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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昏沉的房屋中,關磊靜坐了一個下午。
小的時候,聽他娘跟他講他名字的由來。
他的名字是外公起的,外公希望他長大以後,可以做一個秉性堅毅如石頭,心中正直如石頭,體魄強硬如石頭。
所以他的名字叫磊,跟外公姓關。
他也一直都如外公期盼的一樣,在五歲時,親眼看著孃親跟鬼子同歸於盡,他依然堅毅的挺直了身板,堅強如石頭般存活於世。
他從小就早慧,父親的祖上是書香門第。
在舉家搬遷的途中,被孃親搶到了寨子裡。
父族基因裡有聰穎好學,母族基因裡體魄強健,他挑了父母優良的基因繼承於一身。
父親並不是心甘情願跟孃親成家,所以沒幾年就抑鬱而終。
孃親雖然很傷心,但身為馬背上長大的閨女,心性堅毅,爽朗大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再說那時他已經出生了,孃親的全部心神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沒多久就從悲傷中走了出來。
父親留下了很多很多的書籍,孃親就讓他文武兩方面同時學習。
古代階級的門第之見,戰火紛飛的階級等級,家國和平後的貧富差距。
關磊不但明白,還見證過。
他太懂了,男女雙方存在以上矛盾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痛苦?
不怪這兩天王叔一直提點他,他不是不明白,也知道小丫頭身份肯定不一般。
可是在明白也沒敢想小丫頭的外公竟然是開國將軍,外公外婆都過世了。父親是烈士,母親是軍人,現在也都不在了。她父親以前就是孤兒,沒有家人。
雖然說小丫頭已經是孤身一人,可是她從小受到的教育,生活的環境,接觸的層次。
都不是他那些現在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身份可比的。
如果說看錢,這個他不差,要說看工作,他也不是不可以向上走,但如果小丫頭要看家世呢?
放在以前,他不但能拿的出手,還是絕對的優勢方。
可現在不是以前了,是被重點打擊的物件啊!
想了無數種可能,規劃了好幾條路,唯一繞不開的就是小丫頭的想法。
自信沉穩了二十多年的關磊,第一次露出了頹廢之色。
在屋裡蹭了一個多小時的地,狠抓了幾把頭髮,隨便裹了一件舊棉襖,就奔著知青點兒去了。
“鐺鐺鐺”關磊是含著一口氣來的,並不知道自己找要幹什麼。
“誰?”周棠看著手上的表,時間已經六點多了,這個時間誰會來?
“我。”聽到是大個子還驚訝了一下,不過沒給他開門,天都黑了,不方便讓他進屋。
聽著屋裡的人不吱聲,“呵,我沒事,下午來鎖著門,尋思你是不是有啥事?”
聽著說話的語氣怪怪的,周棠也沒深想。“我沒事,就是跟著大家到山腳撿了點柴。”
關磊無聲的自嘲的笑了一下,“成,我走了。”
周棠微皺著眉,聽到漸遠的腳步聲,嘴不自覺的嘟了嘟,心思晃了幾秒,就轉身回了屋。
關磊空著雙手飛快的在叢林中跳躍,速度如花豹,兇狠如狼王,驚得林中食草動物們四散奔逃。
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只想以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的憤慨。
他本是打算終身不娶的,不敢說見過幾萬的女人,千八百的是一定有的,從來就沒有一個能入他眼的。
他骨子裡是傲氣的,他的本領和成就也支撐得起他的傲氣。
可現在他想為她折腰,好像連機會都沒有?他不甘,他憤怒,他狂奔著發洩。
一口氣跑到深山的家中,癱倒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關磊在山裡一待就是五天,不停的狩獵各種猛獸。
野豬端了三窩,大小七十多頭。滅了大半個狼群,只跑了二十多頭,收穫九十多頭。棕熊一家三口,老虎一頭。野山羊野鹿野狍子共二百多頭,野兔野雞他看看都沒看。
他極力的想要透過狩獵大型猛獸來證明自己,他身體裡流淌的血液,和從小受過的教養,都不允許他不戰而屈。
他是草原上的雄鷹,更是山中的霸主,他,還有一顆堅毅的心。只要他看上了,就沒有可能逃得掉。
“老頭子,石頭上山都五天了,不會出啥事吧?”趙杏花一邊給王書記盛飯一邊說著話。
“去,別瞎說,石頭那是山裡長大的,對山裡的情況蒙著眼都能找著東南西北。”王書記的心裡也是“咯噔”“咯噔”的。
