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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市的夜晚,明月高懸,寒冷的晚風中夾雜著不知名鳥類淒厲而嚇人的鳴聲。
洛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冰涼的土地上,身下是乾枯的樹葉和有些堅硬的碎石子,頭頂則籠罩著繁密而形狀怪異的枯樹枝,這些樹枝為他遮擋住了一些月亮灑下的慘白色光輝。
透過枯枝間隙,洛奇能較明顯地看見頭頂浩蕩無際的夜空,其中星雲密佈,如一條銀白色的拉鍊將漆黑的天空拉開幾道深邃的縫隙。從縫隙中,洛奇好像看見有什麼遙遠而古老的東西朝他投來淡然地一瞥。
一瞬間,星河倒轉,天地反覆。
洛奇就猶如一隻微小的螞蟻,被冰冷的地面拍向頭頂的天空。
近了,越來越近,彷彿地心的引力被旋轉夜空中的吸力所取代,洛奇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要觸控到夜空中的繁星。他心裡有某種直覺性的預感:星星,應該是冰涼的。
因為它們,已經死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指尖即將觸控到星體的表面時,皎潔的明月卻從中間裂開一道縫。
那道縫上下分開,顯示出月亮內部的眼球結構,眼角處,還流淌出血紅色的濃稠眼淚。
旋轉的吸力在這一刻停止。
詭異的月亮眼球盯著洛奇,有一道古老而宏偉的聲音在問著他:
“死亡,是痛苦嗎?”
洛奇被這詭異駭人的一幕嚇得想要喊出聲,但他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與我,合一。”那聲音繼續說著洛奇並不明白的話語。
可他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彷彿被扔到了攪拌機裡,混亂、無序、龐大,而又痛苦。
這時,地面上突然伸出一隻泥土組成的巨手,將洛奇的身軀抓回了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
唔~
洛奇痛苦地悶哼一聲,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碎裂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身下的地面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深坑變形,像一顆緩緩閉攏的圓球將他包裹在內。
圓球堅硬的泥土表面很快就變得密不透風,洛奇眼睜睜地看著頭頂最後一絲亮光從緩緩收緊的圓球處消失。
不!不要!
不是這樣的,放我回去!
............
想起來了!
洛奇全部都想起來了!
那聲音,和他方才夢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難道我真的還在做夢?
然而,現實已經沒有時間給洛奇思考。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臉頰被憋得通紅,腦袋暈乎乎的,已經出現了缺氧的情況。此刻,他就好像真的身處在這顆星球上最接近深淵的海溝中,身軀都被巨大的深海壓力擠壓變形,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被擠爆,不得不說這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
“死亡,是痛苦嗎?”
那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洛奇只感覺自己的大腦轟的一聲!
一瞬間,光線、街道、怪物、感知,全都消失不見,連呼吸也變得無關緊要。
洛奇感覺自己的身軀在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拉扯著,彷彿要從這副軀殼裡抽出自己的靈魂。
“你......大......爺......的......”
洛奇此刻的精神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就算如此,他還是用最後的一絲力氣罵出聲。
特麼的,有病啊!還死亡是痛苦嗎?誰會問這麼中二的問題啊!這都是哪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幹出來的糟心事,要殺就殺,廢話怎麼這麼多!
洛奇也只能將自己身上正在發生著的事歸咎於神神鬼鬼的東西了。
“喂,還傻站著做什麼!”
嗯?
突然一聲清脆好聽的女孩子的聲音傳入洛奇的耳中。
譁!
猶如落水之人,身軀已經快沉到了江底,卻意識恍惚間,突然又被人一把揪住衣領撈起。
洛奇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快速抽離這詭異強大的壓力,外界僅僅過去三秒不到,但他心中卻彷彿過去了一個時辰。
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重新恢復了正常,洛奇的意識在慢慢迴歸。
千鈞一髮之際,就在那頭蜥蜴人伸出尖銳鋒利的爪子,直撲向洛奇的面門時。
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猛地一拽,身子一歪倒在了街道旁的一個陰暗小巷中。而當時那隻蜥蜴怪的爪子距離他的喉嚨,只有短短几厘米的距離。
那頭蜥蜴怪止不住前衝的勢頭,一口氣又向前滑行了好幾米。
洛奇跌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地大口喘著粗氣。
至於他的旁邊,則站著一個身材高挑容貌俏麗的女孩。那女孩頭上戴著白色的棒球帽,身上穿著一件運動夾克和牛仔熱褲,襯托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和青春靚麗的氣息,手上還拿著一根金屬棒球棍。
洛奇以為,這女孩像是剛從體育館出來,還不清楚狀況。
女孩緊緊皺著眉頭,她臉色上的神色,除了焦急,倒並未看出有多少恐懼。
“喂,你還好嗎?”女孩看著洛奇,淡淡地問道。
“啊?哦,還好。謝謝你救了我。”
“廢話就別說了,下次看見這些東西,別光顧著發呆。”
這些東西?難道這女孩之前見過這些怪物?
