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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十里陰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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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修遠、修長,把各地買來的新鮮小物件和小玩意,一件件整理好,小心翼翼裝進各自的包袱。

這是特意給山上的師兄弟們精心準備的禮物。

一想到馬上要抵達淮河地界,兩個小傢伙的心情不約愉悅起來。

南來北往,疲累的身心,使兩個首次到世俗行走的孩子,早已麻木去計算一行人在路上到底荒廢了多少時日,費了多少腳力。

兩張質樸的臉頰,早已風塵塗遍。唯獨未經世事磨礪的清亮眼眸,依舊那般清澈純真。

每到一處地方,兩個小道士都會對所見到的新鮮玩意,如數家珍一般收攏進衣兜。

儘管作為丹陽派三人組領頭人的半生師叔,時常緊繃著一張臉,但好在一路上對他們兩個小孩子倒是和藹相待。

縱使如此,兩個稚氣未脫的小道士,在半生師叔面前顯得如常拘束敬畏。

隨著越來越相熟,兩個小道士對那個風度翩翩、陽光爛漫的少年,也就是未來的小師叔反而變得親近有加。

可能因為年紀相仿的緣故,彼此之間才會心性相投。

因而當三個少年在一起開懷大笑、活奔亂跳時,只有屬於少年應有的舉止行為,才能得到最真實、最直接的表現。

然現實是殘酷的。當一些事實來臨,流血和殺戮變成了成長之路上某個瞬間的印記,純真還會存在,還會如初潔淨嗎?

答案不言而喻。

這便是少年走向成年人世界,必然要經歷的無情的洗禮和佐證。

......

翌日,晨光初現。

漫卷陰沉的黑雲從天際漫湧而至,黑壓壓浮蕩在小鎮上空。

常日當空的烈陽,被厚重的夾雨雲層所覆蓋。天氣變得沉鬱燥悶,一派大雨將至的徵兆。

顏詩龍一行人未做停留休整,像是趕在大雨降臨之前,抵達懸瓠城。

當地有這樣一個說法:五月稠雨不止休。

到了懸瓠城,他們可以多逗留幾日。

然則,山雨將至,嘯風滿樓,他們能順利抵達嗎?

......

懸瓠城作為通南面北,貫穿東西的中樞城池,每日接納無數南來北往的商賈、旅客、鏢隊、官家等形形色色的人。

但就是這樣一座佔據天然地理優勢,而又商業極其發達的富庶城池,則因二十里陰陽道而讓當地的統治者頭疼不已。

因為地理的特殊緣由,成為匪寇出沒的主要區域。

何謂二十里陰陽道?

據三儀時期地理地貌專研集大成者徐地知所著權威專本——《地理豐泰》,所記載精簡注寫:陰,濃陰驚險所在;陽,林蔭之後方見日光;合為一體,方為陰陽。

其後又有他家及世俗相傳:即是,穿過濃陰密佈之林蔭蜿蜒夾道,方可到達喧聲日囂的懸瓠城。可謂,陰陽之間,所經必通之途。

正因樹木雜草的遮掩,密集河道的交錯,一望無際的平原和綿延山丘自然相連。加上此段路原本呈蜿蜒曲折狀,這為匪寇作案提供了天然條件。

日益猖獗的匪寇禍患,徹底惹怒了當時坐鎮平南國的平南王武安垂。

經過兩年多數十場大小不等的清剿戰鬥,平南國駐軍與當地官府基本清除了匪寇的主力。

時日境遷,天下太平,懸瓠城輻射的方圓二十里地域又恢復了往昔的繁盛祥和。至於二十里陰陽道,早已裁撤了把守駐軍。

之後雖偶有小團伙塢堡賊寇打劫商隊旅人的情況發生,但鑑於只求財物不傷及性命,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沒出現人心惶惶的驚聞場面。

正因如此,後升遷至京都,作為輔政大臣的平南王武安垂,時常誇誇其談治下封國是何等的康寧富饒,一片祥和安定,更是每年為帝國的賦稅貢獻著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兩。

然而平南王武安垂怎麼也想不到,今日就在自已封國之境將上演一出駭人聽聞的刺殺大事。近而嚴重到可動搖當今朝堂的格局。

......

