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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時間匆匆而過,轉瞬就到了周棠要啟程的日子。
“嗚……嗚……嗚”
“下鄉的知青們請注意,下鄉的知青們請注意,火車馬上就要進站了,請拿好自己的行李和隨身物品,抓緊時間到站臺等候,準備上車。”
“下鄉的知青們請注意,下鄉的知青們請注意,火車馬上就要進站了,請拿好自己的行李和隨身物品抓,抓緊時間到站臺等候,準備上車。”
周棠看著烏泱泱的站臺,有抱頭痛哭流涕的,也有形單影隻的,其中更不乏一些打罵嬉笑的。
回頭一一的看著眼前的人,竇姨和她愛人,二姐和二姐夫。
竇姨哽咽著一把抱住了周棠,更是在她後背狠狠的拍了兩下。
“你這狠心的小妮子呀,到了鄉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受了委屈就寫信,打電話,千萬別自己扛著。你姨夫的戰友那兒,你別怕麻煩,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他。記住了,你的安全是第一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不違法犯紀,其他什麼事兒都有姨跟你姨夫給你兜著,聽著沒?”竇姨的愛人輕輕的攬過竇姨肩膀。
“好了,孩子大了,總要給她出去展翅飛翔的機會,有咱們在後邊兒給她兜著,咋也不能讓孩子受委屈不是,你就放寬心,我都交代好了,就算甜甜不好意思,我那戰友也會時不時的親自或者派人到村兒裡,去看看,打聽打聽,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啊?”
竇姨聽了這話,再看看大家,忙不迭的掏出手絹兒,並沒有給自己擦臉,反而是輕柔的像對待瓷娃娃一樣,給周棠擦拭著眼淚。
雖然周棠才到這個世界沒多久,可卻真真實實的被這個阿姨的真情實意所打動。
她本也不是天生就冷血無情的人,只是過往的經歷讓她封閉住了自己的心。
即使面上對人有多麼的熱情,相處的多麼融洽,在她的心裡始終有一道鴻溝,隔著她和其他人。
上一世,沒有任何人跨過了這條溝,所以她一直都感覺很孤寂,很冰冷。
明明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勉強算是鄰居的人,又和她們家先是有著利益的往來。
所以她總感覺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很繁瑣。
說不清什麼是真心,也道不明人家到底如何的假意。
是她從來都沒有敞開過心扉接納別人,所以才看不懂這些嗎?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終究有些許被打動到了。
竇姨的哽咽不捨,姨夫的妥善安排,都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們是拿她像自家小輩一樣對待的。
安慰好了竇姨,深深的給姨夫鞠了一躬。
回身主動抱住了二姐,此時的二姐早已淚如雨下。歪在姐夫的身上,更是捂著嘴不敢放聲大哭。
下鄉是現在的國策,你可以有眼淚,畢竟是親人之間的不捨。
到如果你情緒過分的激動,就會有人歪曲你,是不是不服從國家政策?你是不是有反動思想?
所以這也是周棠一定要去鄉下的決定。
並不是說鄉下就一定都是純樸善良之人,都是沒有心思齷齪之人。
但是相比較來說,在一個新的環境,又對她不甚瞭解,沒有深仇大恨,誰都不會輕易的想要為自己樹立一個不知深淺的仇人。
再說,在這個時候,農村人天生就覺得城裡人都很厲害,沒有生死大仇,大部分的農村人不會主動去招惹城裡人。
這對周棠來講安全性要多上七八成。
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小心維護,小心警惕。
她也不是一點兒戰鬥力都沒有,這具身子現在是不太給力。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木系異能滋養,也已經做到了呼吸順暢,臉色紅潤。
等到異能升級以後,對她身體的幫助會越來越大。
空間中有那麼多冷兵器和熱武器,如果真的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鬧出了人命,那就把人往空間一藏,在這個沒有監控的時代,她完全敢保證自己不會有問題。
大家都紛紛勸著徐愛華,畢竟還懷著身孕,哭多了對孩子也不好。
慢慢的,徐愛華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甜甜,記住姐的話,咱不差錢,也不差糧,千萬別累著自己。缺啥少啥了,就給姐寫信。如果農村實在待不下去,你也要跟姐說。姐和你姐夫一定給你想辦法。就算我們辦不下來,我也會逼著我爸把你帶回來的,聽見沒?”最後這三個字又嚴厲,語氣又重。
但是周棠知道二姐一定會辦成此事。
也不知道老徐家是什麼傳統?小姑娘的姥爺就寵女兒,兒子在他眼裡就是草,說他把女兒寵上天都一點不為過。都十幾歲了,他還天天要揹著抱著。
小姑娘二舅也一樣,雖然沒有老爺子那麼奇葩,但是這個脾氣不好的二舅,真的是把他的女兒看的比眼珠子還重。
這也是為什麼,明知老太太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小姑娘,他雖然心裡不高興,但也沒衝著小姑娘怎麼樣。
那是因為小姑娘媽媽在世的時候,對這個侄女兒真的是比對自己女兒還好。
就這一點,就讓他二哥到死都記她的好,所以周棠成了受惠之人。
“好啦,姐,不要難過了,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我能照顧好自己,我也不會缺吃少喝。現在馬上就冬天了,東北那邊兒到貓冬時期了。等到明年春天要幹活的時候,我想辦法,找一個不那麼累的活,然後再小小的偷懶一下,不就好了嗎?你呀,就踏踏實實的把我外甥安全的生下來,聽著沒?”
