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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
好多血……
我和狛治先生的孩子沒有了……
右手的手指不見了，我只能用左手去捂肚子上的血。
血，止不住……
傷口……無法癒合……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這個戴著花札耳飾的孩子明明用的是水之呼吸，為什麼會變成火？
而且，他的火和杏壽郎的炎似乎還不一樣……
“不許你接近煉獄大哥！”炭治郎緊張地又舉起刀，“火之神神樂……”
“你……”
我微微有些怒意，後面的“很煩”二字還沒說出口，遠處身後卻傳來一陣殷天動地的轟然巨響。
這是……
只見滾滾熱焰直衝雲天，周圍已是一片瀰漫著沙塵的廢墟。原本猗窩座和杏壽郎戰鬥時的吶喊聲也戛然而止了，周圍安靜地有些可怕。
片刻後，塵埃落定。
“咳——啊！”
令人擰眉的痛苦聲音響起，杏壽郎的口中吐出了鮮血。
我看見，猗窩座小臂的一部分埋沒在了杏壽郎的胸膛裡。而他的拳頭，從杏壽郎身體的背部露了出來……
過多的失血使我有些站不穩。望著杏壽郎體內流出的大片鮮血，我感到更加眩暈了。
“狛治先生，不要……”
我朝他們跑過去，可我根本跑不快，只能一邊捂著肚子一邊跌跌撞撞地往他們那兒走。
猗窩座冷冷地看著我，在看到我肚子上的傷後臉色更差了一些：“你不是喜歡他嗎？那就讓你看著他死。”
“……”
不知怎麼的，我忽地感到沒了話說。
我並不喜歡杏壽郎，可他並不相信。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痛下殺手嗎？
不……
不對……
就算不是我，他也會殺了他。
從以前到現在，他就是這麼對待他碰上的每一位鬼殺隊的男性的啊……
滾熱的淚珠奪眶而出，濃烈的悲慼席捲了我的全身。
我其實在那個時候就應該死了。在那日雪山，被他們生生剖開小腹拿走我的孩子時，我就應該去往彼世的。
這樣永無休止的戰鬥，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我們早就失去了戰鬥的理由……
我啜泣著對猗窩座道：“停手吧，他已經快死了……”
我搖搖欲墜著，幾乎快站不住了。
火之神神樂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可以前我卻從未聽說過，難道它是傳說中日之呼吸的一種最接近的劍法嗎？
難怪無慘之後一直躲著。
說不定，炭治郎再成長几年，就可以消滅無慘了……
“你就那麼喜歡他嗎？”猗窩座面上並無多餘的神色，可目光裡卻染上一層哀傷。
突然，他衝杏壽郎大喊起來，“快說，快說你要變成鬼！”
我哭著嘆息：“不要再說了，狛治先生……”
“你可是萬里挑一的強者啊！”
“……”
不行了，狛治先生已經瘋魔了。他的腦子裡只有戰鬥和變強，然而他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戰鬥，為什麼要變強。
明明，我早就不需要他保護了……
因為，我也早就瘋魔了……
“啊啊啊啊——！！”
奄奄一息的杏壽郎忽然拼盡了渾身的力氣大喊起來。他往前一步，似是在做著垂死的掙扎，可這會讓他的傷口更加加深，我不懂他這是要幹什麼。只見他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竟然舉起右手的刀，一刀砍進了猗窩座的脖子！
猗窩座迅速用另一隻手朝杏壽郎的臉出拳，可卻被杏壽郎用左手緊緊抓住。
“別想逃！！”杏壽郎扯著嗓子大吼。
天邊隱隱顯露出一絲魚肚白，我這才恍然大悟——
天，快亮了。
杏壽郎的刀口仍在一點一滴地加深著。再砍入個三四厘米，猗窩座就會死了。
可是猗窩座的右手拔不出來，左手又被牢牢抓住，根本動彈不得。
他急得快瘋了。
“雪……”猗窩座開始向我求救，“我不能倒在這裡，我不能……”
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讓我幫幫他這樣的話。
雖然我覺得，他就是這種意思。
現在只有陽光才能殺死我，所以我也希望猗窩座不是死在他人的刀下，而是陪我一起。
我剛要上前，熾熱的火焰刀卻在這時候從後面襲來——
“火之神神樂！”
條件反射地，我回過頭欲還手，可偏偏卻在炭治郎的臉上看出了無慘的臉來。
在那一瞬，我猶豫了。
不行，不能殺他……
他是伊之助的朋友，是未來能夠殺死無慘的人。
他擁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該有的血鬼術沒能及時施展出，炭治郎的刀再次劃過了我的胸口。
雪白的衣被染成了紅。
“你在做什麼啊雪？你為什麼不還手？他這樣的弱者，你不應該中招啊！”猗窩座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伊之助也跑了過來。他揮舞著兩把全是齒的刀，罵罵咧咧地一躍而起。
陽光一縷一縷地從地平線上瀉出，猗窩座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糟糕！雪，我們得快點到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去！”
只聽“咔嚓”一聲響，猗窩座生生將自己的雙臂扯斷了。他想要來拉我，可是卻發現自己沒了手，根本沒辦法做到這件事。
我對他微笑著：“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和我曬太陽了嗎？在雪山上，在鯉魚池邊。你都不記得了，可是我卻記起來了……”
伊之助的刀已然朝猗窩座落下，猗窩座將伊之助一腳踢開。
“雪，別說了，我們快逃吧！”
他蹲下身背朝著我，示意我爬上去。
我搖頭：“以前我們曾約好一起逃走，可是卻沒能逃得掉。往後又過了千年東躲西藏的日子，我不想再逃了……”
“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嗎……”他駭異地看我。
對，我瘋了，我是瘋了。
他也瘋了，我們早就瘋了，我們都是一群瘋子。
“對不起。”我笑著笑著又哭了，“每次都是我先走……”
“你為什麼要道歉？你要去哪裡？”
對，他還什麼都不知道，我其實早就對這個世界厭倦了。
最後，還是沒能說出那句“和我一起走”……
但是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他。
身受致命傷的杏壽郎為了後輩，孤身一人戰鬥到了最後，真的很令人感動。他的判斷也十分正確，炭治郎確實值得這樣的保護。
我對他微笑了下，算是給予了肯定。
雪花再次飛起，瀰漫在空中形成了一圈圈白花花的屏障。但是面對陽光，它並不能支撐太久。
再這麼拖延下去，我的血鬼術全部都會失效。
我輕輕告訴猗窩座：“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人只有你。
“你還不知道吧，你才是我的狛治先生……”
“雪，快跟我走！”他大喊。
炭治郎和伊之助又衝了過來，一副視死如歸狀，勢必不叫他們大哥的性命白白犧牲。
可是，我也見不得我的狛治死掉啊……
“好好活著，不要再殺人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擋住了兩位新生代劍士的刀。燒灼的刀刃與滿是齒的武器砍進皮肉裡真的很疼，但是我一點都不怕，真的。
颶風不知從何處吹起，夾雜著雪花把猗窩座往遠處推去。
猗窩座憤懣地看了一眼我的身後，咬著牙道：“我一定要……”
沙沙——！
呼……
他後面的聲音像沙子一樣被風吞散了，消匿在了陽光裡。
漫天的雪花也像沙子一樣瞬間傾倒，順著風飄落在地上，化成了一粒粒的細小水珠，滲進了地裡。
……
雪，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