陰陽道,陰陽謀。

既然二十里陰陽道因地理形勢容易設伏,加上中年儒士已打草驚蛇,那他們為何還要冒險呢?

反之,既然殺手已經知曉了對方一行中有高手隨行,那麼勢必會調整刺殺計劃。

顯然,走與留,動與靜,心裡博弈的輸贏,皆在一念之間。

這也是對人性的篤定,和對時下形勢做了綜合的判斷後,做出的最終選擇。

馬車緩緩沒入深林夾道,沒多久便被一脈相接的濃厚樹蔭所淹沒。除了幾縷微弱的光線,透著枝丫的縫隙照進來,剩下的僅是不見盡頭綠色包裹的沉暗。

“嗖嗖嗖”,一連串帶著攝魂的厲嘯穿透清晨潮溼的空氣,從濃陰兩側的高處一洩而出。

透著寒芒的箭矢直擊第一輛馬車,連帶起砰砰啪啪撞擊和撕裂車板與帷幔的尖銳刺耳聲。

突然而至的襲殺,驚擾得馬匹猛抬前蹄嘶鳴幾下,在地面踩出兩個深深的蹄印後拔蹄向前方肆意衝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與後面兩輛馬車拉開十餘丈的距離。

同步眨眼的工夫,已被相繼決裂開的後兩輛馬車,各自遭遇到更為猛烈的襲擊,先後迎來凜冽的箭雨和投石般奪命重物的無情招呼。

不知是駕車人的技術不夠精湛純熟,還是全然被眼前的情景震碎了膽魄。兩匹先後受驚的馬匹還未來得及跑出多遠,相繼被急促而來的箭矢和黑色重物擊中。

兩名無辜的車伕相繼被弩箭射中,先後傾倒進路邊的雜草叢中。

馬匹的脖頸、背腹遭受無可挽救的重創,立即陷出木桶一般巨大的坑洞。

砰的一聲轟響,馬匹先後接連倒地不起。車廂在牽引力道的驅使下,向前滑了數尺後轟然翻倒碎裂。

拉車的馬匹悽慘地堆作一團,怒睜著眼睛,粗壯地喘息著,滿眼震驚和駭意地看著死亡前的最後一幕。

畢竟,它們可不是來自血漫沙場,時常踩著同類的身軀或人類殘肢斷臂仍能疾馳衝鋒的戰馬。

因而,在感覺自已的腸腹臟器塗遍沙土,身體內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一股股噴湧而出,進而走到生命的盡頭。它們的心神籠罩在死亡與被死亡,所支配的恐懼中。

