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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無聲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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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萍的戀愛觀和別人不一樣。電視劇裡的男女,從相遇,到喜歡,到表白,到牽手,似乎都那麼迅速,那麼順理成章。而白萍呢,明明喜歡了,明明很愛了,可依然帶著羞澀,帶著理性,帶著試探。

因為愛情在她心裡,是像金子一樣寶貴的東西,容不得半點虛偽。正因為一顆心過於真誠,所以害怕受到傷害。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心中的那方美好,不敢過於靠近,不敢過早觸控。

她在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刻,然後她才會和那個美好的他一起,共同奔赴美好的未來。

白萍不會主動表白,也不想和對方發展得太快。過去,對姜峰是這樣,現在,對杜正宇也這樣。

白萍有空的時候總會陷入沉思。杜正宇的音容笑貌已經深深地烙進了她的心裡,是那樣清晰,那樣親切。

這是一張方方正正的臉,有著濃黑的劍眉,和直挺的鼻子,看起來並不帥氣,但很溫和,很沉穩。頭髮習慣性理成平頭,顯得很精神,一點也不張揚。他聲音洪亮,口才出眾,總是穿著很整潔的衣服。他不抽菸,不出風頭,不在女孩子面前花言巧語,只有在恰當的時候,他才會頗有領導者風範地給別人提供幫助和建議……

而這些,在白萍眼裡全都演變成了喜歡他的理由,是那麼完美,不可替代。生活因為有了愛情而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以前作為鄰居的身份,大家見面,說話都很自然。可當白萍內心發生變化,刻意地想去看見一個人,接近一個人的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

白萍習慣在早上七點四十開啟房門,這時杜正宇剛好經過這裡去上班。白萍可以在第一時間看見他,看他今天氣色如何,看他穿哪件衣服。如果他正好看見她,面帶微笑地和她打個招呼,她會興奮得滿臉泛紅。

晚上下班回到小屋,白萍總側耳傾聽院子裡的動靜,一旦聽到杜正宇說話,心就砰砰地跳個不停,接著便找個理由到院子裡去。能和杜正宇以及其他鄰居一起共進晚餐是白萍最開心的事,她會盡全力展現自已的廚藝,話也明顯多了起來。

白萍有時站在鏡子跟前看自已,對著鏡子問,這是我的愛情嗎?這會是我幸福的開始嗎?然而鏡子不說話,周圍一片沉寂。

白萍畢竟是個傳統型的女孩,沒有那麼多心機,只敢在心裡默默地喜歡著杜正宇。她沒有更多的機會與他獨處,人多的時候,她反倒心虛,遠遠地躲著他。

白萍有時也用女孩子特有的敏感來觀察他試探他。比如,一起出去玩時,邀請他合影,看他會不會拒絕。比如,有了傷心事講給他聽,看他會不會分憂。比如,有意地冷落他幾天,看他會不會在乎。

也許只有最傻的女孩才會這樣做,可白萍偏偏這樣做了,而且得到的是令她不滿意的答案。

一次,白萍要去外地出差。白萍在院子裡告訴杜正宇後,杜振宇隨口問道,你坐火車走的時候,需要人送嗎?

白萍說,當然需要啊。

杜正宇說,好吧,我去送你。

白萍高興得跳起來說,好,一言為定!

在火車站擁擠的人群中,杜正宇和白萍並排走著。白萍好希望此時杜正宇會對她說:如果你走了,我會想你!能主動牽她的手。可是他沒有。她也好想轉過身,投入他的懷抱,靠一靠他寬寬的肩膀。可是她不敢。

白萍上車坐好後,杜正宇在站臺上朝她揮了揮手,轉身走了。他離去的背影顯得那麼勉強,更別說是溫情的眼神或是其他曖昧的表示了。

白萍看著旁邊其他的情侶。因為分別,他們擁抱,親吻,各種依依不捨。

白萍感到一陣委屈,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她怕別人看見尷尬,連忙擦乾淚水,強忍住情緒,低頭看著手機……

無奈的時候,白萍想到了郭姐。她想何不把此事告訴郭姐,讓她替自已出出主意呢?

白萍來到郭姐家,郭姐兩口子正吃晚飯呢,有個陌生的男人也在場。

郭姐介紹說,這是我的同事。

那個男人很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姓蔣,你就叫我老蔣吧。

白萍微笑著衝他點點頭打了招呼,然後就要起身告辭。

郭姐一把拉住她說,別走了,留下來一起吃吧。

老蔣也說,這頓飯是我做的,嚐嚐我的手藝吧。盛情難卻,白萍只好留下和他們一起吃飯。

飯後,郭姐提議說,屋裡太熱,我們去公園散步吧。

一路上郭姐兩口子走在前面,白萍無意中和老蔣並排走在後面。老蔣談吐儒雅,並很快找到白萍熱衷的話題,兩人邊走邊聊。

到了公園中心的廣場上,霓虹燈閃爍,幾位老太太正領著大家跳交誼舞,隨著音樂聲響起,他們從容地挽著舞伴的手臂,邁著輕盈的步伐,腰身扭動著劃出優美的線條。

白萍正看著,老蔣伸出手說,可以請你跳一曲嗎?白萍有些猶豫,郭姐說,去吧,跳個舞有什麼害羞的?

白萍不得已,只能假裝大方地伸出手和老蔣一起走進舞池。白萍不太會跳,稍不留神就踩了老蔣的腳。

白萍正欲說對不起,一抬頭卻碰到了老蔣深情的眼神,那眼神看得她好不自在。

第二天,白萍和郭姐在院子裡乘涼,郭姐說白萍,我給你介紹個物件吧。

白萍以為是開玩笑,就說,好啊,我正愁自已嫁不出去呢。

郭姐說,那我哪天安排你們正式見面,怎麼樣?

