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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手機，點開微信聊天置頂介面，謝斯南的訊息顯示在五分鐘之前，他已經拿到了外賣，這會兒估計已經吃完了，我靠著洗手檯，隨意抽了兩張紙擦乾臉上的水，撥通了謝斯南的電話，也不想說什麼，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這就夠了。
謝斯南接聽得很快，幾乎是秒接，“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吃完了嗎？”
飄蕩的心似乎在這一瞬間回到了實處，我儘量使自已的語氣聽起來正常，“還沒，打電話收集一下售後資訊，面吃了嗎？”
“吃了，麵湯都喝完了，等會兒， 我給你拍張照片，”謝斯南聲音短暫停頓，隨即又道，“快看，吃得可乾淨了。”
我移開手機，點進微信，一眼就看見了謝斯南剛發過來的照片，很顯然，喝光了麵湯純屬誇張描述，只是，麵湯確實剩的不多。
“下次少喝點這個麵湯，不然就給你點番茄雞蛋的了，這個太油了。”
自從我知道謝斯南有喝湯的習慣，我也試著給謝斯南點清淡一點的湯底，可這根本沒有用，謝斯南不愛吃，果然，下一刻就聽見了謝斯南抗議的聲音，“湯才是靈魂，你不懂，還有，駱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我感到有些詫異，我自覺我的語氣和平時沒有變化，隔著螢幕，謝斯南也看不見我的狀態，應該聽不出來的，“沒有。”
“肯定有，正常情況下，如果飯還沒有吃完，你是不會給我打電話的，而且，你平時跟我說話，不會這麼有氣無力。”
我倒是忘了，謝斯南敏銳地觀察力，再怎麼說曾經也是學霸級別的人物，這點分析能力還是有的。
我搜尋著理由來應付謝斯南，最後選擇了沉默，我卻是不會在吃飯中途打電話，一直以來就沒有這個習慣，除非是有事，謝斯南和我相處了這麼久，是很清楚瞭解的，應付不了。
“駱哥……”
“我沒事，只是剛剛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現在已經好了，真的，不騙你。”
過去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同謝斯南說，一是沒有契機，二是我覺得沒有必要，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出來，不過是讓他心疼難受，我和她的事情，也只是因為去北京後，她聯絡我的時候，才順便跟謝斯南說了一些，再多的，就是這次她要回來，我情緒不對，謝斯南又多知道了些。
“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慣用語了。”
“真的沒事，不和你說了，晚上回去再找你，我離開太久了，不太好。”
“行，晚上再和你說。”
謝斯南結束通話了電話，我收起了手機，深吸一口氣，回到包間。
我回到自已的位置上，外婆放在桌子下面的人輕輕放到我腿上，拍了拍，我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旋即恢復正常，果然，外婆也看出來了，我看向她，輕微一笑，示意她我沒事。
晚上回到家裡，她帶著顧澤留了下來，因為小姨他們有四個人，家裡面住著不方便，就在外面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其實家裡面也沒有多餘的房間，只能我和顧澤睡，她和外婆一起睡。
她把顧澤留在客廳，來到我的房間，看起來有些侷促忐忑，以前她不會這樣看我，滿是小心翼翼，好像怕我會生氣。
“坐吧，您有什麼話想給我說嗎？”
我遞給她一杯熱水，她握在手裡，遲遲不肯開口，我也不著急，等著她。
良久，她調整了一個姿勢，面對我，“星野，我今天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她話說得突然，我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瞬，才想起來白天在樓下發生的那一幕，難道是看見我和謝斯南的親密舉動了？
我有些不太確定，便反問道：“看見什麼了？”
“你和那個男生……抱……抱在一起，”她話說得吞吞吐吐地，似乎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我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除了彆扭和糾結之外，沒有厭惡的情緒，莫名地鬆了口氣，“你說的物件，是不是那個男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選擇隱瞞，大方承認，“是他。”
“你們都是男的，你喜歡男的？”
應該是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設，她現在算不上多驚訝，更多的是茫然無措，我搖頭，否認掉她的說的話，“不喜歡男的，只喜歡他，您不能接受，是嗎？”
不能接受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直接就接受了才奇怪。
果然，她點了點頭，我看著她攥緊水杯，以為她要說出什麼勸說的話，按照最正常的發展，應該是這樣的，可她卻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勸你，會說你糊塗，然後反對。”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很平靜，她卻突然笑了，很淡的笑容，“我是想勸你，是可以反對，但是我突然覺得自已沒有立場、沒有資格，你的成長，我缺失了十幾年，又有什麼權利去反對你選擇你自已的人生，更何況，”她語氣漸漸染上嘲諷，不是在諷刺我，臉上帶著的是自嘲的笑容，“我自已都選擇錯誤過，更加沒有資格去告訴你什麼是正確的。”
我怔然，從未想過她會說這些，“我在發現的時候，甚至在酒店的時候，都想著質問你，但我冷靜下來後又想了想，在你說自已談戀愛的時候，媽的表情非常正常，一點都不驚訝，那她應該是知道，你肯定不會瞞著她，所以她知道你的物件是個男生，她都沒有反對，我又怎麼能反對呢，而且，無論我怎麼反對、怎麼勸你，都沒用，對吧。”
“嗯。”
“我就知道，你這點和最像，認定了就一條路走到黑，希望你的選擇不會出錯。”她說這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過我看曾經的自已，懷念、悲傷、還帶著絲絲的厭惡。
是在厭惡那個曾經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自已嗎？
我沒有說話，手卻攥緊了衣袖，這還是第一次，她說我和她很像，小時候，因為我和那個人的眉眼很像，她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面對我，平靜的時候，會將我抱在懷中，溫柔地安慰著我，卻又在看向我時，帶著濃濃的悲傷和那時我看不懂的名為膽怯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