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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遙只翻看了幾頁手頭的檔案，眉頭輕皺，似有不解。
顧宇明看著秦遙的表情，問道：“是有什麼不對嗎？”
秦遙“啪”地一聲合上了資料夾，抬頭直視顧宇明，問：“你確定你給我的是景氏醫藥這兩年真實的資金狀況？”
顧宇明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說：“我沒必要騙你，紅色星標是機密檔案，只有高層才能看的，而且以景氏集團如今的流水如此健康，即便是上市在即，也沒必要造假啊。”
秦遙自知顧宇明說的在理，景氏醫藥的財報相當漂亮，近幾年利潤年年漲，以這樣漂亮的賬目，早就該上市了，沒必要停留在天使輪。
可秦遙從譚為那裡得到的，卻是景氏集團近年不止沒在盈利，甚至還在虧損。
秦遙不僅確定了譚為這些年一直在中飽私囊，她更確認的是，譚為轉移走的秦家的財產比她想象的更多。
按照投資數額和兩個賬目的差異粗略估計，單從景氏醫藥的賬目作假從中吞掉的分紅差額，起碼四千萬。
這還僅僅是景氏醫藥，不算那些其他的投資分紅。
秦遙不禁後背發冷，此次若不是自已回國親自調查，她秦家在國內留下的資產，恐怕全都要進了譚為的口袋。
震驚之餘，秦遙心中更多的是困惑。
秦遠山做事卻是不拘小節，也不擅財務之事，自已母親還在世之時，都是周文華管理公司賬目，後母親為了照顧自已，財務的職責便逐漸轉移給了譚為管理。
可是這麼多年，難道秦遠山就真的全然無知？
“怎麼了遙遙？”
顧宇明見秦遙面色有些凝重，擔憂地問道，脫口而出的瞬間又覺得不妥。
遙遙這個稱呼，是二人相知之時顧宇明對秦遙的愛稱，可如今二人的關係，他自知是沒資格這樣稱呼秦遙。
秦遙愣了下，「遙遙」這個稱呼，母親去世後，便只有十年前的顧宇明喊過。
即便是秦遠山，也一直是連名帶姓的喚自已。
秦遙下意識抬頭，二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分明喊自已小名的就是當日的那個深情少年。
“顧宇明，我能信任你嗎？”
秦遙問出這句的時候，喉嚨有些酸澀，語氣不似剛剛冰冷。
她想問的不僅僅是這句，可是現在的她，也只能問出這句。
人總說造化弄人，命運輕盈戲謔地撥弄，造就的卻是兩人陰差陽錯的人生。
顧宇明敏銳地捕捉到秦遙語氣中的變化，以他對記憶中那個秦遙的瞭解，她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難題。
他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想要上前，心中卻清楚地知曉自已沒資格靠近，於是只能俯身，輕聲說：“對不起，我知道當年因我讓你受傷了，你若還願信任我，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你，就當彌補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顧宇明一句話三個對不起，語氣小心翼翼地像是伸出手臂觸碰一隻隨時都會逃走的貓咪。
十年了，每個失眠到清晨的深夜，他都在思索究竟怎樣解釋當年他所做的一切蠢事，可如何開口他都會覺得像是在狡辯，千萬句話到了嘴邊，只能化作一句接一句的「對不起」。
那個談判桌和酒局上巧言善辯的顧宇明，一遇到秦遙就變得笨嘴拙舌。
當年顧宇明家的變故她並非全然不知，只是當她知道事情原貌的時候，她人已經心灰意冷的飛到了大洋彼岸。
這些年，她似是賭氣一般不與眾人聯絡，實則一直默默關注。
聽著顧宇明一連串的「對不起」，秦遙的心，似乎悄悄伸出了觸角。
電話鈴聲和敲門聲同時響起，顧宇明還未來得及反應，卻見趙媛媛推門而入。
“宇明，有客人呀？”
顧宇明看到趙媛媛的瞬間神情似有不悅，冷冷地打量了她一下，便轉身去接了電話。
“顧總，趙小姐上樓了！我攔不住她……”
是前臺薇薇安打來的。
“嗯，”顧宇明掛了電話，扭頭對趙媛媛說：“你怎麼來了？”
趙媛媛緩緩回答：“昨天給你連打幾個電話你都沒接，昨天宿醉今天胃一定不舒服，我煲了養胃粥。”
秦遙看著眼前突然闖入的年輕女子，即刻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文希吃飯時和自已說的，那位名不副實的顧宇明的妻子。
秦遙起身，說：“看來顧總還有家事要處理，那我就不多叨擾了。”
“我送送你。”
顧宇明緊隨其後走了出去，擦身而過的瞬間帶起來的氣息穿過趙媛媛的臉頰，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既然有人在等顧總，那就不必再送了。”
秦遙刻意保持的距離，讓剛剛稍稍破冰的二人，再次回到了原位。
“秦遙，我和她……”
“不必像我解釋什麼，我千里迢迢回來，也不是為了打探顧總的私生活的，”秦遙生硬地打斷了顧宇明，“只是今天照片裡的那個人，他私下一定和景氏醫藥的內部人員一定有往來，我需要你幫我調查清楚。”
顧宇明點點頭說：“好，我會盡快。”
目送秦遙的背影遠去，有的人只要出現，無論相隔多久，心就是不自覺的被牽絆，束手無策。
顧宇明才回神想起來樓上還有個待解決的大麻煩。
前臺的薇薇安已經是一副犯了錯的表情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已。
“顧總，我不是故意的……”
顧宇明輕輕拍了拍薇薇安說：“沒事，跟你沒關係……對了，以後秦小姐可以自行進出我的辦公室。”
薇薇安有些困惑地點了點頭。
回到辦公室，趙媛媛正不緊不慢地舀著手裡的湯羹，見顧宇明走進來，親暱又討好地將手中的粥遞了過去，說：“現在溫度剛剛好，我試過，不燙的。”
顧宇明將粥隨手放下，問：“不是說過，讓你別來公司嗎？”
“剛才那位小姐，不是普通的客人吧？”
趙媛媛並沒有理會顧宇明略帶指責的盤問，反而語氣和緩地將話題轉到了顧宇明身上。
“是不是普通訪客，也輪不到你問，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顧宇明語氣冰冷，甚至連都不想正視趙媛媛，丟下這句話便準備走出辦公室，卻沒想到自已被趙媛媛背後一把環住。
“宇明，我不是故意想來打擾你工作的，只是瑤瑤這兩天總吵著想見你，你看看哪天方便，能不能去看看她，就當我求你了。”
顧宇明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說：“這週末抽空一起吃個飯吧。”
趙媛媛笑著回答：“好啊，去上個月我們帶瑤瑤去的那家泰國菜怎麼樣，小東西一直嚷嚷著要吃呢！”
顧宇明輕輕將趙媛媛的手從自已腰間挪開，說：“我是說我們兩個，瑤瑤你就送去我媽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