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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凝抿緊嘴唇，強忍著開啟禮盒的衝動。
她害怕，害怕自己開啟後，本來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又會全部崩塌。
如果是過去，宋晚凝一定會滿心歡喜，說一籮筐的甜蜜話感謝沈凡。
可事到如今，她甚至有些怨恨沈凡的至誠至信，如果沈凡沒有這麼好，她就不會這麼糾結、這麼痛苦、這麼內疚……
宋晚凝正準備拒絕，又見沈凡從禮物袋裡掏出一張願望卡。
跟當初她隨手送給沈凡的那張，一模一樣。熟悉的卡片喚起了不久前的甜蜜回憶。
宋晚凝的嘴唇微微顫抖，儘管她已經極力剋制自己，一滴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原木色的桌面上。
“當初你送了我一張願望卡片，現在我把這張願望卡片還給你，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願望。”沈凡頓了頓，“不如，你就寫，你想要去國外留學吧？”
宋晚凝聽著沈凡的溫聲細語，眼淚不受控制地滴落，砸落在木桌上的聲音，彷彿是心臟破碎的聲音。
“可不可以寫別的願望？”
宋晚凝心存僥倖，她想，如果可以滿足任何願望，那她可不可以寫，原諒她這一次，兩個人重歸於好？
沈凡沒有明確拒絕，只是定定地看著宋晚凝，輕聲問道：“所以，你不打算去法蘭西了？”
這當然不可能。
宋晚凝抽噎著解釋，如果不是因為媽媽生病，她不會這樣做。她真的不是故意隱瞞沈凡的，只是當時的情況太過混亂……
頂著沈凡毫無波動的眼神，宋晚凝越說越慌，最終抽噎著止住了話柄。
等她停住聲音，小聲抽泣時，沈凡遞過一張紙巾：“距離從來都不是問題。如果你早點跟我商量要出國的事情，我完全理解，萬分支援。”
沈凡嘆了一口氣，“但你不應該瞞著我。”
見宋晚凝神情慌亂，還要繼續解釋，沈凡只好直白地說明：“晚凝，我給過你機會，不是嗎？”
宋晚凝愣了一下，想起了兩天前的對話——
我只希望，你不會隱瞞我去申請這個專案，這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被愚弄的傻瓜。
你明白嗎？我討厭這種被背叛的感覺。
“可……”
“可那時候你沒被選上？”沈凡溫聲接道，眼神裡滿是瞭然。
宋晚凝心裡醞釀的所有解釋都被這彷彿穿透人心的眼神堵了回去。
是呀，如果沒有再次被選上，她永遠都不會告訴沈凡這件事。
畢竟，為什麼要為一件沒能成功的事情，找不自在呢？
“對不起。”宋晚凝咬緊下唇，垂下頭，低聲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她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她擦了擦眼淚，接過沈凡遞過來的水筆，一筆一劃認真地在紙上寫下——宋晚凝想去法蘭西留學。
寥寥十個字，宋晚凝卻足足寫了十分鐘。這一筆一劃彷彿都像一把利刃，刻在她的心頭，她知道，她和沈凡之間，徹底完蛋了。
眼淚隨著這十個字一起在指尖流淌，等宋晚凝最終將願望卡遞給沈凡時，十個字全部被淚水暈染，個個都看著喪眉耷眼的、充滿了悲傷。
沈凡接過願望卡，垂著眼眸，慢慢打量著上面的字跡。
良久，他抬起頭，和一臉歉疚、悲傷的宋晚凝對視：“那麼，就如你所願。”
說完，沈凡站起身來，一字一頓地說道，“再見。”
宋晚凝抿緊薄唇，哽咽著：“再見。”
她知道，這應該是再也不見的意思。
看著沈凡漸行漸遠的背影，宋晚凝忍不住悲從中來，心裡的痛楚一陣一陣地襲來，讓她心絞痛到難以呼吸。
其實，她一直沒有真正明白，自己這麼做到底錯在哪裡。
而現在，親身體會著那種被拋棄、被丟下的感覺，宋晚凝才意識到，自己錯得離譜。
法蘭西雖然隔著千山萬水，但是現在交通便利，兩個人並不是完全無法見面。
異國戀確實難熬，可是，只要兩個人齊心協力，也不是沒有可能共渡難關。
更何況，沈凡這樣支援她、看重她，事事以她為先，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解決辦法。
可惜，她太自以為是，她太愛自己，只考慮自己的處境，只規劃著她自己的未來，卻沒有徵詢過沈凡的意見……
怪不得沈凡會生氣，會不滿，這種行為一點也沒將沈凡放在未來規劃裡，無異於選擇拋棄他。
宋晚凝越想越難過，在沈凡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前，忍不住奪門而出。
她步履匆匆，不小心踩空了一層臺階，驟然的刺痛讓宋晚凝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換做是過去，身嬌體弱的她，必然要哭唧唧一段時間。
眼看著沈凡要徹底消失在街角，宋晚凝顧不上脹痛的腳踝，提著裙襬，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因為劇烈運動，胸腔裡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喧鬧的聲音都漸漸模糊，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在她耳邊迴盪。
緊趕慢趕，宋晚凝終於追了上來，卻眼睜睜地看著沈凡乘上計程車，飛馳而去。
“沈凡！”
出於慣性，宋晚凝快步跟了上去，身體卻因為力竭不受控制。
她腳步虛浮，不小心絆倒了自己，只能狼狽地跌落在地，目送著沈凡乘坐的轎車漸漸消失。
細碎的小石子刺痛著她細嫩的面板，但她卻毫無知覺。
宋晚凝怔愣良久，呆呆地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最終忍不住將臉埋在雙手間，低聲嗚咽。
她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再也不會擅作主張，她一定會提前跟沈凡商量。
看在她知錯的份上，老天能不能再給她一個機會？
宋晚凝知道，這個答案是否定的。正是知道，她更加難以原諒自己。
本來一切都那麼美好、那麼圓滿，是她的自作主張、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將這些都毀掉了。
過往的回憶一幀幀、一幕幕地在腦海裡回放，從相遇到相識，再才相知到相戀，越是品味到過往的甜蜜，宋晚凝心中的痛苦越是濃厚。
或許，她再也遇不到，對她這樣掏心掏肺、溫柔體貼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