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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
“哦,我妹,另一個是我姐姐,你見過的。”柳煜看著姐妹二人,欲言又止。
柳夢梅當然明白他什麼意思,上前簡短地與卓夢盈寒暄了幾句,隨後帶著李思柔來到柳煜面前。
“那我們先回去了。”
“嗯,好的,姐,晚上我可能,回去的很晚,甚至就不回去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之前我在這裡好歹也住了些日子,還是很熟悉這個地方的。”
柳夢梅此時非常善解人意,點點頭答應了他,就是李思柔有些捨不得,柳煜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將她送走。
“你們兄妹關係還挺好的。”
“咳,鬧死人了,你是沒見過。”柳煜笑道。
“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嘛。”
“哈,呃,享受嗎?呵呵,不說她了,咱們進去吧,別在門口站著了。”柳煜有些尷尬地撓撓腦袋。
一進院門,正看到那女孩從廚房出來,一臉的鬱悶。
“嘿嘿,怎麼樣?沒騙你吧,還不信。”
“小心。”
柳煜聞言,立馬止步,好像立正一樣,隨後發現好像沒什麼要注意的啊?幹嘛要提醒他小心?
“別理他。”卓夢盈說著,轉身進了屋子。
柳煜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樂道:“哦,你叫小心呢?這什麼名字這,哈哈啊!”
柳煜話音未落,笑聲還沒有完全出口,一柄匕首便破空而來,架在他脖子上。
他的嘴就那麼大大地咧著,條件反射地舉起雙手。
“嘶,我是說。”
他儘管有些慌張,但還是嬉皮笑臉。
“我,我,我,我小名叫猛犬。”
小心當然無情地推了推那把讓猛犬屈服的可惡的匕首。
卓夢盈站在房門前,看著這一幕,心想,原來也沒見他這麼貧呀?
確實,當時住在山谷裡,身體有傷,記憶也有些模糊,所以是無心也無力。
可這小半年待在金陵,和老王老週一起鬼混,想不貧都難吶,關鍵是,在長期的與磨人小妖精李思柔纏鬥的過程中,此一技能功效多多,妙用無窮,漸漸的,就,貧慣了。
……
柳夢梅帶著李思柔來到竹林,當初卓父是柳家兄妹下葬的,畢竟怎麼說人家都是柳煜的恩人,平時定期也會派人來清理打掃,所以與一般的荒墓不同,卓父的墓十分整潔。
“哎!這墓碑上的名字,怎麼姓氏變了?”柳夢梅驚叫道。
“吳冠……對呀,不應該姓卓嗎?”李思柔也十分納悶,可墓碑上刻的清清楚楚,就是吳冠,這地方就這一個墓,也不可能找錯地方。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卓夢盈改的,別人沒事怎麼會改這個,況且這地方平時也沒人,人家既然改了,肯定有人家的理由,她們也干涉不得。
祭奠,然後歸去。
回去的路上,再穿過荊棘小路時,二人不由得懷念起柳煜來,之前有柳煜帶著,兩人還沒覺得不好走,這時候靠自已了,才發現這條路,不,壓根就不是路,這麼難走。
“姐姐,你說哥哥他晚上會回來嗎?”李思柔依然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不過關了城門之後,就是想回來也進不來了。”
因為晚上行路十分不便,所以柳夢梅覺得柳煜不可能大半夜的再跑回來,這麼說,意思也很明顯,省的李思柔到時候瞎等。
不過,讓柳夢梅想不到的是,李思柔對柳煜的依賴,已經嚴重到了一種不可描述的地步。
因為在確認柳煜晚上可能不歸這一事實之後,她一到了家,或者說還在路上的時候,就好像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根本閒不下來,不管是坐著,站著,還是走著,無緣無故的焦急,一開口就是:“怎麼還不回來呀?為什麼還不回來?他在幹什麼?”
柳夢梅都要鬱悶了,柳煜是怎麼讓妹妹這麼黏他的?
“不是,你停停停,別轉了,安安靜靜地坐一會,他又不是失蹤了,你也知道他在哪裡,就是分開一會而已,不用這麼焦慮的。”
“可是我跟哥哥從來都沒怎麼分開過,不和他呆在一起,我晚上就會害怕,睡不著覺。”
什麼?這什麼情況?
“他今晚肯定回不來了,要不,我今晚陪著你睡?”
