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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市一中能在臨城市聞名原因有二，一是它遠近聞名的重點高校上線率；二是它眾人皆知的改卷速率。
週五考完的卷子，週六早上十點就統一把成績和排名發到了家長群了。
不出葉書渝所料，她考了年級倒數第二，班級倒數第一。
班主任老高特地在班群裡艾特了葉母，還叭叭了一大長串關於葉書渝在校不學習的表現和將來考不上大學的壞處。
葉母看著那些話，忍無可忍，在家長群裡回懟了一句。
【葉書渝媽媽：就算小渝以後沒書讀，還可以早早回家繼承家產。】
這一懟，高復就像是被禁言了一般，大半天了沒再說一句話。兩個小時之後，高復開始誇起了這次考試成績好的同學。
不過葉書渝的成績確實是沒眼看，葉母拿著手機都嘆息了半天。
“小渝，要不找個家教補一補吧？”
葉書渝盯著理綜不到三位數的分數，有點尷尬，她乖乖不說話，就連吃飯時小動作都少了許多。
週末晚上吃過飯，葉母著急處理公司的事情，就讓司機把葉書渝送回學區房。
葉書渝兩手空空的來，兩手滿滿的回來，上樓時司機幫她拎了好幾袋子東西上樓。
司機走後，葉書渝整理了一下從家裡拿過來的東西，洗了澡，敷了面膜，拿出平板準備追劇。
整棟樓都很安靜，就連小區周圍都寂靜無聲。
葉書渝剛開啟追劇軟體，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巨響，是玻璃瓶砸在地上的聲音。
隨之傳來的，還有男人的辱罵聲。
“這是老子的家，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錢呢？給老子拿出來！你這個小賤種現在還學會藏錢了，真是和你媽一樣賤！”
“老子告訴你，最好是早早出去打工養老子，別逼老子去你學校鬧！考年級第一可以當飯吃嗎？我呸！”
“你現在給老子滾出去！這是老子的家！滾！”
辱罵和齷齪的言語很大聲，葉書渝把這個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她透過大門的貓眼去看，就見沈弋穿著單薄的校服，被面目猙獰的男人趕出了家門，連帶著黑色書包都被扔到了樓梯口，沾滿灰塵。
沈弋好像是習慣了被這樣對待，他單薄的身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才不慌不忙的撿起書包，輕拍掉上面沾染的灰塵，轉身下樓。
樓道的燈是聲控的，等到樓道的燈熄滅了之後，葉書渝才沒再看外面。
十一月初，在臨城市已經是深秋了。就連葉書渝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裡都穿著一件厚厚的針織外套。
沈弋只穿了件秋季的校服外套，應該是會冷的吧。
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會去哪裡呢？
葉書渝想象了一下沈弋一個人孤身在外可能遇到的危險，身體比腦子快，抓起鑰匙就出門了。
葉書渝關門的聲響有些大了，樓道里的聲控燈應聲而亮，她躡手躡腳踩著棉拖鞋，小心翼翼的下樓。
單元門口的燈是冷白色的，照著沈弋的身軀單薄又倔強。
他靠在單元門口旁邊牆的臺階坐著，有冷風一吹，他的眼瞼便開始微微顫抖。
葉書渝看了十幾秒，然後出聲喊他。
“沈弋。”
葉書渝的聲音不大，夾雜著南方人特有的韻味。
沈弋聞聲看去，就見葉書渝站在光下，踩著白色棉拖鞋，針織外套裡面還穿著睡衣，不像是下樓買東西或是散步的。
有一個念頭從沈弋的心底漸漸升起，他像是自嘲的勾起唇笑了下，然後把那個念頭掐滅。
葉書渝怎麼可能是專門來找他的。
沈弋沒說話，表情帶著一抹嘲弄。葉書渝邁步靠近他，語氣軟軟的，又暗藏著一股不可抗拒，“沈弋，我家的熱水器壞了，你可以幫我修一下嗎？”
她用的藉口很爛，爛到沈弋可以立馬挑出一百條毛病。但是這一刻，沈弋卻沒有拆穿她的藉口，而是微不可察的輕顫著睫毛，對上葉書渝真摯的目光時，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晚，葉書渝就像是一束光，照進沈弋心底最黑最暗，也是最孤單的部分。
沈弋的動作讓葉書渝拿著藏在身後握成拳的手逐漸鬆開。
葉書渝原本只是想下來試試，說不定沈弋在這裡，沒想到真的在單元門口看到了沈弋。他的背影太過蕭瑟寒涼，葉書渝臨時編出的藉口也只是想讓沈弋在深秋寒冷的夜裡有地方可以去。
她沒想到沈弋真的會答應，心底那抹期待和喜悅，在這一刻無限放大。
葉書渝的家有點亂，衣服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堆在沙發上。
家裡沒有男士拖鞋，沈弋注意到葉書渝換了鞋才進去，也把運動鞋脫了，踩著白襪子，走進葉書渝家。
兩人家住對門，構造相似。是個八十平方米的兩室一廳。有一個房間被葉母改成了書房，所以，其實可以住的只有一個房間。
沈弋打量著房子的構造，眼瞼顫了顫，開口說：“熱水器在哪？”
這只是葉書渝的一個藉口，她也沒壞的熱水器給沈弋修。
葉書渝連忙轉換話題，“你吃飯了嗎？”
“吃了。”沈弋話音落下的同時，肚子的咕嚕聲接連響起，在靜謐的客廳尤為明顯。
沈弋的臉有點臊，他轉身就想走。
“既然沒有熱水器要修，那我先走了。”
葉書渝連忙攔住他，“這麼晚了，你去哪？明天還要上學的。”
話畢，葉書渝又接著說：“正巧我也餓了，你先在客廳休息會兒，我給你做吃的。”
她的表情很俏皮，濃密細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等待著沈弋的回應。
沈弋狹長的眼眸在葉書渝身上來回打量。她就像個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對，她就是個千金大小姐。沈弋強烈懷疑葉書渝會不會做飯。
沈弋要走的腳步停下，站在客廳中央有些手足無措。
葉書渝趕緊把沙發上所有的東西都團成一團扔到房間，還從房間裡抱出一床毯子鋪在沙發上。
弄完這些之後，她臉上展出一抹笑，對著沈弋說道，“今晚你就在沙發上將就一晚吧。”
沈弋抿著唇，劍眉微蹙，沒有動作。
葉書渝見沈弋皺著眉，以為他覺得沙發睡著不舒服，趕緊拉著他坐下，整個人還在沙發上蹦了兩下。
“你放心，這沙發很軟，睡著很舒服的。你要是怕冷，我再給你拿一床毯子。”
葉書渝的小手還拉著沈弋的手，沈弋低頭看去，葉書渝的手白皙小巧，對上沈弋粗糙的大手，看上去更加精緻。
沈弋只覺得牽著他的這隻手，比屁股下的沙發要軟的多。
“我不是說這個，”沈弋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語氣中有些無奈，“我說的是，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對你的名聲不太好。”
沈弋的眼神真摯，話裡話外全是在為葉書渝考慮。
葉書渝沒想到沈弋在意的居然是這個，表情有一絲震驚。她放開沈弋的手，單腿蹦著到房間裡。
房間正對著客廳的沙發，有一個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得見。
葉書渝跳著進去，關掉了房間門，站在玻璃面前對沈弋招手。
她的表情俏皮可愛，沈弋起身走過去，就聽到葉書渝被玻璃隔絕的一部分聲音傳來。
“你睡客廳我睡房間，這樣就不算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門一關，就是兩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