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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盛嘉禾將目光從窗外緩緩收回。
不知是不是她感覺錯了，剛才林年問的那句話音裡，似帶著些莫名邪火。
危險係數，好似只需點點觸碰，就可以荒蕪燎原。
她沒作他想，很坦然地回：“就是我前段時間開直播，學長他刷到了，知道了我的情況，就聯絡上了。”
“所以”，林年頓了下，眸色晦暗的又道：“那天直播間裡，你說的高中時喜歡成績好的，說的是江睿？”
聽到這話，盛嘉禾明顯的愣了一下。
她朝著林年看過去，恰好與他那張微沉的目光撞上。
他臉色不悅，卻又像是期待自已接下來的回答似的，二人靜默片刻，被身後粗催的喇叭聲，各自下意識將眸光收回。
車輛再次行駛在溼潮的馬路上。
林年卻沒有再繼續追問剛才那個，還未得到回應的問題。
許久後，盛嘉禾輕聲道：“你看過我的直播了？”
林年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想到那晚，直播間裡有位匿名大佬，哐哐一頓刷的幾個夢幻城堡。
盛嘉禾不知怎的，就聯想到了坐在自已旁邊的林年。
她遲凝幾秒，終還是沒忍住問：“那，那晚是你給我刷的禮物？”
林年的眸光動了動，片刻後，有些不正經的回。
“怎麼？你這是想內涵我，光顧著白嫖，沒給你刷禮物？”
“......”
盛嘉禾被噎了一瞬，瞧見他又開始不正經，想著那個人不是他，自已也逐漸放鬆許多。
“是啊！”，她故意調侃：“直播間的榜一大哥問問題，還知道刷禮物呢？不像你，這空口白牙的，就想搜刮我的隱私。”
“盛嘉禾，你怎麼那麼財迷呢。”，林年輕聲笑道。
盛嘉禾：“財迷不好嗎？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都是因為錢，而唯剩下的百分之一，基本也可以用錢去解決。”
林年沒否認。
他勾了勾唇開口問：“那，如果你有錢了，最想做什麼。”
最想做什麼......
盛嘉禾想了一會兒，坦然道：“當然是去投資，再掙更多的錢了。”
“財迷。”
面對林年再次的嘲弄，她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
“林年，像你這種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子弟，是不是對金錢沒什麼概念？”
“電視劇看多了吧。”，林年扯唇笑道：“那我現在沒日沒夜的加班，努力工作，是為的什麼？”
“那你剛才還嘲笑我？”
盛嘉禾語氣中帶著些不滿：“你們有錢人都那麼愛錢，還閒來無事嘲笑我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真沒天理。”
林年任由她幽怨，兀自彎了彎唇角，神情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車輛又一次在紅綠燈前停下。
這一次，林年毫不遮掩地看過去，揪著不久前沒得到的答案追問。
“剛才你還沒回答，江睿是不是你高中時，喜歡的那款。”
“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盛嘉禾有些茫然。
畢竟，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她打從心底覺得沒必要提，況且她和江睿之間也沒什麼。
“盛嘉禾。”
林年沉聲喚她，卻沒直接回答她的反問：“他現在來找你了，不是嗎？”
他的視線朝著盛嘉禾身上探究過去，眉頭輕壓下來，盛氣凌人。
透過這雙濃黑如墨的眼睛裡，盛嘉禾好似看到了，高三那年的畢業仲夏，少年幽怨茫然的模樣。
儘管心裡認為不可能，但看到這方毫無二致的神色，讓她不得不誤會。
林年，好像很在意她的回答......
這個想法剛落地的那一瞬，盛嘉禾下意識心顫了下，大腦隨之空白。
直待車輛再次駛離。
盛嘉禾才盡力壓制情緒，緩緩開口：“江睿只是我學生時代的榜樣，我崇拜他，接近他，是想變得跟他一樣優秀。”
“況且，他也只是把我當做校友，我們倆之間從沒有什麼，以後也不會有什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自已的這番很坦然的解釋，落在林年耳中，就成了“特意解釋”。
故而，剛才臉上的陰雲因為這些話，一掃而光。
他抿了抿唇角，慢條斯理地道：“你就直接說，沒看上他，不就成了？”
盛嘉禾沉吟一瞬，剛想開口，就聽林年語氣玩味兒的搶先一步。
“我知道，你費盡心思解釋，是怕我誤會。”
“......”
盛嘉禾緩了口氣，沒跟他爭論。
半晌後，她調整好情緒開口：“上次在咖啡廳相親，你遇見我那次還記得嗎？”
“嗯。”
“其實之前，我相過很多次的親，每次相親呢也就是去走走過場，從未有多餘的考慮。”
“一來，是以我現在這種情況，沒有人會打心眼裡瞧得上我。二來呢，你上回說的沒錯，我雖然一直身處泥沼，可我這人生來偏不愛服輸，骨子裡帶著別人看起來，極為廉價的驕傲。”
最後那幾個字落入耳中，林年側頭看過來一眼。
只是，沒能等盛嘉禾看清他的神情，林年已經將頭又轉了回去。
盛嘉禾垂著眼，像是自說自話。
“所以，‘愛情’與其說在我這裡是一件奢侈品，不如說是，不在任何考慮範圍內的存在。”
“我不會隨隨便便的進入到一段關係，也不會輕易地喜歡上誰......”
話音未落，車子突然重晃了一下，像是被人猛踩了下剎車。
盛嘉禾被慣性地彈回座椅上，訝異的同時，不約側眸看向主駕的位置。
彼時，林年正目視前方，單手握在方向盤上，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可見腕骨上，隱約可見的青色紋路。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嗓音輕啞的道：“抱歉，雨天路滑，我會多注意。”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從朦朧細雨轉化成了傾盆暴雨。
“沒事兒。”，盛嘉禾不在意的說：“你慢慢開，我看這雨下的挺大，咱們安全第一。”
林年面無表情地“嗯”了聲。
後來，直到車開到了民宿門口，倆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停好車，林年這才看向盛嘉禾：“傘在後備箱，你等我一下。”
“不用。”，說話間，她已經從包裡拿出了雨傘。
林年開車門的手頓停住。
就見盛嘉禾抿了下唇輕聲說：“雨太大了，你回去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
然而，那個“用”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林年已經開了車門，冒著雨繞到副駕。
盛嘉禾見狀，在他伸手將車門開啟的那一瞬，不加停留地跳下車，撐起手中的薄荷綠色雨傘，揚起來，有些費力地舉到林年頭頂上方。
一方逼仄空間下，暫且遮擋住了外面的滂沱大雨。
林年俯身凝視著她，面上毫無情緒，但那雙浸了墨似的眼眸裡，像是藏著什麼暗流湧動的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