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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眾矢之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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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後宮嬪妃寥寥,整個後宮之中,除卻皇后、鈕祜祿嬪、佟嬪和李嬪之外,便數錦瑤出身較高。她這般出身,絕非那些無名無份的庶妃可比。太皇太后在後宮稱霸數十載,又怎會不知曉她呢。

然太皇太后卻佯裝不知她是何人,錦瑤聽聞太皇太后相問,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暗道不妙。太皇太后這是對她不滿啊!錦瑤不敢有絲毫遲疑,趕忙再次上前跪地請安。

“奴才王氏,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洪福齊天。”

雖已在後宮生活近兩月,錦瑤仍未能習慣,亦不喜給人下跪,然形勢逼人,為求更好生存,她只得遵循這時代之規則。

“這些時日皆是你侍候皇帝?”

太皇太后忽眯起雙眼,緊緊盯著錦瑤。

“回太皇太后的話,正是。”

感受著太皇太后如刀般銳利的目光,錦瑤心頭一緊,有心辯解,最終卻只是默預設下。未有十足把握,錦瑤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玩弄心機。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聞此,錦瑤心中暗叫不妙,早知今日要前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便不該將自已打扮得如此耀眼。本想借此擺一擺寵妃的架子,震懾一下那些暗中使壞的小人,如今卻是弄巧成拙了,她這般裝扮實在過於惹眼。不過想到太皇太后厭惡董鄂妃,錦瑤又暗自慶幸自已並未打扮成白蓮花的模樣。

然而,即便如此,錦瑤亦深知自已如今的處境亦好不到何處。她的氣質與原主相差甚多,此前為使他人相信她因流產而性情大變,故作溫柔嬌弱之態,待知要前來給太皇太后請安,她亦不好驟然改變,否則豈不令嬪妃們心生忌憚。只是這溫婉嬌弱之態,卻是這位出身大草原的蒙古太皇太后極不喜的。

望著身上鮮豔的氅衣,錦瑤心中的憂慮稍減幾分,或許這身衣裳並未穿錯,這耀眼的顏色正好能將嬌弱沖淡些許。錦瑤閉上眼睛再睜開,眼中一片清亮明朗,斂去嬌柔之態,神情變得嚴肅些。

是以,諸多心思轉瞬即逝,孝莊之言剛落,錦瑤緩緩抬起頭,澄澈的目光落在太皇太后那以金線繡制著飛龍舞鳳的龍華之上。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於錦瑤身上,滿殿嬪妃皆屏息凝神,心中卻暗自期盼著,尤其是皇后,期盼著借太皇太后之手最好能將錦瑤處置了。原本皇后有意推錦瑤出來,分去翊坤宮佟妃與郭絡羅氏的聖寵,若錦瑤所得之寵一般,皇后倒也不會介意,可她沒想到錦瑤竟得三日獨寵,且這三日皇上竟未曾臨幸坤寧宮看望她,這可著實刺痛了皇后的心肝肺。尤其自皇后懷孕後,心性喜怒無常,越發容不下得此獨寵之錦瑤。

只不過,要讓她們失望了,不說別的,單就錦瑤之出身孃家地位,太皇太后亦不可能隨意處置。

“模樣倒是周正,還算不錯。”

她最厭那些一臉狐媚之態的女子,此王氏乃華善之女,她倒是有些印象。

錦瑤聞此言驚訝不已,她原以為會挨一頓訓斥呢,沒想到竟得了稱讚。此前她的心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直至聽到太皇太后的話,才稍稍平復下來。

錦瑤決然想不到,她能得稱讚,還多虧了她這一身華麗的裝扮。

太皇太后瞧著錦瑤這一身明豔的衣飾,突然有些懷念。蒙古女子最喜奢華,裝扮往往富貴豔麗。如今皇上喜好雅緻,不喜奢華,後宮嬪妃的打扮多隨皇上喜好。現今宮中並無蒙妃,即便是相貌明豔的郭絡羅庶妃,打扮也不敢太過張揚,而錦瑤這一身裝扮,可謂是一眾庶妃中最為亮眼豔麗的。毫不意外,這一身裝扮博得了太皇太后的好感,尤其當太皇太后看到錦瑤目光清澈端莊,並不似她所不喜的漢人,便更無不喜之感。

在太皇太后心中,她蒙古的姑娘才是最好的,永遠心懷坦蕩,不像董鄂氏那南蠻漢女人生養的女子,當著皇帝的面就故作嬌弱柔順,背地裡還挑撥她與福臨的母子關係,讓他們母子失和,生生害了她的福臨。

然而不管怎樣,得了稱讚的錦瑤仍是恭恭敬敬地磕頭謝恩。

沒曾想太皇太后竟會稱讚王氏,皇后眼神頓時一暗,心中湧起一陣緊迫感。只是就這麼放過王氏,皇后心有不甘。只見她微微一笑道。

“敬嬪妹妹性情變了許多呢,難怪皇瑪嬤也喜歡。孫媳也喜歡呢,可見多讀些詩書是有好處的。”

“讀詩書?讀什麼詩書?”

