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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躺在床上，展小石思緒很亂，把手機拿出來刷了會影片，但過程依舊心不在焉。
心上那根弦一秒秒撥動,像牆上的錶針一樣。
她心裡突然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她想發訊息，給西宮律。
也許可以藉此向他表達感謝，或者是歉意，為了王傑母親的治療。
但他又哪裡知道自已這顆腦子裡豐富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已情緒的轉變。況且現在才發是不是太遲了，手術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看起來並不合時宜。
自已又是以什麼身份呢，醫生嗎? 除了這個兩人也沒有什麼多的糾葛。
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在飛速思慮多方面的問題後，瞬間被她扼殺。
兩個想法在腦子裡打架，不知不覺，展小石在糾結中沉沉睡去。
西宮律剛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去衝了個冷水澡，隨意在下身圍了個浴巾出來，因為常年健身，生活習慣又自律健康，他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黑髮上的水珠順著精壯緊實的胸膛上滴下來，腰腹處壁壘分明，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勾勒出壯碩不失健美的體型。
他的目光停留在發亮的手機上，有新的訊息提醒。
拿起手機，是展小石發來的。
她剛剛在睡夢中迷迷糊糊間亂點了幾下，沒想到無意點到了傳送，結果發來的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字母。
西宮律笑了笑，盯著那串字母看了會。
是睡著了嗎？
現在發晚安好像有點為時已晚。
雖然過往27年的戀愛史完全空白，但西宮律在處理人情世故方面並不欠缺，只不過是厭倦。
唯獨對於展小石，他的情感很難用具象的科學定理去解釋，可以說是，近乎出於本能，就像兩離子碰撞下迸發的化學反應。
和商業上循序漸進，說一不二的工作風格相反，在第一次在昏暗的走道見到她時，西宮律就想做出一些此前從未設想過的，有悖於禮儀和道德的行為：
他想立刻親近她。
這個想法瞬間猶如龍捲風衝進大腦，襲奪所有理智。
但他最後剋制住了自已，不能是現在。
所以後來用卑劣的手段騙她來送早餐，藉著醉酒討一個擁抱。
西宮律甚至覺得自已變成了個十幾歲的毛小子，完全不會把握分寸，在喜歡這條路上只懂得橫衝直撞。
每次看到她可愛呆滯的樣子，心上總泛起一陣癢意，還要努力去抑制不喜形於色。
察覺到她的遠離後，起初西宮律有些束手無策。
他不懂得如何去處理這種事，後來可能是自尊心作祟，或者是懼怕，懼怕他自已的親近會給她帶來麻煩和困擾。
他也退後，
卻在退後幾步後又忍不住上前。
會好奇她的工作，好奇她的住所。
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會莫名不悅。
忍不住想象她臉上所有鮮活生動的表情，想要探尋關於她的一切。
無論是躺在床上糾結來糾結去的展小石，還是站在辦公桌旁沉思的西宮律，心中總隱秘地藏著一件想做又猶豫的事。
想見你。
特別想見你。
第二天早上，展小石開啟手機，看到自已不小心發過去的那串字母，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道，燒的外焦裡嫩。
坐地鐵的時候，她心裡想要腳趾扣地的感覺依舊沒有消下去。
今天地鐵人很多，展小石沒有搶到座位，只好站著抓著扶手。
看著空白的回信，她心想，應該是沒有看到吧，想點下撤回，但時間已經過了，只能作罷。
展小石低頭盯著簡訊介面，思索了會。
昨晚湧上頭的勇氣又在此時捲土重來，顫抖著手，她呼了口氣，緩緩打下“早安”兩個字，按了傳送。
看到傳送成功的提醒彈出來，展小石緊緊捏著手機，心怦怦地迅速跳起來，臉頰旁升起兩團紅暈。
這簡訊挺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地鐵在行駛過程中晃動的很厲害，尤其是到站的時候，展小石那時候心不在焉的，突然的停下差點讓她把手機甩出去。
展小石嚇了一跳，趕忙把手機裝進衣服口袋裡，順著擁擠的人流走出去。
這一天忙的暈頭轉向，自從轉正後，展小石要乾的活更多了，以前都是跟著主任做，現在也開始獨當一面，接待一天的病人，展小石手機都沒空掏出來過。
直到晚上，展小石邊扭著痠痛的脖子邊走出醫院，嘆氣道，以後不僅要坐一天的門診，下個月開始還會排上夜班。
這一天天快要把她的氣血耗盡了。
突然想起來什麼，展小石趕忙把手機拿出來，發現有不少新訊息提醒，劃掉沒用的之後，剩下兩條簡訊，都是西宮律的。
第一條是回應她之前的“早安”，回答是，“你也是。”
第二條和上條隔了二十分鐘 ，“週末，有時間嗎？”
這兩條都是上午發過來的。
展小石怔了會，暗暗揣測，他是有什麼事情嗎？思索了一會，覺得不能讓人家一直等，就老實回答，“有的，我們雙休。”
這條簡訊發出去沒多久，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也是西宮律的。
展小石有點手足無措，慌忙按下接聽鍵。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醫院樓下，兩三盞路燈作伴。
展小石裹著厚圍巾，頭微微向下傾，她無意地抿著自已的下唇，一雙眼睛清亮純澈，又帶著些無措，就像一頭受驚的小鹿。
“喂，”對面低沉柔和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讓展小石耳朵一陣酥麻。
“嗯，”她語氣細柔，輕輕開口應答。接著展小石又想起簡訊回的很遲，連忙解釋，“抱歉啊，今天我一天都很忙，現在才看到簡訊。”
兩人都沒有給對方加稱呼，聽起來不那麼生分的同時，還帶著點難以言說的曖昧。
“沒關係，”西宮律倒是真的不在意，語氣暢快輕鬆。
他猜的沒錯。
之後氣氛莫名陷入沉默，展小石握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放在口袋裡的手攥的沁出了汗。
那句“週末有時間嗎”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敢深入猜測其中的意有所指，只能靜靜等著西宮律開口。
“聽說南海公園的冰雕很美，”他丟擲一句很無厘頭的話。
展小石素來秉持三點一線的生活路線，還不知道這個公園。
西宮律似乎醞釀許久，帶著點試探詢問，“這週六上午，你想去看嗎？”
展小石的心在開啟簡訊時就劇烈跳動不已，這時的心跳聲混著他最後一句話，幾乎要把她淹沒。
不知道公園在哪裡，沒有詢問具體的時間，和誰一起去，以及最重要的，為什麼會邀請她去，這些問題沒輕沒重地敲打著展小石的心絃。
但最後她還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個好。
“那週六早上九點，我來接你，”西宮律說。
是和他一起去的，那應該，只有他們兩個吧。
......
“不用，我坐地鐵就好。”展小石在這邊連忙擺擺手，不好意思地說，“公共交通很方便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聽到對面發出了一點細微的聲音，像喉間溢位的輕笑，很快就消失了。
“嗯，也可以，”西宮律沒有堅持，答應道。
這句話說完後，展小石不知道還要說什麼，拿著手機的手暴露在空中凍得有些僵，她朝手哈了幾口氣，熱氣噴灑在上面暖和了點。
“你還在外面嗎？”西宮律詢問道。
展小石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嗯了一聲。
“快點回家，注意安全。”他的這句語氣強硬不少，展小石答應後，躊躇著開口，“拜拜。”
西宮律也輕嗯一聲。
之後兩人掛掉電話。
展小石把手機收起來，把凍紅的手搓了搓，然後貼在臉頰兩邊，試圖降降溫。
明天就可以見面了。
也許，大機率，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