汩汩猩紅的血水,順著筋骨可視的裂口簌簌冒出,沿著黑色的鬃毛流到腸肚散落的地面。迅速沒入乾涸已久的沙土,剎那間變成一灘散發著腥臭味又令人作嘔的黯黑泥壤。

接下來,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破碎的車廂早已堆雜在一起,失去了鮮活的動靜。

想必,車內的人不死也已血肉模糊,筋骨盡碎。

畢竟,在這等威力巨大弩箭和流星錘一般重武器的密集攻擊下,即便是高深莫測的武林高手也難以倖免。

就在這時,十來個幽魅的黑色身影從叢林四周竄了出來,即刻將兩輛癱倒在地的馬車分割包圍起來。

之間幾個黑衣人端起勁弩,對著破碎不堪的車廂將剩下的箭矢一支支射了進去。其中兩個黑衣人手執長刀,向著雜草叢邁去,目的顯然是去滅殺活口。

待箭矢射盡,黑衣人利索地將手中的弩機裝進隨帶的黑色皮囊,整齊劃一換上各自平生殺人慣用,但又效率最高的彎刀和長劍,開始向馬車進一步靠攏聚集,進行查驗。

這般成熟有序的作戰思路,像極了群狼狩獵的場景。

如有過相關經驗的人便可看出,此時的狼群正是利用了團隊作戰的智慧,先是將單個的羊從羊群中一一割裂開來,然後透過群體的力量將之撲倒在地,直至撕成碎片。

由此可見,這群襲殺者的素養之高、手段之老練、出手之狠辣,遠不是一般江湖亡命之徒可以類比。

再看他們的攻擊手段,一上來並不是刀劍近身相殺,而是先以弩箭、流星錘殲滅對方的勢氣和有生力量,再上來補刀繼而一一滅之。

這似乎透著一股正規軍隊絕殺滅陣的陰殘氣息。

說來蹊蹺,自陵王朝建立以後,朝廷嚴禁民間使用軍中專屬的弩機、牛角強弓這種張力大、射程遠、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弩機則因為製造工序複雜、成本高、週期長等特點,就連軍隊裡也未得到全面裝備,而是與強弓配合使用。

然而這些襲殺者,赫然攜帶了這樣的武器。可見這次襲殺幕後操縱者的用心何其險惡狠絕,務必要將顏詩龍一行人一擊斃命。

黑衣殺手們也清楚,此次刺殺就是覆水難收別無選擇的買賣。要麼從此在黑暗骯髒的汙水泥淖裡浮出,走向所謂陽光下的光明世界;要麼從此沉淪下去,屍骨無存,化作遍野的孤魂野鬼。

他們只有拼命,只有不計代價的拼命,才可換得一線生機。

但他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夜鼠的命運是自已不能掌控的。

十餘丈外的第一輛馬車,道士半生一縱而出,一把搶過已成落湯雞一般汗流滿面而瑟瑟發抖的車伕手裡的馬韁,凝聚體中內力將嘶鳴不安的馬匹生生勒住。

他的手心一瞬被勒出兩道血痕。

即便這樣,道士半生依然不做停留,迅捷從車廂抄起一柄烏青色的長劍。一躍而下馬車,面目肅殺地朝衝來的三個黑衣殺手迎了上去。

這位來自丹陽派的年輕道士,也是此行北上奉師門之命迎接顏詩龍的一代弟子,終究還是出場了。

顯而易見,這與昨夜中年儒士的安排出現了差錯。

或許,事態的嚴重性確實超出了中年儒士的預估和判斷,進而做出不得以的應對之措。

不過,道士半生可否安然應付三個黑衣殺手的先決擊殺?

