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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虛就靜靜地站在陰影裡,看著她含笑衝他奔來。
在夕陽的映照下,如同一隻撒著金粉的精靈,帶著幾分靈動雀躍。
鹿茗就是這樣,看向他時,總是含著笑意。
燦亮的晚霞似乎變幻出熊熊火光,那嬌小的身影總會在他身後突然出現,用瘦小纖細的手臂將他緊緊護住:“趙燁昇,臥倒!”
他從未見過她當時的神情。
就連上次受罰時,他也假裝著那副不在意的模樣,強忍著不敢回頭。
原來,在他身後奔向他時,竟是那樣焦急憂慮的神色啊!
讓她憂慮、給她困苦、害她慘死的,竟都是他!
“想什麼呢,大師?”鹿茗笑眯眯奔來,卻看見若虛眼神幽暗,眉頭緊鎖似乎在想什麼怒極之事,甚至不給她半分回應,不由得疑惑,難道是因為她將別人錯認成他,吃醋了?
“隨貧僧來。”若虛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鹿茗的手上還有剛剛絆倒時沾染的泥土,一時想躲開,卻反被他握得更緊。
彷彿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疼。”鹿茗嚅喏,哪兒來這麼大醋意呢?
若虛才驚覺自己失態,驀地鬆了手。
鹿茗一邊揉著手,一邊淺笑:“若虛大師,我著急見魏政呢!”
“不急,先上藥。”若虛冷著臉,緩步將她帶至自己的禪房之中。
若虛將她安置在榻上,蹲下身如侍奉珍寶一般,用潔淨的軟帕擦淨了她的手,細小的劃痕彷彿每一處都印在他心上,雖不甚疼,卻細細密密地胡亂劃得他喘息不勻。
鹿茗淺笑著:“手不疼,腿疼。”
鹿茗驀地將裙襬向上掀至大腿處,露出一大截白膩勻稱的雙腿,兩個紅紅的膝蓋上傷痕點點。
反正若虛已然將她看了個遍,也沒什麼看不得的。
若虛的臉離她的腿不過幾寸遠,腿上的傷痕看得格外清晰。
上次在溶洞中磕傷的淤青仍依稀可見,覆上了新傷,更顯得楚楚可憐。
若虛嘆氣,鹿茗身上的每一處傷,都是為了去救他。
“貧僧先為施主清理傷口,施主若是疼,可以咬著貧僧的手。”跌在地上,難免石子摻雜,若虛將一隻手掌遞到鹿茗鼻尖處,才用另一隻手極盡輕柔地清洗傷口。
若是可以,在鹿茗疼時也疼上一分,也算是夫妻同心。
其實,鹿茗是不太疼的,至少可以忍受,畢竟若虛已經十分小心,她又並沒有萬般嬌氣。
可是,送到嘴邊的肉,不咬一口總是虧的。
“嗷嗚”了一聲,才作勢要去咬若虛的手,本意是看他想不想躲開,誰知他還故意湊近了一分,剛張開嘴,就被他的掌側塞滿了。
也不好吐出來,便對著小手指骨節處咬了下去,虎牙還算鋒利,只用了兩分力,一分用力咬,一分左右蹭,不急不緩地研磨著。
若虛的掌側瞬間傳來一陣酥麻,如小蟲啃噬般驟然傳至心底,翻起滔天巨浪。
想驀然收手,卻怕突然用力拽疼了她的牙,輕輕抽離了兩次,鹿茗的小腦袋便跟著他的手左右晃動。
躲不開推不脫,竟只能忍著。
眼前便是裙子幾乎褪到頭的小白腿……
若虛用了全力,才讓自己上藥的手沒有顫抖,待到抬頭看向鹿茗時,眼眶已然有些紅了。
“施主可以鬆口了。”若虛聲音輕緩,看似從容地站起身來,不敢將心底的慌亂表現出一絲。
鹿茗鬆口淺笑,大眼睛燦亮清澈,彷彿剛剛那個粘人的小妖精不是她一般,認認真真地說起正事來:“我要見魏政,越快越好。”
若虛點頭:“好,子時,貧僧去接你。”
子時?今天晚上?
鹿茗抬頭看了看逐漸暗下來的窗,現在已經是晚上啦,他都不需要準備,硬闖麼?
……
若虛向來準時,鹿茗子時從自己“常住”的小院中走出時,若虛已經等在門口了。
見她來,便將一件黑色斗篷搭在了她的肩上。
鹿茗看他也穿了夜行衣,難免有些驚訝:“你也去嗎,會不會……”
耽誤他在眾人心中的避世形象。
“不會。”甚至不等鹿茗說出,若虛便答了。
若虛駕了馬車,一路朝城北天牢而去。
鹿茗也不知那馬車上是有何標誌,甚至於北門的守城將士遠遠地見了馬車來,便急匆匆開啟了城門。
無人查驗,更無人阻攔。
這是何等的權勢滔天。
想起初見他時那幾個刺殺他的死士,鹿茗在心底計較了許久,還是問出了口:“你究竟為何出家?”
明明手中權力尚在,而敵視他的仇家也未清,他出家為僧,難道只是不想沾染情緣麼?
可她這個甩不掉的情緣還是沾上了啊!
馬車外,一派寂靜。
鹿茗心底微哂,她可真拿自己當若虛的媳婦了,啥都敢問出口,這等私密事,他為何要告訴她。
許久,馬車外卻傳來了沉穩平和的聲音:“以暗觀明,而後能動。”
鹿茗呼吸一滯,若虛他……
竟然信她至此?
馬車在天牢後一條街外的位置停下,若虛將她扶下馬車,才輕聲開口:“扶好我。”
說完,便一手攬住她的腰,用力,便將她從容“掛”在腰間。
鹿茗便乖順地摟著他的腰,當他掛墜這件事,前幾世沒少做,鹿茗相當熟練。
一躍攀上了矮牆,
再躍便至房頂,
而後三躍,便進了天牢庭院。
“王爺,請。”一個小吏乖順地垂手而立,似乎已等了多時。
鹿茗抬眼,便是一驚,這個小吏居然是前幾世裡趙燁昇的貼身小廝,勿言。
這個小廝貼身到什麼程度呢,鹿茗前幾世裡與他說的話,比與趙燁昇說的還多,最初的幾世裡,幾乎都是先由他傳了話,鹿茗才能見到趙燁昇。
這種情況是何時改變的?
鹿茗有些記不清,但鹿茗記得,直到上一世爆炸,勿言依舊是趙燁昇的貼身小廝。
趙燁昇出家時,將小廝安置在天牢裡當小吏?
這裡幾乎遠離了政治鬥爭的中心,能夠進到這裡的官員,幾乎都是棄子,安置在此處,想要獲得什麼呢?
“魏政可招了?”若虛揹著手,沉聲問道,那聲音語調都與往日在般若寺不同,似乎陌生,又十分熟悉。
鹿茗瞳孔震顫,彷彿遇見了久違的故人。
那是此前八世,不可一世、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趙燁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