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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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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不知在海底走了多久,他深邃的瞳仁不知是被藍色的海水侵染還是本就如此,散發著幽深的藍霧,在海底異常明亮。

他不知為何自己能夠抗住海底近乎千帕的壓強而沒有被粉身碎骨,也不知自己為何能夠在海中自由的呼吸和行走,但這些似乎並不重要。

海底並非純正的藍,它透著股黑,似純正藍色中的一抹汙穢,這汙穢侵染著藍,使原本黯淡的藍變為克萊因的藍。

江淮似乎被周遭的海水不斷牽引著下潛,他的身體似乎也逐漸變得虛無虛幻,這裡的生物已經極為稀疏,江淮進入了深海。

江淮的雙腳踩在了堅硬的海丘之上,他的雙眼驟然一縮,眼前是一塊化作廢墟的巨型殘骸,他不確定這是否是那最後一架飛機,但海水將他牽引到這裡,必定有它的道理。

因為江淮感受的到,他們早已意念合一。

江淮停在這裡,不前,不後,不語。

江淮確信自己的弟弟確確實實是在這片海域了,他的血骨與肉,他的淚水和思念拋灑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他帶著哥哥的遺憾、愧疚和自責,永遠的消失在這世界了。

江淮流了一行淚,摸索著向前,他要找到江尉,哪怕是一片衣物、一塊屍骨、甚至一絲毛髮,他都要找到。

咚——

忽然,一陣強大的波動傳來,它排開海浪使海中捲起巨大的水波。

這股波動足以將江淮切成兩半,而江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驅使著另外幾股海流擋在了自己身前,才沒有受到傷害。

“人類?如何做到?”一陣幽邃的聲響從不遠處的殘骸上傳出。

江淮實在不知還有什麼生物能夠於此存活,甚至聽其聲音,還似乎應該是由人類才發的出。

他定睛循著聲音望去,一雙極具壓迫感的金色瞳仁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忽而直射過來。

“這裡不是你涉足的地方,在我發怒之前,離開,”這聲音似乎從深海傳來,空谷悠長,卻不乏恐怖氣息。

“我……”江淮剛剛發出聲音,一股更加強大的波動猛然傳來。

“滾回去。”

那聲音頗為平靜,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加蠻橫的力量,它挾著江淮向外排去,最後消失在靜謐的藍色裡。

金色瞳孔的主人身影漸漸浮現,祂本愜意地躺在新沉的殘骸之上,卻因那不知死活的人類緊皺眉頭。

祂是著名的海中暴君,卻不知為何未起殺心,祂握緊了手中熠熠生輝卻佈滿荊棘海藻的三叉戟,忽而隱沒……

現下。

顧懸庭站在江淮面前,他看著這個心如死灰的青年,知道失去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滋味如何,他聽過江淮的故事,雖然殘破不全,但同樣令人唏噓。

“江淮……對不對?”顧懸庭心中已然有了明確的答案,但仍舊這般問道。

被裹在水中的江淮陡然瞪大了眼睛,接著落下兩行本已乾涸的淚,像是夢醒一般,他只以為除了弟弟江尉,這世上不會再有任何人認識他了,也早便不會再處於這個世界了,但顧懸庭的一聲江淮把他從深海里拉了回來。

“你……認識我?”江淮周遭水團逐漸排開,眼中似乎增添了幾縷光。

“算是吧,我聽過你的故事,也知道失去自己的至親之人將會是怎樣痛苦,但我想,逝去的人不會想在另一個世界也看到你的,”顧懸庭的話句句發自內心,他更不希望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它發生在了別人身上,顧懸庭不希望看到,而既然看到了,他自然不希望再多丟掉一個鮮活的生命。

“我找不到他……我甚至連那片海都無法進入……”江淮用雙手捂住臉頰,無聲的哭泣。

“我見過那片海,我也見過你撥開海面下潛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的痛苦,但盲目只會讓你更加迷失自我,不過是進入一片海,我們會幫你的,對吧?”顧懸庭說著說著看向一旁的陳相生。

陳相生人正懵著,突然聽到顧懸庭的暗示連忙會意的回道:“沒錯,我們是桐城的DNO隊員,我們會幫你的。”

“真的麼?”江淮難以置信的嚥了咽口水,這麼多天人們都只認為他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從未有人說過要幫助他。

“當然,”陳相生點根菸,收起火焰,眼看著江淮身上的水汽逐漸消失,又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和我去一趟學院,你應該還搞不清楚你身上這些是個什麼情況吧?”

“沒錯,從尉城災害開始,什麼龜獸海妖,黑色怪獸,若不是有兩個和你們一樣擁有異能的人救了我和尉城,恐怕情況會更糟,”江淮冷靜了許多,現在才開始考慮這些天在各處發生的怪事。

“兩個和我們一樣擁有異能的人?”陳相生皺著眉頭說道。

“我記得,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分別叫……很抱歉,我不太記得了,”江淮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既然救了你和桐城便不會是敵人,應該是尉城地方的DNO,但是你也要切記,我們的身份極有可能會引起恐慌,所以儘量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和你的能力。雖然說這基本上就處於一種世界末日的狀態,但能多快活一天是一天吧,”陳相生是對江淮說的,也是對顧懸庭說的。

江淮認真的點點頭,而一旁的顧懸庭卻在思考著另外一件事。

一大一小很符合張叔和童子橙的設定,童子橙跟著張叔走南闖北那麼多年,樣貌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本身就是一個很奇怪的疑點。

雖然張叔本人給的解釋是童子橙得了一種怪病,長不大的那種,但是現在什麼火源水源都出現了,怪病這種說法便更加沒有說服力。

最後,時間太過巧合,童子橙給顧懸庭講了江淮的事情不過一個星期,他就碰到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

所以總結一下,一大一小就是張叔和童子橙,而且這兩個人都不簡單!

顧懸庭一副“搜噶”的表情,興奮的點點頭,接著看向江淮說道:“大的是不是戴個眼鏡裝的斯斯文文,小的雙臂綁著紅色綾帶?”

江淮腦海裡似乎忽然有了兩人清晰的模樣,連連點頭說:“沒錯沒錯,而且小的那個紅綾還會變得巨大,甚至裹住了整個海嘯!”

“那就對了……”顧懸庭默默笑道。

“怎麼?你認識那兩個人?”陳相生看向顧懸庭說。

“既然他們刻意想要隱藏身份,我也就不方便透露了,反正是友非敵……”說到這裡,顧懸庭有些猶豫,其實他此刻並不清楚何為敵何為友。

“準確來說,應該是暫時不會與我們為敵,”顧懸庭接著說。

陳相生明白顧懸庭什麼意思,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上吉普車,才說:“既然這個事情已經完事了,就該辦辦正事了,上車,不去DNO了,直接去羲和。”

眾人都還在迷濛中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從羲和出來執行這麼多次任務,這個尋找五源的任務反而如此簡單,只是顧懸庭的幾碗心靈雞湯,就……搞定了?

顧懸庭坐在陳相生身旁,接著悄咪咪的湊近他耳邊:“嗯……我這個應該算是立功了吧?”

“立功?何止,這是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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