李思柔聞言頓時愣在原地,有些驚訝,雖然沒有回答什麼,卻不再焦急,慢慢靜了下來。
“好了,你今晚和我睡,就這麼定了。”柳夢梅認真道。
……
南谷,冷暖寒暄過後。
“哦,對了,我其實現在在金陵城,已經生活一段時間了,你呢?”
“京城,寄住在外公家。”
“哦,嗯,那你如果哪天來金陵了,儘管來找我,我帶你好好逛逛。”柳煜笑著,把自已在金陵的地址詳細說了一遍。
卓夢盈聞言,微微一笑,道。
“好啊,或者你也可以來京城。”
“行,好的。”
柳煜笑著點點頭。
“那天早上你去了哪裡?”
“哪天?”
“哦,對對對,那天。”柳煜心中當然十分清楚她說的是哪一天,那天卓父在自已眼前被人刺殺,怎麼可能遺忘。
“那天我肚子餓了,出去找點吃的,後來迷路了,之後就找不到你了,然後卓伯伯就……”柳煜聲音漸漸減弱,直至消失。
“吳冠。”
“嗯?”
“我父親名字是吳冠。”
“啊?”柳煜一臉震驚,一副等著她解疑的表情,卓夢盈卻不再開口。
“哦,好,那吳,吳姑娘……”
“你不用改,我父親姓吳,我還姓卓,有什麼問題嗎?”卓夢盈聲調突然拔高,情緒有些激動。
當然有問題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呀這?
“這些日子你在金陵,做些什麼?”卓夢盈再次問道。
“呃……”
柳煜稍稍頓了頓,心想,吃喝嫖賭這種事不適合跟人家說吧?
“就做點小生意,夠過日子的,沒事彈彈琴什麼的,還行。”
卓夢盈聞言,忍不住輕笑,恢復了一些往日的開朗。
“你會彈琴嗎?會彈什麼?”
“誒……”
他兩手摩擦雙膝,略有些緊張。
“就是瞎彈,剛開始學,啥也不會。”
“如果說,這一次,我想……”
她突然有些鄭重,亦有些緊張,看著他,話說到一半,目光便落在地面上。
“你,你可以陪在我身邊嗎?”
“可,當然!我會的!”
“多久?”她抬起頭,目光灼灼。
“……”
他突然沉默,太陽依然西落。
“那一次,是出了意外,意外,它帶走了我爹,也分開了你我,如今,天地間,我孑然一身,我……我……”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特別明顯。
他依然沉默,殘忍的沉默,良久。
“我……我……”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次意外,他是不是依然會與她在這谷中,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李思柔……金陵……秦溱溱……吃喝嫖賭……
可惜,這世界包羅永珍,卻沒有如果。
可惜,那一次意外,極大地改變了他。
可惜,生活這輛車,早已駛離當初的道路。
“好,既然你不願意,那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走吧。”
“等等,我不是……什,什麼東西?”
卓夢盈兩步來到他身前,伸手向他腰間,他這時候才知道她的目標,但已經來不及,腰間的香袋被她拿去。
柳煜很驚慌,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麼。
“這不是我的。”
拿近了一看,她才發現。
“嗯,你聽我說,你送我的那個我好好的在家裡儲存著。”
“你什麼意思?不想要我的東西就還給我啊,讓別人仿一個,還帶在身上來見我。”
“不不不,你聽我說,不是不喜歡,是我太珍惜它了,帶在身上怕掉了或是髒了破了,所以我弄一個一樣的,不是我弄,是,這這這,這個是,是,是我做的,對,是我仿的!”
人一慌,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柳煜再想改口,已經遲了。
“你做的?怎麼,你還想說什麼?行,那你說說,這都是怎麼做的,什麼針腳?”
完了呀!要是真不知道也就認了,關鍵是,在家裡,在船上,妹妹都教學過,怪自已不努力,沒認真學啊!
“呃,這個針腳,它是,它…它…”
“滾!”
卓夢盈徹底失控,推開柳煜,香袋也狠狠地摔在他身上。
“別別別,不是我做的,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你冷靜點。”
“用不著,我不想再聽你的鬼話,滾!”
這麼大的動靜,小心自然聞聲而來。
“小心,送客!”