白萍說,再別那麼正式了。哪天讓我見見他,行就行,不行誰也別提,這樣也不至於丟面子。

郭姐說,一言為定?

白萍只顧抓蚊子,就漫不經心地說,好。

幾天後,郭姐叫白萍出去吃飯。白萍問,怎麼,發獎金了?

郭姐笑笑,沒發獎金就不能吃頓好的啦?說著就拉她往衚衕口的小炒店走去。

白萍想想不對,又問,究竟誰請客?

郭姐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進了小炒店,白萍一眼就看到老蔣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裡,頓時明白了這頓飯的用意,可是拒絕已經來不及了。老將殷勤地站起來讓座,倒茶,點菜。老蔣越客氣白萍就越覺得不自在。

趁老蔣和服務員說話的當,白萍碰了碰郭姐,用眼睛質問著她,意思是,事先為什麼不說清楚?

郭姐笑笑,小聲說,看你,吃頓飯唄,多大事兒啊。白萍只好不說什麼了。

此後,老蔣就經常到院子裡來,有時還藉故到白萍屋裡坐坐。

白萍雖對老蔣沒特別好的印象,但人家沒表白,白萍就不好拒絕。出於禮貌也不能不答理,事情就這樣一直拖著。

也許是郭姐對大家說了什麼,院子裡好多人都知道這事,還以為白萍接受老蔣了呢,背後議論紛紛。

其實,白萍心裡不是滋味。這幫鄰居瞎操什麼心啊,這不是幫倒忙嗎?想操心怎麼不操心自已和杜正宇的事呢?可心裡話沒機會說出來,又有誰知道她的心思呢?

這天,杜正宇到白萍的屋子裡來串門。他進屋就隨口問道,你和那個人發展得怎麼樣了?那表情是漫不經心的,就好像在跟人打聽與自已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

這漫不經心觸到了白萍的痛處,怒火油然而生,她想都沒想就衝杜正宇嚷開了,什麼發展得怎樣了?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什麼時候和他談物件了?啊?別人說說也就罷了,你也跟著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杜正宇莫名其妙地望著白萍兇巴巴的樣子,不知說什麼才好。

白萍也覺得自已有些唐突,但話說出口了收不回去,白萍就怔怔地站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氣氛有點尷尬。

杜正宇喃喃地說,哎,這小丫頭脾氣還挺大。說完,他慢慢地走了出去,步覆似乎有些沉重。

白萍不知道杜正宇到底有沒有懂自已的心思。她把怨氣都撒在了老蔣頭上,開始對老蔣冷淡起來。

一次,白萍在院子裡看書,老蔣走進來,她理都沒理,老蔣和她說話,她頭也不抬。老蔣在院子裡站了半天,最後知趣地走了。

郭姐明白白萍拒絕老蔣以後,對她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起來。白萍有些難過,事隔多日才明白,自已的拒絕使郭姐丟了面子。

可白萍怎麼也不會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簡簡單單地相處有什麼不好嗎?為什麼要讓不相干的事割斷了彼此的情誼呢?想著盛夏的那次聚餐,白萍無奈地嘆了口氣。

杜振宇一段時間突然忙起來,據說是要一邊工作,一邊考研。他先是早出晚歸,後來索性好多天住在同學家,沒有回來。最後直接收拾行李搬走了。

杜正宇搬家的時候,白萍正好上班去了。他收拾好大包小包,一點一點往外搬。最後一趟往外走時,他在白萍的門口停留了片刻,並依依不捨地環視了這個院子。畢竟住了一年,從春到夏,從秋到冬。在這裡曾認識了這麼多人,也留下了多少美好的回憶呀。

杜正宇本來也該和關係好的鄰居們說一聲,正式告別。可他有自已的苦衷。

杜正宇考研三年,都失敗了,可他不想放棄。家裡沒有任何經濟支援,他只能邊打工,邊複習。今年他又報名了,巨大的壓力下,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他把所有的空閒時間都用來看書學習了,其他事情根本顧不上。

杜正宇搬到同學家去住,一方面是為了有更好的學習環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省房租。他也是要面子的人,這窘迫的處境怎麼能跟別人說呢?

他最後往白萍的窗戶看了看,眼圈有點發紅……可他終於忍住了淚水,沒讓它流出來。他咬咬牙,一轉身,邁著大步走出了院子,沒留下一句話,就那樣默默離開了……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白萍似乎被杜正宇淡忘了。白萍見不到他的人,接不到他的電話,心裡是落寞的。可她又找不到理由去聯絡他。

這種情況好煎熬啊,白萍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覺。她罵自已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勸自已別陷得太深,要看淡些,堅強些,對自已好一些。

白萍常常漠然地看著那些對她獻殷勤的男孩子,想著,為什麼這不是杜正宇呢?他的冷漠,讓她傷心了好長時間。

白萍有時也會想起馬志江,想起馬志江對她的好。她問自已,在這個新的故事中,自已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呢?無論被愛還是愛別人,其實都是一種折磨。

只是白萍覺得自已還不如馬志江,因為馬志江比自已勇敢。白萍既不敢表白,也不敢為杜正宇做些什麼,只能在默默的期待中,不斷地失望。

有同事對白萍說,如果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向她表白的。如果只會躲躲閃閃,那你就別指望了,他一定不愛你。

白萍沒說什麼,心裡想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兩廂情願的,除了她愛他以外,他也應該對她有愛的表示。

如果一個男人一直讓她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失望嘆息而無動於衷的話,那答案就已經有了。

一廂情願不叫愛情,白萍絕不允許自已掉進一個沒有回饋的愛情旋渦裡去。

這樣想,白萍心裡釋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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