“話是這麼說,可這不是平常最多三天就回來嗎,這都五天了?聽這兩天撿柴的人說,好幾個在山腳打著野兔野雞,別是山裡……”
“啪”
“呸呸呸”
“看我這破嘴。”趙杏花不停的拍自己嘴,又往外吐唾沫。
王書記的心臟已經被自己媳婦說的不受自己控制了,再加上自己又不停的腦補,“嚯”的一下就起身穿鞋下地。
“我的娘啊,你幹啥呢?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趙杏花一屁股坐到炕邊撫摸著心口。
“我得去石頭家看看,我不放心。”穿戴好的王書記飯也不吃了,抬腳就要出門。
“不放心也把飯吃了啊,這都五天了,你才不放心,早幹啥了?”一把就把王書記給薅回了炕上。
“哎呦我你個敗家娘們,早我不是沒聽說山腳動物氾濫嗎?”摔倒炕上的王書記齜牙咧嘴的嚎了一聲。
“咋?跟石頭有關?他不是都小打小鬧嗎?咋能這麼大動靜?你不說他一個人上的山嗎?到底咋回事呀?你給我說清楚,不然今晚跟你沒完。”
趙杏花跟個急眼的母老虎似的,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王書記,臉上露出了要吃人的表情。
“唉?唉唉唉,媳婦兒,別急別急,這咋還著急了呢?”王書記趕快舔著臉上前抓住趙杏花指著他的手。
“少來,趕緊說,不然老孃讓你好看。”趙杏花也軟了幾分口氣,但還是堅持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嗨!”王書記很無奈的脫掉外衣,在炕上盤好了腿。
“石頭走前來打招呼,我就尋思,正好就跟他好好嘮嘮。”說到這就抬眼看對面的媳婦。
“嗯,嘮啥了?”趙杏花的聲音雖然低下來了,但臉還虎著,王書記吞嚥了下口水。
“就,就把周知青家的情況跟他說了說,又分……分析了一下。”王書記現在也覺得就是他那天的話把石頭刺激著了。
“你……欸?不是,周知青家啥情況?咋著,石頭娶不得?”趙杏花那天就聽老王說那閨女家有錢,還有別的情況?
“這……不是,這是領導吩咐的,我跟石頭說,是怕他不知分寸,把工作丟了,跟你我可不能說,這是犯錯誤。”王書記的小脖一梗。
“呵,犯錯誤是吧?好,老孃就讓你看看什麼是犯錯誤。”說著就竄到了老王跟前,一把薅住了他的一隻耳朵。
“欸?媳婦兒,媳婦兒,你撒手,快撒手。”王書記一遍捂著耳朵,一遍翹起了半邊身子,以便減輕點拎耳朵的力。
“哼,你不是挺硬氣嗎?啊?說不說?你說不說?”趙杏花也是個中老手了,轉個調兒就給耳朵擰一圈。
王書記快哭了,他堂堂個大隊書記,在領導面前都據理力爭的,咋就被這個敗家娘們給拿捏了?
形勢比人強,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這是好男不跟女鬥。
“說說說,媳婦兒你先撒手,我說還不行嗎?”
“趕緊的。”看老伴還跟那揉耳朵就氣不打一處來。
“哼,這就是我吧,要是別人家老爺們,不打的你下不來炕。”雖然先求的饒,嘴上也得找補回來點。
看媳婦兒又要起身,趕緊給她摁住了,“急什麼,我不得緩緩嗎?”
得了一個大白眼,他也不敢再繼續捋虎鬚了。
把周棠的情況詳細的跟老伴說清楚,“你說,石頭咋娶?”王書記捲了一根菸,“啪嗒”“啪嗒”的抽了起來。
趙杏花心裡直髮虛,狠狠的嚥了口唾沫。“那不是,也是孤兒了嗎?”聲音小的跟蚊子有的比了。
得到了王書記的大大白眼,也知道自己這話過分了。
可人不都是向著自家人嗎?石頭雖不是她生的,可她是真稀罕那孩子,也疼了這麼多年,誰管那什麼知青不知青的。
“你呀?都說農村老孃們頭髮長見識短,你說說你,跟我過了這麼多年,咋一點沒受我影響呢?”看到媳婦又想要起身。
“行了啊,差不多得了,還沒完沒了了?當我治不了你了咋的?”趙杏花撇撇嘴又翻了個白眼,就坐下了。
她知道老頭子是給她面子,沒跟她一樣,不然她能是對手?
“也怨我,誰承想石頭這一上心就來個狠的。”煙鍋往煙盒子裡一扔,抓了幾把頭髮。
“你說這兩口子過日子,不都是天黑往炕上一躺,被子一蓋誰能看著誰啊?你看看他,挑了快十年了,挑了這麼個寶貝疙瘩,這是咱農村能擱下的啊?”
“什麼天黑看不著的,你是嫌乎誰呢?”王書記一看自家老孃們又要發瘋,趕快下地往外跑。
“得得得,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去石頭家看看,別等我了。”
趙杏花根本就沒打算追,只一個人坐那愁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