“等等,不是,小心,別,別,我,我是猛犬呀,你讓我把話說完……”
不說猛犬還好,一聽到這個,小心也急了,提著匕首不斷逼近著他。
“哎呦,這有你什麼事啊!”
柳煜一邊掙扎,一邊道:“卓姑娘,你冷靜點,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朋友啊,我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是了。”
卓夢盈冷酷且堅決地回答道。
柳煜聞言,心突然沉了下去。
“不是,不是什麼?什麼不是了?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已經不是了。”
她明確了這一點。
“你起開!”猛犬十分激動,狂吠一聲,一把懟開小心。
卓夢盈制止了即將暴走的小心,屋子裡重歸平靜。
斜陽即將消逝,貢獻著最後的殘照,透過窗戶,打在兩人之間的木板上。
“對,朋友什麼的,不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對,這才對……”
“要說救命恩人的話,我爹才是,隨從什麼的,你已經恢復記憶,自然明白都是假的,我們沒什麼關係,明日一早,天亮我就走,從今以後,一別兩寬。”
“怎麼會沒關係?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它們都是真實存在的,曾經在這裡,你教我寫字,我們一起看書,一起吃飯,一起滅火,在草地上玩鬧,在我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是你照顧我,不止一次地照顧我,不止一日地照顧我,不厭其煩事無鉅細地照顧我,祛除我傷痛,讓我重獲健康,讓我重生,讓我……讓我……為什麼要否認它呢?”柳煜今日第二次接近失控。
“你說的那些,就像這殘陽,看,已經過去了,消逝了,煙消雲散,留不住的,你走吧,小心,送客。”
“喂!喂!”
卓夢盈終究趕走了柳煜。
小心看著失魂落魄的猛犬,覺得也沒必要動刀子了,柳煜就這樣被她看送著,走出了院子。
天,也黑了。
地,也溼了。
……
“山谷裡一定很冷吧。”李思柔小聲說著。
柳夢梅眨眨眼,緊緊抱著她。
“是啊,你冷嗎?”
錦衾之下,李思柔蜷縮在她溫暖的懷抱裡,感受著從未有過的平和。
“有點。”
……
竹林裡,格外清寒。
雨點選打竹葉,是屬於自然的音樂。
茶室裡火苗攢動,它是度過今晚最重要的。
漆黑的夜,空曠的山谷,寒冷的竹林,孤獨佇立的山墓,柳煜盤腿靜靜坐於碑前,任憑雨水落在身上,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
“鬼老天,這還讓人怎麼喝酒。”
取下酒壺,往杯子裡倒,往往是雨多酒少。
“天冷,吳……”
嘩嘩譁!嘩嘩譁!嘩嘩譁!
“卓伯伯,來,咱們碰一個,暖暖身子。”
嘩嘩譁!嘩嘩譁!嘩嘩譁!
……
天空一大早便陰沉沉的,一點陽光都沒有。
柳煜焦急地穿出樹叢,看到不遠處的馬車和即將離去的兩人,終於還是趕上了。
一路小跑,他堵在卓夢盈身前,正要開口。
啪!
“起開!”
這一巴掌很重,卓夢盈繞過他繼續走向馬車。
“等等,你不想見我,可我一定要來,你還會聯絡我的吧?你住在京城哪裡,你還沒有告訴我。”
“問這個要做什麼?”
“因為,因為我很關心你,我還想再見到你啊。”
柳煜突然發現,怎麼自已這麼像個渣男,明明昨日冰冷地拒絕人家的是自已,然後現在還非要人家住址,說很關心人家,還想再見到人家?
可是,如果真的就這麼讓她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確實也不能接受。
卓夢盈不再開口,繞開他,旁若無人地直行。
“喂!”他衝到她面前,再次伸手攔住她。
“什麼煙消雲散?並沒有!回憶,在你我的腦海裡,明明一直都在,為什麼你要當我不存在?”
“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當初是你違背了自已的承諾,在那個漆黑又寒冷的山洞裡,是你說你不會走,不會走,會一直陪著我,結果呢?現在,我想要的,你不願意給我;你想要的,我為什麼要給你?你不在乎我的感受,我還要再照顧你的感受嗎?我為什麼要照顧你的感受?”
“……”
“夠了,我受夠了!既然你不願意陪伴我左右,那就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她留下這麼一句話,登上馬車。
……
馬車漸行漸遠,留下一路飛揚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