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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反倒顯得昏昏暗暗的。
林小西睜開眼睛，首先闖入眼前的就是一個戴了金絲邊眼鏡的男人。
男人的嘴一張一合在說著些什麼。
但她感覺自己腦中像是有一臺吸塵器在不斷運作著，嗡嗡嗡地叫她聽不清楚別的聲音。
她努力看了一會，想試試能不能透過讀唇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結果發現自己果然不懂唇語。
腦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吵的她頭都疼了起來。
她煩躁地把臉偏開，看向自己右側。
一箇中年女人坐在床邊，一臉驚喜的樣子，只是眼睛紅紅的，還泛著些淚花。
女人背後站著一個雙唇緊抿的中年男人，臉上極力剋制著喜悅，雙手搭在女人的肩上，目光也和女人一樣，則緊緊貼在林小西身上。
這兩人看樣子是一對夫妻。
金絲邊眼鏡大概是察覺到她狀態不對，轉頭又跟中年夫婦說了什麼。
她趁機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床頭右側是梳妝檯，除了背貼牆的化妝鏡外，檯面上還有一面小鏡子，另外就是一個大大的紙袋子。
頭頂是一盞壁燈，整個房間就靠這盞燈發出的暖黃色光照明。
靠近門口處是一排衣櫃，門關著看不見格局。
床左側是一個床頭櫃，再過去就是窗戶，不過這會兒窗簾拉著，看不見外面。
窗簾上印滿了粉白色的貓，很少女心。
她視線在窗簾上轉了個來回，想起來什麼似的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被罩也是粉紅色的，上面印了無數白色的兔子頭。
“好醜。”
顯然她並不喜歡這種風格，甚至覺得甜的發膩。
林小西臉上寫滿了拒絕。她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恨不能把被子踹地上去，起碼眼不見心不煩。
但她馬上就發現自己辦不到這件事。
她根本動不了。
【我被綁架了？】
林小西終於驚恐起來，瞪大眼睛一臉戒備地盯著床邊的三個人。
她腦海裡的嗡嗡聲消失其實有一會了，只是因為自己心裡還煩躁著，就沒注意那三個人在說什麼。這會發現自己不能動，才終於集中了注意力。
“我可憐的閨女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呀嗚嗚嗚……”
中年女人抽泣著，男人嘆了口氣，輕輕在對方肩上拍了拍。
注意到林小西的視線，金絲邊眼鏡轉頭，看見她眼裡的戒備，皺了皺眉頭：“你感覺怎麼樣？”
“呃，你們是誰？”她猶豫了一下，選擇先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話一出，另外三個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中年女人，臉上還掛著淚珠，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她看著眼前這一幕皺了皺眉，心裡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話：
演技真好。
“小……”中年女人有些焦急的要說些什麼，卻被金絲邊眼鏡抬手打斷了。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姓賈。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她想了想：“林小西。”
“你記得她是誰嗎？”他指了指中年女人。
“不認識。”她搖了搖頭。
“他呢？”他又指了指站在後面的中年男人。
得到的回應是又一次搖頭。
賈醫生伸手往上推了推眼鏡，一道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
“你還記得別的事情嗎？”
林小西垂下頭仔細想了想。
可能是過於專注了，那些白色的兔頭在眼前越來越密集，漸漸竟扭在一起，形成一個漩渦，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由晃了晃腦袋，最後氣餒的說了句不記得了。
賈醫生輕輕點點頭，告訴她那對中年夫婦是她的父母，她是獨生女，一個月前出了車禍，手術後一直昏迷到現在。
“至於其他資訊，你父母會告訴你的。車禍導致失憶的案例很多，你們也不用擔心。對了，你躺了這麼久，可能因為肌肉僵硬感覺動不了，現在應該能慢慢活動起來了，你試試。”
林小西聽話的試了試，發現自己的手果然能動了。
賈醫生又講了一些恢復注意事項，交代完以後就準備要走了。
林媽林爸連忙起身將他送出去。
三個人走到玄關處，林媽大聲說了句麻煩您了，緊接著壓低聲音質問道：“你不是說沒問題了，怎麼會這樣？”
賈醫生斜了她一眼：“人腦那麼複雜，我要是能保證萬無一失，還能有你們的事兒？”
林媽被人家一句話頂了回來，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安慰自己道：“算了，現在這樣也不壞，就是多費點時間罷了。”
她又大聲說了句您慢走，便和林爸轉身回了房間。
林小西正努力想把自己撐著坐起來。
林媽趕緊上前扶著，順手給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她能靠在上面。
她看著眼前的“爸媽”，心裡還是有種陌生的感覺。
“麻煩你們了。”
想不到林媽聽見這句話又紅了眼眶。
“麻煩什麼麻煩，你是我們的女兒，怎麼會嫌你麻煩呢！”
林爸見老婆又要哭，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別說這些，閨女醒了就好。來看看爸給你買的禮物。”
說著他拿過梳妝檯上的禮物袋，把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個黑色的長方形塑膠盒子，開啟以後裡面躺著一個漂亮的人偶。
人偶有一頭黑順的長髮，一張巴掌小臉，桃花眼眯起來一點點，小巧秀氣的鼻子下面，一張櫻桃小嘴微微向上翹著。
林爸頗為得意的說：“看看，我就知道閨女喜歡這個，你媽還說我幼稚呢，老婆子啥都不懂！這可是我請人照著我閨女的樣子定製的！”
【照著我的樣子？】
林小西抬手從梳妝檯上摸了片小鏡子照了照。
鏡子裡的人也是一頭黑髮，巴掌臉桃花眼，小巧的鼻子下嘴唇是一張櫻桃小嘴。
怪不得她覺得娃娃的臉熟悉。
她又看向手裡的人偶。
要說哪裡不太一樣的話，就是她的面板有些病態的蒼白，眼睛裡有娃娃沒有的生氣。
一大一小兩張臉就這樣對視著，氣氛似乎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