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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才走了幾步，鹿茗卻望著水坑中她自己晃動的身影出神。
若她就這樣大剌剌地頂著這張臉去勾引渲王，恐怕很難瞞過若虛。
更別提還有皇帝、太后等人的眼睛。
“商城裡有可以易容的道具嗎？”
【當然，種類繁多、應有盡有，可……宿主又買不起。】
【你……你什麼眼神啊，休想讓我用私房錢兌給你，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呀！】
【你不能欺負老實統吧！】
【之前的系統就是這麼被你逼瘋的？】
【……】
【算我借你的啊……】
鹿茗一直閃著可憐微光的眼睛瞬間彎起，這個新系統真是太可愛了，心軟又仗義。
【系統提示：人皮面具兌換成功。】
這是一張與自己十分相近的臉，任是誰看到第一眼都會怔上一刻的程度，但仔細看來又不太相同，眉骨更高、鼻樑更翹，尤其是眼尾的一顆紅色淚痣，則增添了一分妖冶嫵媚。
鹿茗也不由得感嘆一聲好傢伙，這是可以去找渲王玩替身文學的程度啊。
大雨未見停歇，鹿茗試了幾次確保面具防水，才匆匆向著渲王府而去……
……
雨勢連綿，一連三四天的大雨將原本地勢就低的閔城沖洗得一塌糊塗，家家用沙袋在門口堵了又堵，才能保證雨水不會倒灌進院落。
小院之中，紅綢被雨水打落，順著水流四散在院子裡，鮮紅色盤根交錯，頹廢荒蕪。
沒有王爺的命令，沒有人敢去收拾殘局，生怕王爺看見那沾水的紅綢會傷心，可王爺……
王爺就坐在床上，緊緊抱著王妃，整整四日一動不動。
飯菜茶水端進去又端出來，後來也就沒有人敢去送了。
王爺如今的模樣太可怕了，若不是偶爾還眨眼，眾人當真要去摸他的鼻息了。
沒人知道王爺這四日都在想什麼，好似靈魂與王妃一同離世了一般。
沈季禮和李皓歌分別進去勸過，可無論說什麼，他都仿若未聞。
再這樣下去……
沈季禮咬著牙，不能再任由王爺胡鬧，他的身體熬得住，這大夏天的，屍體可擱不住！
王妃，該乾乾淨淨地入土為安才是！
決不能讓人瞧見了她的狼狽模樣。
可這小院上上下下都是王爺的人，只他自己恐怕很難成事。
“羌兒，”沈季禮將自己的想法跟羌兒說了，“同我去將王妃搶出來。”
羌兒是信賴沈季禮的，商量什麼，幹就完了！
房內，若虛仍是保持著懷抱鹿茗而坐的模樣，沈季禮看了羌兒一眼，也顧不上什麼尊卑等級，上去便一拳砸在若虛肩頭。
若虛被突如其來的襲擊砸得向後一晃，也就是趁著這個空檔，主僕倆人猛地抬起鹿茗往外走。
若虛回神時兩人已經走出幾米，伸手去夠自是夠不到，若虛回手便撈過了立在床邊的燈臺，以燈託為槍，刺向了沈季禮的咽喉。
只餘一寸處，堪堪停住，若虛聲音冷若閻羅：“把她還給我！”
沈季禮見若虛有反應，便還是企圖勸他：“王妃已去，你我都捨不得，可你如今留著她的肉身在塵世間，是非要她腐朽發臭得被眾人厭棄才甘心嗎？”
“鹿茗沒死，她會回來的！”若虛眼神偏執，幾近瘋狂，“你看，四天了她一點變化都沒有，她根本就沒有死！”
沈季禮與羌兒低頭看向鹿茗的屍身，除了面色蒼白如雪，身上不見任何斑點，肌膚仍然吹彈可破，彷彿下一秒就可以睜開眼睛嘲笑大家：哈哈，看你們這樣，被我騙了吧！
可手中傳來的溫度卻提醒著他們，人死了，就是死了。
“王爺……”沈季禮還要說什麼，卻已經被若虛推開。
“對不起，對不起！”若虛一把摟住鹿茗，一邊向她道歉，一邊將她抱回床上，“嚇到你了，對不起。我就在此處守著你，誰也別想從我懷裡將你奪走！”
看上去，似乎馬上就要瘋魔了。
“沈大人……”羌兒眼眶淺，看見王爺這副模樣又禁不住哭起來，“王妃活著時要是看見王爺這樣多好啊！”
在羌兒的印象裡，王爺總是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清冷禁慾、不苟言笑，無論王妃怎麼努力，他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
如今人都死了，痴情演給誰看呢？
羌兒的話仿若一根刺，扎進了若虛心底，是啊，明明……明明九世迴圈，他們有那麼長的時間在一起，可他都在做什麼？！
他忙著找害他的人，
忙著爭權奪勢、勾心鬥角，
忙著用全力推開她！
若這生生世世他們一直攜手，又何至於現在這般懊惱懺悔？
是他！
是他將一切時光都毀了！
是他親手將鹿茗推開，再也找不回來了！
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的粘膩襲來，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零星一點血跡滴在鹿茗臉上，若虛不由得皺緊了眉：“對不起，我給你擦乾淨！”
羌兒嚇壞了，不由得拽了拽沈季禮的衣袖，這樣下去，王爺會死的吧？
總得想想辦法才行！
沈季禮除了嘆氣搖頭，卻也沒了辦法。
“阿彌陀佛。”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眾人回頭望去，竟然是弘禪法師。
明明從雨中緩緩而來，卻絲毫不見泥濘。
這一聲誦佛，彷彿給小院架起了筋骨，讓早已要破敗的院落有了些許底氣。
一眾暗衛都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王爺最聽弘禪法師的話了，快點救救他們吧！
唯有若虛，聽見了弘禪法師的聲音，卻是雙肩下落，頹然欲倒。
“阿彌陀佛，若虛，人死不能復生，放手吧。”弘禪聲音沉緩，帶有莫名的安撫力。
“師叔祖……”若虛抬起猩紅的眼，嗓音嘶啞，“當初，是您說弟子只有失去才能得到，弟子照做了，弟子將一切凡塵皆拋，不惜將鹿茗一次一次推開，可是……為何還是失去了呢！”
當年，是弘禪說他觀了天象，說他與鹿茗為失而復得的命理，剛好他也需要一個理由離開朝堂，才會選擇剃度出家。
用盡全力失去了她。
可如今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為何還會再次失去呢？
弘禪輕聲：“老衲啟程前，特意為你二人又卜算一番，依舊是失而復得，置之死地而後生之相。”
若虛低頭看著鹿茗毫無生機的臉。
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