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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渲王的臉愈來愈黑，鹿茗還不忘再補上一刀：“王爺，容民女放肆一日，明日一早，，民女會離開京城，斷不敢壞王爺胸中謀略！”
渲王不由得瞪大眼睛，所以一早上哭成這樣，明知道他要入宮也將他拽出城來的原因，是……
她打算放棄他了？
為什麼？
就因為夢見了他點燃火藥嗎？
看著他迷惘神色，鹿茗恭敬施禮：“民女傾心殿下，是因陛下泰然磊落，瀟灑恣意，可如今，殿下胸中天平已然向權勢傾斜，漠然不顧百姓多艱，可……民女亦只是百姓其一，殿下既然打算放棄黎民，便是放棄了民女。”
渲王沙啞的嗓音彷彿堵了一團濁氣：“你是說，你與天下，我只能得其一？”
鹿茗點點頭。
其實可能他一個也得不到。
“那我若執意都要呢！”渲王的眼中血色密佈，“我可以將後位許你！”
“無妨，左右一具肉體罷了。”鹿茗雙手比劃完，便低垂眼眸，不再瞧他。
意思再明白不過，即便得到她的人，也再難得到她的心。
鹿茗曾想過若渲王這般說時是不是該來個以死相逼，小銀簪往脖子上一架誰看了不迷糊，但萬一給他逼急了，再當場辦了她，反而不太妙。
“為什麼？”渲王難以相信地看著她。
“因為……殿下不適合做皇帝。”鹿茗抬頭瞧他，眼神灼灼，手上的每個詞都斟酌再三，“民女見過王爺為情所困，見過王爺盛怒無極，見過王爺大醉酩酊……可這些，都不是君主該有的品行。”
鹿茗思慮許久，繼續比劃：“民女知王爺心中不忿，可民生不是籌碼，不該做王爺證明自己的手段，更不該做王爺報復他人的墊腳石。”
“連你也不信我？”渲王不由得漲紅了臉，這世上唯一信他的人，也不肯信他了？
“這與信任無關，王爺可以做快意恩仇的俠士，做鎮守邊疆的將軍，為何要做自己不擅長之事去證明自己？”
“就像那桃林，明明春季盛放就足夠令它聲名遠播，為何要靠產果來評判它呢？”
渲王望向她的眼眸有些許晃動。
系統興奮地尖叫：【宿主，渲王黑化度降到87％了！有用誒！】
渲王許久不曾開口，卻見一支穿著鎧甲的隊伍冒著大雨向長亭奔來：“渲王殿下，聽懿旨。”
聲音冷硬，煞氣濃重。
“誰的懿旨？”渲王也感受到來者不善，將呦呦護在身後，“說。”
“皇后娘娘懿旨，還俗禮上出現匪徒，陛下與攝政王殿下皆受重傷，而未到現場的渲王殿下有重大嫌疑，如今皇后娘娘暫代朝政，下旨將你捉拿歸案！”
什麼？！
攝政王受重傷？！
鹿茗在渲王身後，一時間喘不上氣來。
眼淚在眼眶裡憋得生疼，可渲王近在眼前，她決不能落淚！
可手還是禁不住顫抖，大腦嗡鳴。
渲王似是感受到她的顫抖，回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不是我做的。跟皇嫂說清楚，我就回來。”
那領頭的軍官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要帶她一同離開的意思，只抓著渲王的肩膀，便匆匆走入雨幕中。
等一行人徹底消失在雨幕中，鹿茗才渾身脫力，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
“王妃。”九耀從亭子上躍下，渾身早已徹底溼透。
“王妃不必過分憂慮王爺，受傷是王爺計劃裡的一環，王爺說，讓您將渲王帶離還俗禮現場，便是怕您在現場看了會不忍。”
原來，不是為了引開渲王，而是為了引開她？
明明已經忙的沒時間睡覺，卻還要擔心她會不會難過傷心？
又哭了好一會，直到大雨初霽，鹿茗才擦乾了淚水：“九耀，王爺讓我接下來做什麼？”
……
趙燁昇給她準備的人皮面具質量可很一般啊，鹿茗照著鏡子看了半天，一點自己原本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只有一雙眼還帶著原有的燦亮清澈。
“王妃，請隨奴才來吧。”來接她的是當時給她在宮中被魏敏瑤暗算時，替她準備暗室的小太監。
“你叫什麼？”
“奴才小石子，在承香殿上職。”
承香殿？皇后宮中？
鹿茗沉吟，她竟忘了，趙燁昇是對沈子姍動過殺意的。
這個小石子，就是安插在沈子姍身邊的眼睛了？
“那我叫什麼？”
“萍兒，皇后娘娘剛分來照顧攝政王的。”
沈子姍分給趙燁昇的，那該是相當信任的人了，也是趙燁昇的勢力？
“王爺說，若是讓您在宮外瞎想，必定會哭壞了眼睛，不如進宮來親自看護著，彼此都安心些。”小石子笑眯眯地引著王妃向宮牆深處走，一邊走一邊壓低了聲音輕聲解釋。
不多時，便走到了景深苑，鹿茗抬頭看著匾額出神，誰家正經人給自己的院子起個精神病院的名。
“這裡原叫屏汀，是皇后娘娘這幾日來改的，說為了讓王爺好好修養，特意起了個幽靜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小石子看王妃望著匾額髮呆，問道。
為何？
鹿茗只覺得其中有鬼。
可一個名字而已，又沒什麼實際作用。若是太后改的她還能想通，畢竟太后就是個愛在小事上計較的人。
鹿茗搖頭：“沒什麼，許是我想多了。”
院中空無一人，合著就分了萍兒這麼一個丫鬟？
“皇后娘娘說人多不安全，信的著萍兒也是因為……她腦子不太靈光。”
鹿茗抬頭，演傻子啊……倒是省去了挺多麻煩。
鹿茗一路跟著小石子走進了景深苑，院裡落葉滿地，更顯得荒涼寂寥。
如今皇族受傷的受傷，被囚的被囚，可當真是隻有沈子姍一人當家了。
“這是今日送來的藥，奴才不便久留，王妃娘娘千萬小心。”小石子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屋內，趙燁昇還沒有醒，鹿茗打算先去檢視藥物，雖然她沒學過什麼醫術，好歹前八世經常伺候受傷的趙燁昇，止血的藥翻來覆去也不過那幾樣。
鹿茗便將藥包倒在了茶几上，赫然滾出十幾個圓筒型藥材。
鹿茗驀地瞪大眼睛，那是……
那是罌粟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