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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亮。
村裡的大虎二虎去檢視昨晚埋炸藥的地方,結果卻看到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李狗蛋兒躺在血泊裡,雙腿已經不見,殘留的上半身掛滿了泥土和幹樹葉。
髒兮兮的臉上瞪著滾圓的雙眼,裡面充滿了震驚、恐懼….
地上到處散落著衣服碎片,沾了血液的土塊,以及染紅的枯葉。
大虎、二虎一瞬間腦袋瓜子嗡嗡叫。
出事了…….
兄弟倆是村裡的孤兒,爸媽死的早,倆人靠抓點野生動物賣錢過活。
狐狸皮、黃鼠狼皮是他們的首選目標。
黃鼠狼一般都是靠下夾子,這傢伙個頭小,狡猾,不太好抓。
狐狸就不一樣,個頭大,下的是自制炸藥。
這麼多年,村裡人幾乎都知道,這邊有人下炸藥抓狐狸。
平時基本沒人來這裡,老人也經常告誡孩子,不要往這邊跑。
這咋就出事了,還出了人命。
不大一會,村子裡傳遍了李狗蛋兒被炸死在柿子溝的事。
村民們蜂擁而來,屍體被圍成一個圈兒。
小夥子太年輕了,還沒娶媳婦人就沒了,可惜了。
李大壯夫婦趕到的時候,李狗蛋兒的屍體已經被抬到一塊兒木板門兒上。
周圍,圍了一圈兒村民,有的在指指點點,有的在小聲議論,還有的在唉聲嘆息。
餘華顧不上和村民打招呼兒,甩開一路扶著自己的李大壯,拼命的推開人群,跑進去撲在李狗蛋兒屍體上放聲大哭。
李大壯緊跟幾步,追上妻子,屈膝蹲在餘華身邊,一手拍著餘華後背,一手拽著袖口默默擦眼淚。
剛哭了沒幾聲,餘華腦袋一歪,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村民們嚇壞了,一個老村醫從人群中走出,嘆息一聲。
讓李大壯託著餘華身體,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在她人中掐了一會兒…..
餘華悠悠轉醒看了看周圍,含淚的雙眼才慢慢聚焦。
一群村民探著腦袋盯著她,眼中帶著可憐,惋惜,同情,她心中五味雜陳,心如死灰。
這一刻她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
昨天還好好在家幹活的兒子,說沒就沒了,她心在滴血。
以前看別人失去親人不想活的時候,她覺得不真實,虛假,太矯情了,怎麼會有人傷心到那種程度。
輪到自己的時候,她才真的體會到這種痛苦。真的是剜她的心啊。
兒子才十八,才剛剛十八,大好年華就這麼沒了,越想越心越痛……
逝者已去,生者如斯,生活還在繼續….
在村民的幫助下,夫妻倆安葬了李狗蛋兒。
然而,開朗的餘華卻因為兒子的去世,開始變得沉默不語。
偶爾能聽到她唸叨著兒子的名字,默默的流淚,嘴裡嘟囔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李大壯愁雲慘淡,妻子變成這樣是他不想看到的,但是現在活生生的孩子沒了,他心裡也不好過。
他是大男人,總不能天天學妻子哭哭啼啼吧,日子還得過……
唯獨讓李大壯想不明白的是,兒子大晚上,為啥獨自一人跑到柿子溝?
那個地方,大白天都陰森森的,村裡大小老少白天都沒幾個人敢去。
兒子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神經失常?
李大壯想了很久,腦子都快想破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疑問,只能暫時擱置。
這天夜裡,兩人睡的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
李大壯感覺自己好像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天空中一輪明月高掛,大地上一片片倒影清晰可見,猶如白晝,放眼望去,一棵棵柿子樹雜亂無章的矗立在土丘上,樹下鬱鬱蔥蔥的野草瘋狂生長。
四周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李大壯自己的呼吸聲,這充滿生機的景象此刻卻透著一絲陰森、一絲詭異。
“柿子樹!等等….”
李大壯突然一個哆嗦,這、這、這、這不是柿子溝嗎?
他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自己不是在家裡睡覺嗎?怎麼跑柿子溝了?
果然,日有所思夜所夢,最近確實太累了,夢裡都還在想柿子溝的事,兒子的離去,成了他的心病。
搖了搖頭,他無奈的默默的自我安慰……
思緒萬千的時候,曲折的小路上傳來一陣陣哭聲,隱隱約約好像是個男人在哭泣。
像是死了親人的悲傷,又像是單純的傷心流淚。
大晚上的誰沒事在外面哭泣?還哭得這麼傷心,莫非像自己一樣失去了親人?
還是遇見了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哎!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想到這裡,他轉身往哭泣的聲音來源走去。
順著曲折的小路,就著月光,他清晰地掃視了一圈兒,發現路上並沒有人。
周圍也沒發現一個人影,哭聲還在斷斷續續……….他皺眉傾聽了一會兒,看向了小路轉彎處…..
下一刻。
他急走幾步,大步向前,腳下的枯葉也被他踩出了“嘎吱嘎吱”聲,像是有東西不停被撕碎。
路旁的野草長期沒人收割,長成了一人多高,他雙手撥開草叢穿行而過……
走了一陣,他心跳加速。
靜謐的空氣,詭異又陰森,他感覺到了不正常。
握緊雙拳,手心沁出了一片汗水,他雙眼緊盯著小路拐彎處,彷彿下一秒哪裡就會跳出來個人,隨時將他撲倒。
定了下神,穩了穩呼吸,他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剛拐過彎兒,就看到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背對著自己,趴在一個土堆上哭泣。
那情形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
可憐的是大晚上一個孤寡老人獨自跑這荒山野嶺哭泣,好笑的是這情形怎麼看怎麼滑稽?對的就是滑稽。
李大壯有點哭笑不得。
難道是自己弄錯了?不是什麼髒東西?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自己都快神經了……
鬆了口氣,李大壯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走上前伸手想去扶老頭兒。
“你不要過來,我不想看到你,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害我無家可歸,你是惡人,你們全家都是惡人!”
還沒碰到老頭兒身體,老頭就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嘴上罵道。
李大壯一頭問號,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老頭兒吧…..
莫非是老頭兒人老眼花,認錯了人?
“叔啊,我看你很面生得很,你是哪個村兒的?是不是迷路了?”
“你說的惡人不是我吧?你再看看我的臉,你肯定認錯人了!”
李大壯無語至極,這老頭兒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說話實在太難聽。
什麼叫自己是害人精,還害他無家可歸,自己哪來的那麼大本事,這不是開玩笑嗎?….
虧自己還想著扶他起來,送他回家呢,真是好心當成驢肝兒肺。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就是你們一家害我無家可歸。”
老頭兒舉著顫顫巍巍的手指指向李大壯,嘴裡罵罵咧咧。
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大壯一家挖了他家的祖墳。
“啊,我的頭好痛,手也好痛,腳也痛,渾身都疼,”
老頭兒說著說著,雙手捂著腦袋蹲在地上,一副痛苦模樣。
“你們一家好狠的心,挖了我們的家,刨了我們的墳,還在我們身上、頭上、踩來踩去,疼死了。”
說到的激動之處,老頭兒憤怒的瞪著李大壯,表情陰狠。
“我不僅要你兒子來陪我,我還要你全家都來陪我,你們都該死,全部都該死!”
說完老頭兒扭身就要走,李大壯聽到最後一句,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