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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青少年宮離開，便徑直去了警局。
畢竟他們給老師說的請假理由是報警立案，這一天可不能光顧著玩，一點正事都不幹。
陪著宋晚凝報完警、立完案、做完筆錄，一下午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沈凡先將人送回家，自己轉而去了學校。
為了逗宋晚凝開心，沈凡足足陪了她一天。這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非常了不得的犧牲了。
畢竟高考在即，他的理化生還岌岌可危，時間實在緊迫，所以他才打算回學校繼續趕工，抓緊把理綜的小三門補上來。
……
宋家。
“晚凝，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嗎？”
宋媽媽看到宋晚凝的身影有些奇怪，雖然學校離家很近，但宋晚凝為了節省時間，一般都是在食堂吃飯的。
“媽媽，我想了很久，還是想再跟您聊聊，關於出國留學的事情。”和沈凡的對話，給了宋晚凝不少勇氣。
“你有什麼顧慮嗎？”宋媽媽聞言，幾步走了過來，坐到沙發上。
這嚴陣以待的模樣，讓宋晚凝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角。
她嚥了咽口水，有些忐忑不安地開口道:“媽媽，我現在畢竟不是歲的小孩子了，雖然我以前確實很想學畫畫、走藝術這條道路，服裝設計師也一度是我的夢想，但是我已經三年沒有摸過畫筆了……”
“就這樣草率地去申請國外的學校，且不說我能不能成功申請到，想要應付上學的課程，應該也會很困難。我的想法是，即便真的要出國留學，也等我在國內上完本科。”
宋晚凝擔心自己直接說自己只想留在國內，會惹媽媽生氣，所以想先採取這樣的緩兵之計，等她在國內上完大學，到時候再找新的說辭。
“那你怎麼不早點跟媽媽溝通呢？”宋媽媽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頭，滿臉的不贊同，“如果是這樣，我就不讓你爸爸答應去外派了。”
宋晚凝愣了愣，輕聲反駁:“可是，你也沒有跟我提前溝透過，爸爸要外派的事情啊。”
“爸爸要外派也不是說外派就能外派的，需要參加一些考試、提交一些證書，要走很長的流程，我們也不確定能不能外派成功。而且那時候你在準備保送考試，我們怎麼好拿這種事情擾亂你的心神呢？”
宋晚凝一時之間有些無助，她的嘴巴張了幾次又合上，不知道如何反駁才好。
“所以媽媽你是不贊成我留在國內的，是嗎？”
“當然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我們都去了國外，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我們怎麼放得下心呢？”
“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呀，如果我上大學的話，也沒有辦法像高中這樣每天回家……再說了，國內的治安這麼好，你到底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宋晚凝性格單純，一點也沒有聽出宋媽媽的話十有八九是藉口，反而認真地反駁道。
宋媽媽被噎了一下，轉而長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真的是一點也不心疼媽媽。”
“你是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我操的心當然要多了。就算你沒有辦法天天回家，我們在同一個國家，我可以一週去看你一次，一月看你一次對不對？”
“安不安全放在一邊。你有沒有交不好的朋友、有沒有被不正當的男孩子糾纏、有沒有受欺負、吃不吃的好、心裡開不開心，媽媽不都要操心的嘛？你就算是七老八十了，我還是一樣會操心的呀！”
“可是，我不可能七老八十了，還和你一起住吧……”
宋晚凝越聽越揪心，她真的很茫然，雖然媽媽說的都是對她全方面的關心和照顧，但是她感到的不是開心，而是窒息。
那幅被撕碎的畫稿，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她壓抑不住心中的失望和怒火，忍不住出言相刺:“媽媽你到底是真的關心我，還是隻想控制我？”
“晚凝，你怎麼能這麼跟媽媽說話呢？你太傷媽媽的心了！”宋媽媽忍不住提高音量，怒氣衝衝的問道，“你說明白吧，你到底是因為學業，真的想留在國內，還是因為那個害你去警局的男孩子？”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宋晚凝又驚又慌，媽媽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她難道知道了些什麼？
“我從沒有想到，會在青春快要畫上句號的時候，遇見一個令我怦然心動的人……說的就是他吧，沈凡？”
寫在日記本上的文字被這樣吟誦出來，莫名的令人羞恥。
宋晚凝又驚又怒，大腦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
她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你又去看了我的日記？！”
從未癒合的傷口，彷彿又被人無情地剖開，流出了裡面的膿水。
“你總說為了我好，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尊重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日記是我的隱私嗎！”宋晚凝漲紅了臉，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因為氣憤在微微顫抖。
“你都是我生出來的，跟我還有什麼隱私？”宋媽媽聞言，也勃然大怒，立即開始針鋒相對，“如果你是為了沈凡，想留在國內，你想都不要想！”
“為什麼？沈凡招你惹你了？”宋晚凝已經懶得解釋，眼含熱淚、哽咽著問。
“我第一次見他，就是去警局接你，你覺得我能對他有什麼好印象？”宋媽媽頓了頓，“而且你為了他居然這麼忤逆我，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還得了？”
“和他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生氣是因為你一點都不尊重我，偷看我的日記……”
“我要是不看你的日記，能知道你是因為他，才不願意出國的嗎？”宋媽媽站起身來，怒視著渾身顫抖的宋晚凝，“你太讓我失望了！”
“該失望的人是我才對！”宋晚凝紅了眼圈，豆大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往下墜落，“我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木偶，我怎麼可能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永遠聽你的話？如果不是為了怕你傷心難過，我才不會事事順著你的心……”
“失望”兩字狠狠地扎痛了宋媽媽的心，她從未想過一向乖順的女兒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難聽的話。
三年前，女兒和她不斷爭吵的記憶湧進腦海中。宋媽媽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女兒，只覺得她像是被另外一縷叛逆的靈魂佔據了身體，變成了她全然陌生的人。
“你還不如一具沒有感情的木偶，這樣還能事事都順著我的心，不惹我生氣。”
宋晚凝瞠目結舌、泣不成聲。她憤恨地看了宋媽媽一眼，快步躲進房間裡，反鎖上房門。
她一邊抹著眼淚，抽出幾張紙巾擦拭著臉頰，一邊翻箱倒櫃，將自己從小到大寫完的幾本日記本都裝進書包裡。
在家裡，她的日記本只能任人翻閱，還不如帶到學校裡，放在抽屜，至少會稍微有一點保障。
“宋晚凝，你給我出來，別鎖在裡面！”宋媽媽緊跟而來，不停地用力敲打著緊鎖的房門，“我們的話還沒有說清楚，你給我出來！”
宋晚凝平復了一下心情，對著門外的宋媽媽，聲音沙啞地回道:“我現在不想說了，難道我連一個人靜靜的權利都沒有嗎？”
“宋晚凝，你不開門是吧？別逼我！”
聽著宋媽媽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宋晚凝不知為何，心裡湧現了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