只見道士半手執長劍,氣機已動,劍身卻只出鞘半寸。

三個殺手默契地成品字形,將道士半生包裹在刀光劍影之中。

與其說是刀光劍影,不如說是氣機的流轉和波動。

這種情況下,道士半生已然被三個殺手的氣機所籠罩。他青色的長衫道袍,開始如風中擺動的枝條蕩起漣漪。

但是,道士半生的劍身還是沒有再長出半寸,似乎在醞釀著或者等待著什麼。

他整個人的身體筆直挺立,悠然緩和的氣息在口鼻之間自如吸納,接著一層淡淡的氣牆在體表蔓延,直至將其包裹。

再看三個殺手所形成的品字殺局,這種以個人為節點牽引,以品字橫豎間所交錯的氣機空間而形成的殺機,是殺手之間聯手對敵時慣常使用的手段。

眼看道士半生要被絕殺在氣機空間之中。

突然,道士半生青鋒長劍赫然出鞘,隨之在地上一掃,捲起無數的沙塵凝成氣旋無差別攻向三個殺手。

殺手反應倒是迅捷,位於品字下方兩個老練的殺手見狀急速向後倒退兩步,時下凝聚氣機橫刀執劍格擋在眼前方寸之間,立馬傳來砰砰悶響的撞擊聲,但身形被衝撞得向後倒去。

位於品字上口,執劍的年輕殺手,則是被氣旋衝擊得氣血翻湧,直至拄劍在地噴出一口血。

這突如其來凝聚氣機的一劍,實屬凌厲霸道。

待身形落定後,使刀的殺手全然不顧受創的同伴,眼睛一轉帶著詫異驚愕的目光看向另一個執劍的殺手,傳達出某種彼此才懂的訊號。

就在殺手眼神交匯的剎那,道士半生身子斜掠,夾帶攀升到頂峰的氣機,縱劍橫掃直刺位於品字上口的年輕殺手。

針對性的攻擊策略,使得本在兩丈之外的年輕殺手,與道士半生的距離瞬時拉近不到一米。

直到這時,年輕殺手才意識到危機的襲來。

憑著人類對於危險本能的反應,年輕殺手向右倒地而滾,同時揮劍做防禦抵擋。

然而,道士半生的劍像是鎖定了他身形移動的方位一般,準確無誤地在格擋身前劍鋒的空隙間,沒入年輕殺手的肩頭。

頓時鮮血迸濺,年輕殺手悶哼一聲,隨著抽出分離的劍身向後倒去。

分明是穩定互補的品字殺局,瞬時瓦解。

原來在合圍之際,道士半生憑藉丹陽派道門獨到的氣機運轉之秘,已然洞察了佔據品字上口的年輕殺手,還未形成氣機流轉。這也說明,他的境界在進階狀態。

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勢力最弱的,先解決掉也會將對方的戰力削減一份。

使刀的殺手像是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情況,身子一趔順著地面翻滾向前,彎刀反手迴環,向道士半生雙腿掃去。

呼呼的刀風凝練出鋒銳的攻擊氣波,卷向道士半生。

同樣位於品字下口的另一個執劍殺手伺機而動,從原來的方位一躍而起,帶著雄渾的劍氣,一路直擊道士半生的後背。

這一上一下的刀劍雙殺之勢,立刻襲向道士半生的身前。

這一次舍卒保帥,蓄勢必殺的默契配合,不可謂不精妙稱奇。

眼看就要被兩個精明狠辣的殺手,劈去雙腿,刺穿後背。

道士半生面色冷峻,藉著先前回劍的慣性再牽引氣機,身子做大幅度的扭轉,頭向左一斜,讓本來直刺胸口的長劍險險擦著他的右肋之間而過。勁道的劍氣,帶動道士半生的衣角呼呼作響。

不可避免的是,他的青色長衫在胸腹與肋骨間被劃出一條兩指伸展的裂口。不用細辨,一抹抹血珠爭相汩汩外溢,不久會將裂口染遍。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道士半生突然換成左手握劍,揮劍猛撞左下方掃來不到兩尺的長刀刀鋒。右手凝聚內力,化作掌風蓄勢向上一推,堪堪重擊在橫掠而去使劍殺手的右右小腿處。只消聽見咔嚓一聲骨斷的聲音。

與此同時,刀劍兩道氣機蠻橫地撞在一起,嘭地一聲在地面上方炸開。同時,也將道士半生周身環繞的一層氣圈震散。

空氣霎時驟然停滯下來。

稍頃,一個黑色的身影飛落在地面,撞起一片塵土。接著鐺的一聲,一柄長劍掉落在地。

被擊中小腿的殺手,彎曲著身體,嘴角溢位猩紅的血水,一臉茫然無措地盯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道士。

作為越門境界老成的劍手,雖無法形成神念感知,然毋需內視便清楚自已不止斷了右小腿,就連氣穴和中宮相繼受到重創。

這道士怎會在片刻凝結流轉那般恐怖、強橫的氣機?他實在無法理解,更是難以置信。

從先前得到的訊息,結合自身多年來摸爬滾打的經驗預判,殺手團伙認準了丹陽一行道士中,就眼前這個道士應該值得重視。

至於隨行的那兩個道士則不足為慮,到時在他們凌厲的刀劈劍刺下,只能淪為雞仔一般難逃被屠殺的命運。

因此在調整了對戰策略後,他們則派出兩個經驗老到的越門級老手,搭配一個進階的熟手刺客,協同滅殺第一輛馬車上的丹陽派一行人。

也正因為如此,基於太師顏伯兮的再次叮囑,加上對道士半生實力的隱隱感知和對其過往江湖應敵經驗欠缺的主觀預判,安全起見中年儒士才讓老賀專注保護他們。

然則,眼前這一幕,明顯出了差錯。

同樣的,對於殺手而言,這個年輕道士應戰時所表現出來的冷靜,甚至是陰險,以及不要命的冒險打法,完全違背了出世之人該有的神秘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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