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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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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前夜,月涼如水。

一舟獨自來到鎮上小河邊,平日玩世不恭的神情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副憂傷惆悵的模樣。

她挽起裙角蹲在河邊,凝神抬手,掌間化出一隻水蚌。

開啟蚌殼,裡面安然躺著一顆蚌珠。

蚌珠幼小圓滑,色澤平潤柔和,隱隱發光。

一舟手指在珠子上反覆划著圈,虔誠已極,口中輕念道:“二十年了,木離哥哥,相信你定然是平安的,不知你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只有每年今日,為你寄放一隻水蚌。

願水蚌一直護佑你,年年雪,歲歲安.”

蚌珠靈光一閃,似乎受了她渡過的靈力,在回應她。

她把蚌殼重新蓋好,雙手捧著鄭重其事地放進水裡,任它隨波逐流,漸行漸遠。

她目光始終追隨著水蚌,直到視野模糊,人還呆呆望著遠方,悵然若失。

河邊高樹上,一木正在月光下打坐。

看著她那副模樣,他眼睫輕垂,眸中似潭水枯竭,黯然無光,無聲嘆了口氣。

再次抬頭時,眼角眉梢又掛上那副戲謔之態。

已經故意露出破綻了,她還渾然不知,原來有人發呆也能發得如此心無旁騖。

他滿心無奈,苦笑一聲,然後故意朝水裡丟過去一截樹枝,濺得她一臉水,還嫌補刀不夠地哈哈大笑。

一舟擦去臉上的水,但聽聲音便知,這惡作劇出自何人之手!剋制住把那隻魔爪大卸八塊的衝動,她朝那笑聲方向扭頭瞪去:“林兄,你太不厚道啦!”

一木從樹上悠悠飄下來,特意擺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大步流星晃過來,打趣道:“誰讓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魂不守舍的,幹嘛,求神拜佛吶?”

一舟剛回過神,還沒重新撿起耍嘴皮子的本事,不假思索便答了他:“想起一位朋友罷了。

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一木聳聳肩,道:“我閒得發慌,找個僻靜之處打坐片刻,嘖,沒想到還是不得清靜.”

一舟忽然冷聲道:“你說謊.”

她神情語氣竟都冷漠如霜,一木神經一緊,三寸不爛之舌似乎打了結,說不出話。

一舟繼而無比糟心地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我看你是閒得過了頭,不裝神弄鬼搞點惡作劇,一肚子壞水就無處發洩!”

一木的銅牙利齒瞬間歸位,理直氣壯道:“這兩者呀,並不衝突.”

與此同時,心底微微發涼,她這臉說變就變,簡直比翻書還快。

女人善變則無敵,他好像,也許,大概......妥妥得惹不起!月色清涼,水波粼粼。

他們一邊閒聊一邊沿河往回走,忽有一股涼意從背後襲來,一木轉身出掌,堪堪擋住攻向一舟背後要穴的兩根手指,然後二話不說,便和來人纏鬥起來。

一舟大吃一驚,方才那招偷襲,她毫無還手之力!眼看他們你來我往,忽進忽退,瞬息之間便已對拆十幾招,一舟深深覺得自己就算有插一手的心,也沒那個本事。

幸虧他們各自控制著力道,不然半夜三更鬧出點驚天動靜來,定然要惹得四鄰不安、一夜無眠。

在此之前,她見過幾次一木出手。

也許彼時對手境界不夠,他遊刃有餘,根本不需要使出全力。

眼下他遇強則強,不知又使出了幾分實力。

這側還沒看明白呢,另一邊對手的身法卻讓她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海師父?”

四隻手正纏在一起、難解難分的兩個人,身形同時一頓,然後同時收手,一舟趕緊跑過來道:“還真是海師父!林兄你沒事吧?”

一木剛劈頭蓋臉打了一架,聽她這口氣,略覺不爽道:“認識啊?”

還沒等一舟詳加解釋,來人一把摘下面巾,朱顏鶴髮,明顯有把年紀,面色口氣更加不善:“哼!一點長進都沒有!跟我回去!”

說著便抓上她手臂。

一木下意識動了手,鉗住他的手腕。

兩人互不相讓,僵持不下,沒辦法,一舟只能施展她的撒潑大法:“哎呀我不回去!海師父,你抓疼我了!”

海師父正全神貫注和一木對峙,沒料到一不留神真弄疼了她,趕緊就鬆了手。

結果這丫頭手臂一鬆瞬間變臉,躲到一木身後,探出個腦袋繼續嘟囔:“我不回去!”

一木堵在兩人中間,對方身份不明他也不好說話,只好幹杵在那兒充當門板。

飄逸如他,即便做了門板,也是塊飄逸無敵的門板!海師父被她騙了也沒計較,哼了一聲,斥道:“你攀上個高手翅膀硬了是不是?惹惱了你娘誰也救不了你!”

聽他語氣似乎略現鬆軟,一舟見風使舵,馬上陪笑道:“嘿嘿,瞧您說的,我娘再生氣也得看您的面子不是。

海師父我給您介紹,這是我這次出來結識的朋友,林一木。

林兄,這位是我家中海師父.”

聞言,一木朝對方微微頷首,算是跟長輩打了招呼,然後他若有所思地問:“海師父......你家中不會還有一位江師父吧?他們可知你此時名喚江一舟啊?”

