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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什麼去！就你那二兩肉，到時候還不夠人家玩兒的！”
“當初我就說，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開什麼民宿，老老實實的嫁個好人家，不比什麼都強！非要一根筋不聽勸，現在好了吧！闖了那麼大的禍，我看她怎麼收場！”
盛優似乎對於馬明蘭的話意，頗為不滿。
“媽！這都什麼年代了，女孩子怎麼就不能自已做生意當老闆了，況且這事兒也不見得是盛嘉禾的錯，你......”
對面再次傳來盛優的痛叫。
“媽！你能不能別逮著一個地方打！”
馬明蘭：“我可警告你啊盛優，這件事兒，你不許摻和！還有，你告訴盛嘉禾，自已闖的禍，自已把屁股擦乾淨，別連累家裡人。”
“哎呀媽！嘉禾聽著呢，你怎麼能這麼不夠義氣......”
後面的話，盛嘉禾已經懶得去聽，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從記事開始，她就沒看到馬明蘭衝她笑過，或是誇她一句好話。
儘管從小學的時候，她開始學著包攬家務，甚至努力學習，年年拿著第一的成績回家。
她以為，只要她足夠懂事，主動討好，就可以得到認可，而並非只是活在戶口本上的“一家人”。
結果，得到最多的，依舊是馬明蘭的白眼，以及數不清的謾罵。
她會說。
“一個女孩子，讀這麼多的書有什麼用！將來嫁人了，不還是得留在家裡帶孩子。”
“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少，讓我那傻弟弟在外面，拼了命地也要掙錢供你讀書，小小狐媚子，手段真是了得。”
“也不知道盛家的祖宗上輩子做了多少虧心事，才撿了你這麼個賠錢貨回來。”
諸如此類，即便再堅強溫熱的心，也會涼下半截。
後來一連長達幾年的光陰裡，盛嘉禾是活在自我的懷疑中。
儘管她依舊是年級第一，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鄰居眼裡的別人家孩子。
她一直都渾渾噩噩地生活著，像是被困死在馬明蘭詛咒過的夢魘裡......
痛苦、孤寂，甚至時間一長，盛嘉禾竟覺著馬明蘭說的都對。
她確實是個拖累。
她讓二爸失去了一套房子。
用二爸掙的錢讀書，甚至還要為盛家三口的生活費買單。
二爸太拼，摔壞了腿，加上她這個拖油瓶，遲遲都沒能成家......
以至於，她那個時候，即便真的想說，她很愛二爸，很尊敬他，會報答他，都會顯得蒼白矯情。
太多無言的心緒，如潮水般湧來。
盛嘉禾將頭倚在緊攥著鞦韆繩的手背上，出神地坐在上面輕晃著。
然而，被愁緒掩埋的她，並未注意到林年彼時，已經悄然走到她身後站著。
察覺到她並未發現自已，林年也沒去喚她。
而是靜默在原地，眸光深邃的望過去。
這個眼前不過一步之遙的纖瘦背影，像是深秋時，枯黃的枝丫上欲要抖落的葉，彷彿已經架不住一絲風吹。
她似是被什麼絆住了心緒，抬頭愣愣看向一處，隨後又低下頭來。
此情此景，倒是讓他聯想到了高中時的一些情景。
那晚的盛嘉禾，也是這樣形單影隻的坐在小區里老舊的鞦韆上。
因為剛剛下完一場雨，空氣悶熱潮溼，蚊蟲極多，根本就沒有人會選擇在那樣的時間出來鍛鍊放鬆。
那個時候，他和盛嘉禾的關係還不怎麼熟稔。
自已也只是剛好有事路過，卻還是一眼看到了她。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緣故，從那個角度看過去，他能夠窺見盛嘉禾明眸中，是含著淚光的。
或是因為此時的人，與那天在巷尾的言行，太過大相徑庭。
竟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伴著鞦韆盪開，夏夜的風將少女披散的長髮輕輕揚起。
許久後停下來時，林年卻已經看不到那些明明已經浸滿眼眶，將墜欲墜的淚了。
唯一不變的。
是淡的月光，還落在她身上......
那些渺遠卻又清晰的記憶收回時，林年將拳抵在口鼻間，輕咳了下。
聽到異響，原還懷揣心事的盛嘉禾眸光猛然一怔，隨即朝身後扭頭看過去。
“林年？！你什麼時候來的？”
林年沒及時回答，從身後繞到她身側，才淡聲開口：“沒來多久，也就差不多十分鐘。”
“......”
十分鐘？！
身後被一雙眼睛盯著，還是在自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想到這，盛嘉禾後知後覺地渾身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幾秒鐘後，她頗為好奇的問：“這麼晚了，來這兒有事兒？”
“睡不著，就隨便看看。”
聞言，盛嘉禾乾笑兩下，嘴裡小聲嘟囔：“那你這隨便，還真挺隨便的。”
大晚上，從城中跑到城郊，知道的是覺得你失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夜遊呢。
後面的話，盛嘉禾自然是沒有說出口。
但很快，她心裡便了然林年來的原因，於是側眸看過去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些影片？特意趕過來寬慰我的？”
“是看到了。”，林年沒隱瞞，隨即勾了勾唇角：“不過，我是來看現場直播的。”
“？”
林年緩緩地掃了她一眼：“就是和我想象中的樣子不太一樣，有些失望。”
聽出來他語調中的調侃，盛嘉禾瞬間也沒了之前蕭索的心緒。
她垂眸一笑：“那你以後還是少些臆想吧，畢竟想的太多，容易失眠。”
“看來那些影片和網評也沒怎麼影響到你，還不錯，倒像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盛嘉禾。”
因為是坐在鞦韆上，林年要比她高出很多。
說的話也並不是些能夠安慰到人的貼心話，按理來講，盛嘉禾是沒有多餘心情去搭理他的。
可就是有些奇怪。
明明知道他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可因為他的話，盛嘉禾覺得自已剛才一直愁緒緊繃的那根線，放鬆下來不少。
“激我呢？”，盛嘉禾笑了笑：“以前的盛嘉禾是個什麼樣子？我自已都快忘了，沒想到有人還替我記得挺清。”
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她甚至能夠想到下一秒，林年閒散挖苦的腔調傳過來。
可全然不留意的片刻後。
林年眼眸漆黑，神情意味不明的盯過來。
“我認識的盛嘉禾，倔強、驕傲，從不在人前落淚，也很喜歡用磚頭唬人。”
“但我想告訴她......”
林年頓了下：“會哭，也是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