洛奇本想張口詢問,但又立刻被女孩的聲音打斷。
“起來,站我身後,找地方躲著。”女孩的俏臉上眉頭緊皺。
洛奇剛站起身來,身後立刻傳來一陣響動。
是那隻怪物!
不,是兩隻!
方才衝向洛奇的那隻蜥蜴怪已經調轉了勢頭,和之後趕來的同伴,一左一右地圍堵在了巷子口。
“嘶~嘶~”
蜥蜴怪吐出分叉的長舌,猩紅的豎瞳中倒映著眼前的兩個人類獵物。
洛奇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把抓著身旁女孩的手就要往巷子深處跑去。
“快跑!”
......
咦?
女孩的身體紋絲未動,洛奇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拽不動對方。就好比一隻手拽在了一盞路燈上一樣,根本拉不動。
女孩回過頭,用一種十分淡定的眼神看著洛奇。
“跑不了了,巷子裡是死路。”
沒等洛奇反應過來,其中左邊的一隻蜥蜴怪便率先發起進攻。
它用粗壯且佈滿鱗片的前肢在身旁的牆上一抓,留下幾道深深的爪痕,接著身子微伏,晃動著有力的尾巴,張開血盆大口就直衝了過來。
“小心!”
洛奇話音剛落。
就在蜥蜴怪的醜陋頭顱距離她只有不到一米距離時,女孩握緊手中的棒球棍噹的一聲,一棒子敲在了蜥蜴怪的腦袋上。
一瞬間,腦漿炸裂。
其力度之精準狠辣,令洛奇瞠目結舌。
那隻蜥蜴怪渾身抽搐了幾下,最後躺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另一隻見同伴慘死當場,嘶嘶了幾聲也衝了過來。但這次它可能學聰明瞭,竟然用強勁有力的爪子抓著一邊的牆壁,就這麼像壁虎一般在牆上飛速爬行,衝向女孩。
女孩哼了一聲,側身閃過怪物揮出的爪子,期間還不忘拉開一旁已經看傻了的洛奇。而那道爪子這次距離洛奇的腦袋只有僅僅幾公分。
接著,女孩十分帥氣的一記旋身回踢,一腳踢在了蜥蜴怪堅硬的後背上。
“咚!”牆面應聲裂開一圈紋路。
而那隻蜥蜴怪則痛苦地昂起了頭顱,女孩眼疾手快,再次一棍子敲下。噹的一聲,又是一道腦漿爆開。
整個過程就在短短几秒間,將洛奇差點置於死地的怪物就這麼被身旁的女孩輕鬆地解決了。
此刻,洛奇呆若木雞。
啥?
這像話嗎?
這是一個正常的漂亮姑娘該做出來的動作嗎?
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還是人類偷偷進化又不帶上我了?
那女孩緩緩轉過身來,臉色冷淡,似乎剛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但在洛奇眼中,這生猛的姑娘渾身上下的衣物都沾著怪物的血液和不知名的綠色液體,明明容貌和身材都是一流,可此刻看上去居然像是一個活脫脫的煞星,再加上她十分冷靜卻又飽含殺氣的眼神,給人十分強烈的視覺震撼。
咕嚕。
洛奇的喉嚨悄悄嚥下一口口水,他感覺手腳有些冰涼。這一幕恐怕他很久都不會忘記了。
女孩歪著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突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你是,洛奇?”
女孩這句話一說出口,洛奇便愣了一下。
他這時才來得及好好打量眼前的女孩。這麼仔細一看,居然和洛奇記憶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重合。
“我去,你是路霜?”
女孩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洛奇的臉色頓時有些古怪。路霜是他的大學同學,曾是校內公認的校花之一。據說當初就有許多男生試圖追求過她,但無一人成功。現在看來,原來是這姑娘身懷絕技,難怪都拒絕了他們。
看著曾經的校花如今卻變成了一個能一棍子將怪物的腦袋砸成“爆漿芝士球”的猛人,洛奇不得不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也不管這個詞是不是這麼用的,默默在心裡吐槽著。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跟我來。”
女孩揮了揮手,招呼洛奇跟著她。
洛奇沒有猶豫便跟了上去。開玩笑,如此強力的猛人,洛奇當然懂得遇到強者要抱大腿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