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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師駕到,震動三十里鋪。官道兩側的楊柳在當世第一權臣的威壓之下,無力倒垂。原本熙熙攘攘的官道瞬間變得安靜,蟬蟲鳥獸都閉嘴不語。
近在咫尺的楊謙等人尚未敘話,城裡魚貫湧出一隊兵馬,三十里鋪府尹率領全府衙役聞訊而來。
太師騎著一匹雄駿的大宛名駒上,馬名赤焰,神駿非凡,轡頭鞍韉竟似黃金打造,豪奢程度可見一斑。
隨著一隊隊步騎緩慢馳到眼前,楊謙目光越過步騎,直視著名義上的父親太師。
太師拍馬走到楊謙面前,竹韻等人急忙躬身行禮,唯獨楊謙直挺挺站著。
他的眼中隱約現出怒意,這種怒意從何而來,為何敢於流露在外,楊謙自已也想不明白。
太師被楊謙迥異尋常的表情所驚,吁了一聲,勒住赤焰馬韁繩,一名紅甲大將走近兩步,扶著太師翻身下馬,接過馬鞭韁繩,將駿馬拉到旁邊。
太師撣了撣墨綠袍子,瞅了瞅官道兩側的行人商旅,又遠遠眺望了一眼低矮城牆,才邁著蒼勁步伐走到楊謙面前。
“爹,釣魚好玩嗎?魚上鉤了?這次釣魚可真是聲勢浩大,幾乎毀了一座城,值得嗎?”楊謙的聲音透著冷峻譏諷,絲毫沒給太師留顏面。
楊太師蒼老的臉龐頗為動容,對眼前這個最不成器的兒子生出難以言喻的陌生。這個兒子因為做盡壞事,每次見到他就如老鼠見到貓,眼前這人還是當初那個見到他就畏首畏尾的兒子嗎?
太師心裡無端湧出講不清道不明的欣慰,他欣賞兒子的這種眼神。太師沒有直面楊謙諷刺意味濃郁的提問,而是冷颼颼轉向竹韻:“你把老夫的部署偷偷告訴他了?”
嚇得竹韻嬌軀輕微顫抖一下,忙不迭搖頭否認道:“沒有,奴婢沒有告訴公子,是公子自已猜出來的。”
太師眸子掠過一絲訝異,深邃如萬載寒潭的眼波生出奇妙漣漪,沉聲道:“他自已猜出來的?哼,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逆子以前除了玩女人,半點眼力勁都沒有,焉能識破老夫的引蛇出洞之計?”
竹韻加重語氣道:“啟稟太師,真是公子自已猜出來的,奴婢沒有洩露半句。”
楊謙嘴角勾起一抹細小弧度,哂笑道:“你這次釣魚用的是直鉤,一點都不高明,白痴都看得出來,我不是白痴,所以不幸看出來了。”
楊太師眸子一沉,不明所以地笑了起來,說道:“此處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城裡再說吧。”
說話的功夫,三十里鋪府尹屁顛屁顛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大老遠就深深彎下腰行禮,扯開嗓子喊道:“三十里鋪府尹魏珍恭迎太師。下官不知太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太師恕罪。”
太師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免禮,直勾勾盯著躺在旁邊的鳳陽公主,緩步從楊謙身邊擦身而過,故作驚詫道:“公主?你怎會在三十里鋪?請恕老臣無禮。”
鳳陽公主對楊太師的感情複雜難言,有感激也有畏懼,更有根植於骨髓的怨恨。
沒有楊太師,她的父親、皇帝蕭元鷹早成路邊枯骨,也就沒有後來的她們。可也正因為楊太師窒息般的壓迫,作為皇室正統的蕭家成了籠裡的金絲雀,她這個血統尊貴的公主卑微到塵埃裡。
她本就餓的體虛乏力,見了太師更覺心驚肉跳,怯生生喊了一句:“蕭霖見過太師。”別的話一句都不敢說。
太師年逾六旬,論年齡足可稱得上鳳陽公主的祖父輩,不需計較男女之防,伸手牽著鳳陽公主,意欲將她提起來。
楊謙冷冷道:“她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食,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又累又餓,雙腿乏力,讓她自已躺著吧。”
楊太師回頭掃了楊謙一眼,越發覺得這個兒子與以往不同,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神情,行事的作風,好像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今兒先是當眾質問自已,現又對自已頤指氣使,太師不以為忤,心頭反而竊喜,當朝太師的兒子就該有這種睥睨天下的霸氣,轉身朝遠處一員大將招手,大聲道:“荼冷,拿點肉乾和清水過來,先服侍公主用膳,傳令下去,等公主用完膳,我們準備開進三十里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