收齊,那位剛剛離開的校書郎,趕緊湊到了楊榮跟前,在他的耳邊小聲的稟報了一會兒,然後就識趣的退了下去,這時楊榮才笑呵呵的對著楊士奇道“東里公,弘濟兄,今日事務繁雜,可到了現在你我卻仍水米未進,不若一起稍稍貼補一些可好?”

這就是有事要談了,楊士奇和楊溥對視了一眼,楊士奇點頭道“既然勉仁相請,弘濟,不如咱們就卻之不恭了?”

楊溥自是沒有問題,笑著開口道“二位兄長都說了,小弟自然不會掃興,您二位先請”

“誰先不一樣?不若勉仁先請吧。”

“您老兄,可是讓小弟有些難做了,今日就以年齡敘,東里公最長,東里公先請。”

“嗨,都別互相推讓了,一起,一起!”楊士奇說罷就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其他二位也不再多言,互相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看著楊士奇先動,他們才落後了半個身位一起走了。

三人來到了偏殿的暖閣中,互相恭維著坐了下來,楊溥打量了一下笑著道“陛下天縱,竟想到了這樣取暖的方法。”說著指了指安裝在角落裡的暖氣片,楊士奇也是笑著道“雖說已經不用燒煤送暖了,可是想也知道,冬日裡這樣的取暖之法的確乾淨。”

“而且也不危險,不用見火光,自然就不用擔心祝融了,而且陛下優先改造了文淵閣,今年的冬天東里公的老寒腿可沒怎麼犯過吧?兩位請了。”楊榮剛才慢了一步,這會兒提著一個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擺著盤子,一邊笑著道。

楊士奇笑著搖搖頭“勉仁體健,到是沒有這個煩惱啊。”

楊溥幫著楊榮將盤子擺好,然後道“二位,別說暖閣了,今日陛下這手可真是讓我等心暖啊。”

楊士奇、楊榮等楊溥落座後也一同落座,楊士奇道“是啊,今日陛下這一掌燈,天下士子之心怕是要盡歸其手了。”

楊溥轉頭看向楊榮問道“勉仁兄,可是查到了什麼?”

楊榮點頭,先是給楊士奇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楊溥斟酒,之後才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道“查到了,劉定文,河北真定人,是個不錯的苗子,家裡不算太富裕,自小用功,先是童子試得了案首,後是舉人科得了解元,然後就一直在家讀書,還在真定府入了職,官聲非常好,弘濟兄,你掌著天官,應該有印象的。”

楊溥搖搖頭,先將杯中酒水飲下,卻是沒有說劉定文的事情,而是詫異道“勉仁兄,這果酒你是從哪裡弄到的?”

楊榮回道“陛下賞的,今日陛下離開之前特意吩咐的,每人一瓶,今兒先喝我的,過了明兒,我再去找你討一杯。”

楊士奇笑了笑道“勉仁,弘濟這是在打岔呢,這個劉定文怕是弘濟早就看好了的吧?”

楊溥笑了笑沒多說話,而是夾了一口菜送到了嘴裡。

楊榮也是笑著道“東里公,弘濟兄的性格你我還不清楚?繼續說,這個劉定文啊,這次會試得了會元,是個人才。”

“呵!小三元里最重要的案首,解元,會元,這要是再來個狀元,可是個大四喜啊,的確是個人才。”楊士奇算了算然後有些驚訝的看著楊溥說道。

楊溥這時卻有些無奈了,讓這二位盯著,他也沒法子繼續沉默了,然後道“您二位別盯著我呀,御賜的果酒,勉仁兄親自提的菜餚就在眼前,不如先吃上一口?”

楊榮道“你可別打馬虎眼,說說這個劉定文吧。咱們三個裡面怕是你最清楚他了。我都開過頭了,你就不能詳細說說?”

楊溥呵呵一笑“得,既然這樣我就說說,前面的跟你一樣,主要是考了解元以後啊,他本來是想著接著考的,不過呢他的恩師是我的學弟,給我來了一封信,想著將他舉薦到國子監讀書,國子監有李時勉這塊石頭在,教授出來一個狀元也不在話下的。可是啊,一年前他的母親去了,他呢就不得不守孝了,接著就是國喪。本來呢也想著等他出了孝期再考的,結果加了恩科,所以他就來了。誰也沒想到竟然是會元,確實是個人才,而且運氣竟如此之好,成了今日之事的另一個角色,這真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對了勉仁兄,你將我二人叫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說劉定文吧?”

楊榮神秘一笑道“怎麼就不是說劉定文了?肯定是說他啊,不過剛才東里公已經將我要說的說出來了。”

楊士奇趕緊道“勉仁莫開玩笑,我怎麼就說出來了。”

“怎麼沒說?您剛才說的難道忘了?大四喜啊”楊榮環顧了二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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