太皇太后依舊面帶慈祥的笑容,只是眼底的情緒已有所變化,若不是錦瑤一直將注意力集中在殿內,還難以發現太皇太后的變化。錦瑤剛放下的心又隨之提了起來。她有心辯解,可太皇太后不發話,她也不敢貿然開口,卻又聽聞皇后繼續說道。

皇瑪嬤這您可就不清楚了,孫媳也是聽旁人所言才知曉,近幾個月敬嬪妹妹從藏書閣那借了不少書來看呢,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可不就是妹妹這般,皇上也喜愛得很呢。”

若是後宮中誰最瞭解太皇太后,皇后當屬其一。當初有意讓赫舍里氏爭奪後位,赫舍里氏一族可沒在皇宮裡幾位主子的喜好上下足功夫。

太皇太后聽了皇后這一番話,果然臉色變得不好,原本慈祥溫和的面容斂去,變得嚴肅起來,錦瑤只覺得一股威壓朝她逼來。她最痛恨女人用這等手段勾引皇帝,當初那董鄂妃可不就是用了一首詩勾走了她的福臨。

一直等著錦瑤遭殃的李嬪見皇后出招,太皇太后似有怒意,心中暗自竊喜,忍不住趁機落井下石。

“主子娘娘所言極是,奴才也覺著王佳妹妹變化甚大呢,當初奴才還曾奇怪王佳妹妹怎的突然又讀起書來了,如今才知,原來讀書有這般妙用啊。王佳妹妹心思當真是靈巧,我等姐妹們可是萬萬比不上妹妹呀。”

李嬪刻意捧著皇后,只差直接點明錦瑤讀書就是為了勾引皇上了。

錦瑤聽著李嬪的話,恨不能擰出一股精神力直接將她弄傻了。暫且不理會李嬪的心思,錦瑤也知道此時她必須說些什麼,不然太皇太后定不會輕易饒過她的。錦瑤心中不斷思忖著該如何向太皇太后解釋。

太皇太后何等精明之人,皇后的心思,若是之前太皇太后未曾多作思量的話,這會兒她已然確認了。只是這王氏乃華善之女,華善雖是三品官員,卻握有實權,深受皇帝重用,她也不好如皇后之意將其一棍子打死,可又不能全然不顧皇后的情緒,畢竟皇后懷著大清的嫡子呢。

“都讀了些什麼詩書?說來與哀家聽聽。”

皇后聞言,捏著帕子的手忽地一緊,太皇太后見狀,眉頭微微一蹙。

錦瑤聽太皇太后問話,心中頓覺欣喜,她趕忙回話。

“啟稟太皇太后,奴才自九月小產之後,心情一直鬱鬱寡歡,宮人們見奴才為那未出世的小阿哥傷懷,便想著法兒討奴才歡心,便去尋了話本來想讓奴才看著開心開心。可奴才拿起話本才發現,自已竟識不得幾個字。奴才自幼憊懶,在孃家時便不好學,發覺自已竟大字不識,連宮規都認不全,奴才擔心因不識宮規將來誤犯,於是便讓宮人前往藏書閣借了《三字經》、《千字文》等啟蒙之書來認字,只是奴才實在愚笨不堪,至今《三字經》都還未讀熟。請太皇太后明察!”

錦瑤此番話確有真有假。憑藉她那強大的精神力,一本《三字經》只需看一遍,就能認識並牢記於心。然而,這件事除了她自已,再無其他人知曉,就連貼身伺候她的青芷也毫不知情。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每日都溫習《三字經》,以至於《三字經》一直被擱置在她小書房的書桌上。青芷還以為她仍在學習《三字經》,甚至有膽大的奴才曾因此而嘲笑過她。

說到小產之事,實則是為了博取太皇太后的同情。一個十五六歲即將成為母親的女子失去了孩子,因傷心而做些無關緊要的事,這種情況無論怎樣都不應受到指責。當然,提及此事也存在一定隱患,但為了自我保護,錦瑤已顧不了那麼多了。

“《三字經》,終究還是稍顯淺顯了些,你當自勉才是。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然終究還是要識文知禮、恪守規矩方為緊要。”

太皇太后只是不喜女子賣弄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身為睿智女子,才華橫溢,太皇太后亦不反對讀書,對於嬪妃們識些字,亦無嚴苛要求。再者,大清後宮妃嬪若不識字,傳將出去,豈不惹人恥笑。

“奴才謝太皇太后教誨。”

“這讀書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皇后突然插話道:“皇瑪嬤,您可得心疼心疼敬嬪妹妹,敬嬪妹妹月前小產,傷了身子,太醫言說要多多靜養,否則恐有妨礙……哎,此事不提也罷。只是這讀書之事,妹妹不必著急,只管慢慢學來,咱們女人家的,又不考科舉狀元,還是妹妹的身子骨要緊,切莫因學書而過於勞累,再傷了身子。”

皇后果然如錦瑤所擔憂的那般,將敬嬪小產傷身之事道出,皇后邊說邊暗中觀察太皇太后的臉色,雖變化微乎其微,皇后卻從中知曉已達成自已的目的。

“主子娘娘所言極是,敬嬪妹妹你且慢慢來。本宮也曾讀過幾日書,這單單識字還是不夠的,妹妹既有心讀書,還需會寫才行,主子娘娘仁德,可得賞敬嬪妹妹幾刀紙,也好讓敬嬪妹妹多多練習。”

一貫在慈寧宮備受冷落如壁花般的佟妃突然開口,倒讓眾人吃了一驚。這後宮嬪妃中若說誰讀書最多,那非佟妃莫屬了。佟妃若說自已只讀過幾日書,那其他人簡直就是目不識丁了。

“佟妃妹妹此議甚好,只是這練字總不能只寫《三字經》吧,倒不如請太皇太后您賜本字帖給敬嬪妹妹,太皇太后您就當心疼敬嬪妹妹吧。”鈕祜祿妃“善意”地請求道。

“練字帖不如抄經文,正好為太皇太后您祈福。”納喇氏突然補上一刀。

聽聞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皆指向自已,錦瑤這才真切地意識到她那三日獨寵已惹了眾怒,錦瑤心中暗暗做好準備。

皇后聽聞此言,心中暗自竊喜,她不好再表現得過於明顯,可如今敬嬪犯了眾怒,太皇太后這下總該有所表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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