“噗嗤,你這個小滑頭,現在啊,不但長心眼子了,嘴皮子也越來越溜了。這邊兒的事兒你也甭惦記。房子那兒我都已經給安排好了,過幾天人家先去通通煙道,都整妥當了,再搬家,我就從他搬家那日子開始收房租,一個月十塊錢。他們直接整年交,等著房租拿到以後,我就找門路給你換成全國糧票,或者給你買上奶粉,寄過去。啊!”
“哎呦喂,姐,你可千萬別介,我都跟你說了,奶粉我不缺。十天前我已經郵走一個包裹了,那裡頭就放著不少奶粉,這兩天又跑了好多地兒,也買了不少。這都夠我喝一年的了,你再給我寄,我還不得喝到過期呀,糧票也不缺啊,房子那事兒政府給了不少,以前姥姥還給我淘換了不少,我可勁兒吃,幾年都吃不完,你就別操心這些事兒了啊”
“姐夫,你看好我姐,沒事兒,就讓她吃點兒好吃的,甭老惦記我。那房租拿到以後也不用給我寄,就留在你們這兒,以後給我外甥買點兒好吃的,再給我外甥做幾件衣服。”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火車也已經停穩,站臺上的人,開始烏泱泱的往車上擠。
幾人商量了一下,讓竇姨在站臺上看護著二姐,懷著身孕就別跟著往車上擠了,很危險。
姨夫和姐夫一人拎著包,一人提了個袋子,把周棠夾在二人中間,開始慢慢往火車上擠,不擠不行啊,大家都擠,你不擠,就得被擠到外面去。
拿著票,找到了位子,二人把東西給放到上面的行李架擺好。
姨夫不愧是軍人出身,前後左右,整個車廂,只要座位上有人的,他都仔細打量了一遍。
然後輕聲對周棠說,“這前後左右都是年紀不大的年輕男女,這幾列車廂應該大部分都是下鄉的知識青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跟你一個地兒的坐一塊兒。不管是不是同樣的終點,你都要多個心眼,自己的情況不要跟別人透露。能聊的上的就聊兩句,這三天你怎麼也要上衛生間,這個時候旁邊能說得上話的也能幫你瞄眼行李。”
然後二人臨下車之前又一人遞給了她一個布包。
沒等周堂問是什麼,二人就快速的下了火車。
周棠的座位是靠窗子的,她馬上向車外尋找竇姨和二姐。
正好二人也在一個窗戶一個窗戶的往裡張望,她拼命的晃著雙手,也不敢大聲喊叫,怕引來其他人的注視。
竇姨和二姐在車窗外捂著嘴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周棠也在不自覺間,淚水爬滿了臉龐,模糊了雙眼。
感覺到輕微的晃動,二人也走動了起來,然後二姐就被姐夫攬住了身子,漸漸的變成了竇姨開始追逐火車。
周棠開始拼命的拍打車窗,嘴裡喃喃的說著些什麼。
前世今生唯一的一次失態,不注重場合,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想自己的行為得不得體。
她只知道,現在喉嚨發堵,心裡也像被塞滿了什麼東西。鼻子發酸,嘴裡不知何時分泌了很多的唾液,無論她怎麼咽,都好像被卡在脖子那裡。
這個時候,她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捂住了口鼻,呼不出兒,也喘不進去氣兒。
坐在旁邊和對面的幾人,看到她這樣都嚇壞了,紛紛過來對她又拍又捏。
然後周棠和大家都聽到了一聲長長“咦……”
大夥兒紛紛拍著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感覺。
周棠也癱在了座位上,淚眼朦朧中,彷彿看到眼前有幾團黑影,然後就閉上了眼睛,急促的輕聲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