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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來，那我也去地上睡。”鹿茗揚眉，一副看你忍不忍心的神色。
主打的就是靠傷害自己讓他心疼。
拗不過鹿茗，若虛只得與她合衣並躺在軟床之上。
一動也不敢動，外側的手死死掐著佛珠，妄圖透過誦經讓自己冷靜。
鹿茗本是想再努力一次的，可剛剛的曖昧意境破了，如今重新撿起來倒顯得尷尬。
而且天確實快亮了，若虛單得久了，萬一意猶未盡，青天白日的就不太好了。
便當真乖乖收了手，柔軟地擠在若虛身側，窩得像一隻小狸貓。
外面收拾屍體的聲音漸起，鹿茗便和若虛閒聊：“跟我一起被沮渠墨其帶走的那個暗衛，是你留著保護我的吧？”
“嗯，九耀。還有無影和追風，等他們身上傷好了讓你也見見。”
“給我身邊放了三個？”鹿茗一驚，“我留一個吧，你自己平時也帶些暗衛吧。”
“不用。”
“可上次就是因為沒有暗衛，你在潭水邊才會受傷啊。”
“那原本是我為了引人出洞。”若虛嘆氣，若是鹿茗沒有突然出現，他不會那般被動。
“啊？”鹿茗暗暗感嘆自己添亂，不過還是繼續問，“那還有機會再引出來嗎？”
“沒有了。”
鹿茗一驚，那她不是就釀成大錯了？
卻聽見若虛繼續解釋：“你以為，方丈為何罰我驅魔鞭？”
鹿茗抬頭，就看見若虛幽暗的眼，正謹慎地看向她。
“我尋到了始作俑者，從上到下三百六十一人，無一倖免。”若虛看著鹿茗，手輕輕擁著她的後背，彷彿害怕她突然因恐懼而退縮。
“哦……”鹿茗眨眨眼，原來方丈說的趕盡殺絕是這個意思啊，“我的相公好厲害。”
鹿茗在想，這樣說來，他離爆炸又遠了一步吧？
若虛在想，她當真不怕自己這般殘暴模樣嗎？
一時間，兩人都安靜下來。
他身上的檀香氣安神寧靜，讓本不困的鹿茗也不由得眼皮打架。
夜色寧靜深沉，外面忙碌的聲音逐漸退去，睏意便慢慢襲來。
若虛已經好久，沒有伴著她的馨香入睡了。
可惜心事太多，始終睡得不太安穩，偶爾會有些忽然的顫動。
鹿茗本就不太困，被他突然的一驚攪醒了。
醒來時，大半個人都枕在若虛的胸前，仰頭看了看，若虛卻仍睡著。
她不會是給他壓得缺氧做噩夢了吧？
鹿茗只覺得自己還真不當人，本意是當個抱枕，結果找了個抱枕。
小心翼翼起身，讓若虛透透氣，才翻了身，便又被若虛整個攬入懷中。
彷彿在睡夢中也怕鹿茗跑了一般。
鹿茗輕輕地吻了吻環在她身前的手，彷彿在哄一個年幼的小孩：“我不走，這一次，我們爭取活下來。”
卻還是有些難過：“如果活著的日子沒有我，能不能不要完全忘了我？”
【宿主，攻略成功後身退，被攻略者會逐漸遺忘前塵舊事，這是自然規律。】
“用你提醒我！”
鹿茗哭得更傷心了，要不是想起這件事來，她至於突然間難過麼？
若虛覺淺，不知從何時便已經醒了，眼看著窩在他懷中的鹿茗自顧自地說著話，復而又哭起來。
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鹿茗不僅有這累世的記憶……還知道他如果活下來，就會忘記她？
胸口開始隱隱地疼，這就是鹿茗說什麼都不肯為他停留的原因麼？
……
水路走了一天的行程，三架馬車竟生生行了三天。
待回到京城時，鹿茗只覺得那護城河都在晃。
看著馬車載著沮渠墨其的籠子緩緩走過，鹿茗忽而想到他說區區天牢還關不住他，不由得想要提醒若虛：“還要送回天牢麼，怕是不太穩妥。”
“嗯，會換個地方。”
“你覺得是誰……”鹿茗小心翼翼地看向若虛，如果他不想說，估計她也不會再問。
“勿言，已經處置了。”若虛低著眼眸，看不出情緒。
勿言，若虛的貼身小廝，對他的信任絕不是其他暗衛可比。
“他可是你的……”鹿茗話說了一半，忽而記起自己這一世並不認識勿言，沒有多說，只換了個話題，輕輕攥著若虛的手，“被人揹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若虛眼眸深邃幽暗，怔怔地看著鹿茗的手，許久才開口：“除了你，貧僧不怕任何人背叛。”
“那如果我背叛了你呢？”鹿茗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抽了什麼筋，居然刨根問底。
若虛抬眼看了看她，卻沉默了。
鹿茗咬了咬舌頭，他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想背叛他吧？
“我沒有那個意思……”
若虛卻突然答話：“與天下為敵，永墜惡魔道。”
若虛神色如常，聲音卻是冰冷得讓鹿茗心驚，才想解釋什麼，卻聽見若虛解釋，“我不相信你會真心背叛我，如果背叛也必是被逼無奈，攪翻了風雲，顛覆這天下，我也必將你奪回來。”
“若虛……”
鹿茗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若虛卻這般相信？
怎麼辦，這麼好看個相公還是個戀愛腦，好像更愛他了？
……
鹿茗回到般若寺的小院時，沈季禮正茫然地立在庭院正中。
沈季禮已經不知道在院裡站了多久，這三天，除了上朝和當值，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小院裡，連夜深都不曾離開，鹿茗和若虛一同消失了這麼久，他總擔心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三天了，整整三天，他沒有鹿茗一點訊息。
太陽日頭正毒，沈季禮卻不肯躲進樹蔭下，就立在陽光下，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瓷塑。
他在懲罰自己，為何訊息如此閉塞，除了在這裡等她，什麼都做不了！
卻也是用日光去讓自己保持一絲溫度，不至於被冰冷的心所負累，徹底墜入寒淵。
鹿茗走了，不要他了嗎？
“沈大人？”鹿茗看沈季禮的眼神都不太聚焦，不由得輕聲喚他。
沈季禮聽見熟悉的聲音，才從迷離中回神，含著溫潤的笑看向鹿茗，想要走向她：“王妃，你終於回來了。”
才走了兩步，便腿腳一軟，整個人踉蹌著向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