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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雯雯，你真了不起，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李主編進來說。
“我有那麼厲害嗎？我怎麼不覺得？”雯雯笑著問，她真有點不明白主編為什麼這麼誇自已。
“上次我要你發的文章，你竟然沒有為難我，還改得那麼漂亮，真佩服你！”
“原來是說這個呀，小意思啦，你現在才知道我厲害嗎？”雯雯開玩笑。
“我早知道了，要不怎麼找你發呀？我知道難不住你，你真的全改了，只留下名字？”
“沒有啊，他要表達的意思沒改，原文也保留了一些段落，大概有30個字吧！”雯雯大笑。
“真是高手，下次再有我還找你！”
“饒了我吧，大人，小的實在不想改了，您罰我另外寫好了。”
“對了，我正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下一版的副刊休閒一點。”
“怎麼休閒法？”雯雯問。
“就是登一些婚戀家庭的文章，你也寫一篇，聽說你們家很幸福美滿呢，寫出來讓大家學習學習！”
“我們來討論這個問題，看看你有什麼高見。”
“我能有什麼高見，隨便聊聊好了。”
下面是他們的談話內容：
“有時候想不明白人要婚姻幹什麼？”
“很多的時候是為了繁衍。”
“可是有些人也不是特別喜歡孩子。”
“那可能是為了不寂寞吧？人都害怕寂寞。”
“你說最可悲的婚姻是什麼樣子的？”
“一方愛的死去活來，一方卻無動於衷！”
“那為什麼還要結婚？”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清醒的看待人生，看待人性。”
“那就是他們一糊塗就結婚了？ 結婚是人糊塗的結果？”
“人嘛，芸芸叢生裡的一小分子，很多的時候有受外因的影響而改變自已的事情，我想，你也有這樣的感觸的。”
“也就是說，很多人結婚是一時衝動，有些是隨大流 ，認為別人這麼大的時候結婚了，自已也該結了。”
“很大的一部分是這樣的。”
“這樣看來，真的很悲哀。”
“理性的認識人性，感性的看待婚姻，也許會好一點 。”
“不過天天都有這悲哀的事發生，大有將悲哀進行到底的精神 。”
“愛情的開始有荷爾蒙的作用，婚姻的消亡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中國有許多無性的婚姻 ，而且還不少 ，這樣的婚姻好像也可以一直持續到終老 ，這又怎麼看呢？”
“因為中國人是活在人家的眼裡，不是靠自已的感覺而存在， 很多時候自已的界定需要人家的認可。”
“主要是人的心理問題？”
“不是，歸根結底，是因為中國的教育的問題，這是毒瘤，影響深遠，是副作用。”
“封建餘毒？”
“教育的內容，引導的方向，產生的輿論和扭曲的價值觀。”
“看起來好像外國人比中國人亂性，其實中國人比外國亂，外國人如果不愛就說清楚，中國卻可以同時說愛幾個人，同時和幾個人保持關係，比如什麼“二奶”“三奶”的。”
“虛偽是我們的一個本性吧。”
“不僅僅是虛偽，還有貪婪，還有自私。”
“這些沒必要探討了，你能做出你自已嗎？看到過有句話：生活就像是強姦，要麼反抗要麼躺下來享受。”
“真是越活越不明白了！”
“睜開眼睛是痛苦的，學的麻木點吧！”
“我有時想想不結婚也罷了，婚姻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生活需要麻木，婚姻需要勇氣 ！”
“我覺得結婚就像冒險，多半靠的是運氣！”
“好吧，今天先說到這，我有事要去處理一下。”
“你忙去吧，我有可能把我們今天的對話整理出來，發在我的版面上噢！”
“不要呀，你想別人看見我真實的一面？”
“怕什麼呀？我又沒註明是主編大人說的！”
“隨便你吧，我看看你能弄出什麼好東西來！”
主編走後，雯雯也陷入思考中，她想到李清歌，想到苗秒還有自已的婚姻，好像都挺亂的，婚姻摻雜了太多的內容，也許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有什麼樣的婚姻，在很大程度上跟自已的性格有關？不，應該說是性格決定一個人的生活，而婚姻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把李清歌的婚姻和苗秒的婚姻換一下，會是什麼樣子呢？不可知，生活從來就沒有如果，一切的如果只是生活的點綴，給人增加一點想像罷了。
九
李清歌和劉老太經常發生衝突，這給本來就不怎麼愉快的家庭氣氛添上一層陰影，李清歌的心情更是壞到了極點。
說到底，她們的衝突是由於不同的生活方式引起的。李清歌比較喜歡乾淨，而劉老太則不以為然，經常把整理過的地方弄得亂糟糟的，她總是按著她多年來的生活習慣做事，用她的思維來考慮問題，這令李清歌受不了，她多次跟劉起同提起，他卻若無其事地說：“人老了就這樣的，由她去吧！”
“那我豈不是白累了？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以後你也別累了，不用整理，由它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可是家裡亂，我心煩呀，我看不下的！”
“看不下我也沒辦法，老人就這樣的，除非你攆他走！”他有點動氣了。
李清歌一見他這樣就不說話了，她怕又引起戰爭。此後儘量忍著，不再對他說自已的不滿，說了也沒用，只會引起爭吵。
李清歌的心情一天比一天陰沉，好像掉進霧裡，無邊無際，又潮又溼。
人一不順心，什麼事都跟著來，故意和她作對一樣。