一舟被他戲弄得尷尬不已,面上依然堅守底線回道:“這個嘛......當然啦,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嘛!”

內心瀟灑自如:反正我又不是丈夫!陪笑完這邊,她忙不迭地陪那邊笑:“海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啊?”

海師父看她二人關係似乎不錯,越發琢磨不透,這個姓林的小子是什麼來路,年紀輕輕居然能和他打成平手。

聽到一舟說話,他馬上放下那番莫測高深,吹鬍子瞪眼沒好氣地道:“找你還不容易,哪兒熱鬧往哪兒鑽唄!”

一舟讓他懟得嘴一撅,滿臉鬱悶。

一木怎會放過如此良機,見縫插針地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海師父半分薄面也不給她留,繼續揶揄道:“這次出來這麼久,還沒溜回去拿錢,你這精打細算的本事倒是長進不小啊!”

一舟完全沒在乎他的冷嘲熱諷,心裡反而湧起天大的委屈:可不早就囊中羞澀好幾天了嘛!再這麼幹癟下去,人都要餓瘦了!海師父來得可真是時候呀!她眼珠一轉,小手理直氣壯地伸到他跟前,一臉狡黠,嘿嘿諂笑。

見狀,海師父又哼又瞪,半晌,末了還是頹然敗下陣來,慢吞吞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

一舟直接搶過來,趕緊開啟瞧瞧這次補給夠她揮霍多久,一番操作行雲流水無比順暢,同時她眼皮都不抬,心安理得地隨口就道:“海師父慢走.”

沒想到那位海師父真像個受氣包似的,扭頭就走,當真是來去如風。

一舟沒心沒肺地揮了揮手裡的錢袋,財大氣粗地道:“林兄,明天請你吃酒!”

一木向來心明眼亮,洞幽燭遠,知道她是故意頑皮。

海師父即使有話,也不方便當著他的面說。

他也不深究,只是隨意點頭應著,默不作聲送她回客棧。

見他不語,一舟忍不住問道:“林兄,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一木歪頭睨著她,慢條斯理地道:“有啊,你當真叫江一舟嗎?”

他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一舟只能咬緊牙關、硬漢到底:“我都說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怎麼還......誒,你這是什麼表情嘛!”

她公然扛著“大丈夫”的大旗胡吹大氣,一木早已料到她心中所想,不打算拆穿這個小女子,原地抱起手、唇角噙笑、饒有興趣地看她表演,一副心知肚明、瞭如指掌的表情。

一舟理虧詞窮,扭過頭去不理他,只聽背後那人悠悠嘆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當你的師父,挺辛苦的。

不過,為師不嫌棄,甘之如飴.”

他瀟灑地哈哈一笑,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了。

一舟原地發愣,甚至忘了撇清這段糊里糊塗的師徒關係,心裡反覆念著他最後那句“甘之如飴”,思緒亂飛,有欣慰,也有糾結。

送走了林兄,一舟關門轉身,眼前一亮,跑過去撒嬌:“海師父!”

海師父沒了剛才的情緒,平靜無波地點點頭,問道:“那小子什麼來路?年紀輕輕的修為如此了得,當心他不懷好意.”

一舟莞爾一笑,低頭道:“他不會的.”

看她這般態度,海師父忽然覺得不是滋味,切切實實體會了一把女大不中留的傷感。

隨即轉而自嘲,這些纏人的小心思!瞥了那不中留的女娃一眼,他嗤笑道:“也是,以他的修為,根本不需要對你虛以委蛇.”

一舟撇撇嘴,一方面對他指桑罵槐、嘲自己修為不夠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安之若素。

另一方面因他對一木不加掩飾地讚賞,心情大好,當即決定寬容為懷,不跟他逞口舌之快了。

才戰勝所謂“纏人”的小心思,海師父又想起一事,頓生不滿道:“我問你,你化名為什麼化老江的姓,多小氣。

海納百川,多大氣!”

平日看他們二老拌嘴鬥氣,簡直就是兩個老頑童,現在連個化名也要爭,一舟看在眼裡,覺得越發可愛了。

應對這種情況,說她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真是實事求是,一點也不誇張!她故作姿態,煞有介事地道:“海太高貴、太惹眼了,普天之下幾人敢用?化名嘛,得化個普通平庸接地氣的,不然我不是白費力氣嘛!”

果然海師父非常吃這一套,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深表贊同。

於是一舟趕緊掐斷岔路,步入正題問道:“海師父,你怎麼來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說起這,海師父面露嚴肅道:“還不確定。

老江每年這個時候例行祭奠,都會保持聯絡。

可這次,已經失聯一個多月了。

你娘擔心,派我出來尋。

正好趕上這個重陽大會,過來碰碰運氣.”

一舟捕捉到他的言外之意,眼神驀得一亮:“你是要去......那裡?”

海師父不用看也知道她作何反應,端正臉色道:“打住,我不會帶上你的。

原本我們是擔心你也在那兒,現在好了,你就繼續留在這兒吧.”

一舟越挫越勇,還想死纏爛打,繼續軟磨硬泡一番。

海師父對此早已駕輕就熟,幽幽說道:“或者,我先送你回你娘那兒,再去也不遲.”

一舟馬上從善如流地閉了嘴。

作為一條慧眼識時務的好胳膊,她自我定位非常準確,絕不能跟窮兇極惡的大腿擰著來,反覆規勸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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