一天早上，李清歌起得很早，劉老太的房間還關著門。她見衛生間半掩著門，以為沒人，就走進去。突然有一隻手從裡面伸出來關門，把她嚇了一跳，原來是劉老太蹲在裡面。
等她出來之後，李清歌說：“媽，以後你上衛生間要關好門。”
“剛才我已經關好了，是你自已推門進來的。”她說。
一次，她用手拿東西給劉定吃，劉定不接，她說：“是你媽媽教的，嫌我手髒是不是？”
“不是，是老師教的，老師說吃東西前要洗手，不然會生病的。”
李清歌聽到祖孫倆的對話，很不高興，她覺得越來越難與劉老太相處了。
最大的一次衝突發生在一天中午，李清歌下班回到家，見劉老太在抽水煙筒，她吸一口，遞給劉定吸一口，小孩子被燻得咳起來。李清歌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奪過水煙筒摔在地板上。
“媽，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自已吸對自已的危害已經夠大了，你的氣管炎從沒好過，你還給小孩吸，這不是害他嗎？”
“是他自已要吸的，我不給他就哭鬧，我才給的！”
“你作為長輩，應該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
“我……”劉老太哭起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李清歌最見不得她哭，她覺得自已好像又做得過分了。
劉起同回來，看見她在哭，劉老太邊哭邊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媽，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李清歌也做得不對，告訴媽以後不要這樣就好了，不要對老人發氣。”說著邊勸老太別哭，李清歌抱起兒子就出門了。
第二天，李清歌到學校，把自已的不滿跟小秀說。她邊聽邊笑了：“你們日子過得真熱鬧，幸好我沒進城！看你們的樣子，我還是一輩子不結婚算了，婚姻帶給人太多的煩惱了。”
“你和我不一樣，你不會有我這些煩惱的。”
“誰知道呢？沒有你這樣的，也許又有其他的煩惱了。”
“那是的，不過也不至於因為怕了就不結婚吧？”
“其實只要雙方互相諒解，相處也不會那麼難的。”
“問題是你諒她不諒，你解她不解，無論怎麼樣，總是做媳婦的不對。”
“本來就是你不對嘛，你搶了她的兒子，奪了她的愛，難怪她對你不好呢！”小秀開玩笑。
“也不對，你看丈母孃和女婿的關係很好啊。”
“那是物理現象，同性互相排斥，異性互相吸引！”
“去你的，還有一套套的，像是婚姻家庭問題專家。如果你不小心陷進來，我看你還說不說！”
“我正爭取成為這方面的專家，好替你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信徒擺脫痛苦。”
“說不定哪天我真的離家出走，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受不了啦！”
“何必呢？離家出走還不如離婚！”
“好你個小秀，有道是勸合不勸離，你怎麼勸人家離婚了？”趙姐走到她們旁邊，聽見她們的話，插了一句。
“要是家家都像你家那樣，天下就太平了，好羨慕你啊！”小秀誇張地說。
“這小姑娘真會說話，沒聽說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嗎？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她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結婚真的像冒險，得看運氣！”李清歌感嘆。
“還有智慧，婚姻就像做生意，經營得好，大家互利互惠，經營失敗，對誰都沒有好處。”
“是的，需要智慧。”李清歌若有所思。
她心情稍微好一些，她覺得她應該好好地改變自已，對劉老太要諒解一些，自已也不要那麼在乎小事。
當她回到她家樓下時，看見她的家婆和幾個老媽子坐在石凳上聊天，她本不想理會，可是走過她們後面時，她聽見劉老太說：“我家兒媳婦這樣對待老人，會遭老天報應的……”旁邊幾個人附和著，誰也沒注意到李清歌就站在他們背後。
李清歌聽了她說的話，火氣又湧上心頭，剛想發作，忍住了，氣沖沖地越過她們上樓去了。
幾個老太太一看勢頭不妙，趕緊各自回家，劉老太也回去了。
“媽，如果你覺得悶得慌，可以幫我做一些家務，不用到外面說閒話。”
“家務我是想做，但又怕你嫌我髒。”劉老太來和李清歌住了幾年，除了照顧劉定，很少做其他事，有時她的衣服還是李清歌幫洗的。
“我沒嫌你髒，是你自已不想做，不做就算了，以後別說我閒話！”
劉起同在裡面聽見她們爭起來，就出來問怎麼回事，劉老太說：“我沒得罪她，不過在樓下說幾句話，她這樣說我！”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以後別把家裡的事說給別人聽，這裡和鄉下不一樣了。”
劉老太一聽兒子也說自已不對，傻了眼，在她的思維裡，兒子不該說媽媽的不是，何況還在兒媳婦面前，這讓自已很沒面子，以後媳婦也不把自已當一回事了。她越想越傷心，覺得沒意思，就回自已的房間去了。
李清歌因為劉起同說了一句公平的話而對他另眼相看。她主動和他說話，把剛才的不快放到一邊去了。
劉老太越想越不是滋味，出來對兒子說：“我還是回家去吧，在這裡我待不下了！”她本想嚇唬兒子一下，她知道兒子不會讓她走的。
誰知劉起同不知怎麼想的，說：“回去幾天也好，我送你去吧！”氣得劉老太在心裡直罵兒子不懂事。
結果還是沒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