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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九霄劍宗大殿內響起，整座大殿彷彿都在這一瞬間分成了兩半，而兩個空間的分界線，就是那個名叫姜明的修士脖頸處。
但就在姜明馬上就要身隕道消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鐘玲君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她知道以自已元嬰期的修為絕對擋不下這一擊，但她還是站了出來，她要利用自已師尊對自已的感情！
看到這一幕，縱使穆凌雲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刻依舊忍不住將攻擊偏斜了出去。
無涯劍發出的斬擊瞬間讓九霄劍宗的天空出現了道道裂痕。
看著擋在自已面前的鐘玲君，穆凌雲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
“讓開，你應該知曉為師的手段。”
面對自已的師尊，穆凌雲的勸說，鍾玲君的回答只有一個冷冰冰的字。
“不！”
看到穆凌雲想要對姜明動手，言凌霜和金苓雅也連忙擋在了姜明的面前。
言凌霜不願看到九霄劍宗在如此危急關頭還要出現自相殘殺的現象，而金苓雅則是不希望自已在姜明身上的投資打了水漂。
文彩華似乎也想要勸說穆凌雲，卻被一邊的慕思緣阻攔。
看著阻攔自已的眾弟子，穆凌雲有些沉默。
必須要承認，穆凌雲的手在顫抖，他真的想不到，這群逆徒不僅要逼迫他交出無涯劍，此刻還要為了一個外人攔在他的面前。
但好在，穆凌雲還沒有真的閉上雙眼，好在，無涯劍依舊堅定的站在穆凌雲的身邊。
來自練虛期修士的威壓瞬間壓制住了面前的眾弟子，隨後穆凌雲揮一揮衣袖，擋在他面前的弟子就被全部掀飛。
一道銀光繞過了所有的弟子，輕輕的在姜明的脖子上浮現。
摸著自已的脖子，姜明的眼神當中有著不可思議，他沒有想到自已算計了這麼久，竟然會落得這麼一個結局。
看著面前無人能敵的穆凌雲，姜明的心頭最後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不是說九霄真君最是溺愛弟子，弟子說什麼，他都會照做的嗎？
隨著這個念頭的落下，這個意氣風發的男子，便成為了無涯劍下的又一道亡魂。
姜明身死道消的一瞬間，一對圓環便在他的屍首上浮現，隨後便劇烈躁動了起來，眼看著就要飛出九霄劍宗。
但穆凌雲又怎麼會讓這對難得的時間至寶飛走呢。
他想要觸及時間之力的運用至少也要再進一步成為合體期修士才行，此刻有了機遇，自然不能夠放過。
飄在空中的無涯劍一聲劍鳴，想要逃離此處的日月輪就被囚禁在原地，隨後練虛期修士的神魂輕而易舉的將姜明留下的神魂印記抹除。
時間至寶日月輪也就此易主。
事情發生的很快，在場的眾人都來不及理清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唯有穆凌雲的四弟子鍾玲君。
看著地上那具屍體，鍾玲君頓時就紅了眼眶。
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佩劍，那是她突破元嬰期的時候，穆凌雲為了給她慶祝，親自飛到九天之上收集罡風煉製而成的靈劍無痕。
她顧不上自已和穆凌雲之間的修為差距，也顧不上穆凌雲曾經手把手傳授她劍法的師徒情誼。
她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紅著眼就握緊手中無痕劍斬向了穆凌雲。
“魔頭！拿命來！”
“玲君！不要衝動！”
看到鍾玲君朝著穆凌雲發起了攻擊，在場最為理智的文彩華當即就想要攔下她。
但是她們兩個都是元嬰期的修士，擅長法術的她又如何能攔得住擅長劍法的鐘玲君。
看著向自已發起攻擊的鐘玲君，穆凌雲先是隨後給一旁還沒有拜師的那名少女加了一層防護罩，隨後就眼睜睜的看著鍾玲君的攻擊打在自已身上。
他要看著自已的弟子斬向自已，隨後親手掐死心中最後的幻想。
“噌！”
毫無疑問的，元嬰期和練虛期之間的差距過於龐大，鍾玲君就算暴走，也破不開穆凌雲身上的靈氣防禦。
看著眼睛發紅，像是在看殺父仇人一樣的鐘玲君，穆凌雲活了三千多年第一次覺得有些累了。
當初手持無涯劍在東海和群妖廝殺，殺的精疲力盡的時候，穆凌雲也只覺得暢快，從不覺得有半分的疲倦。
但是在此刻，他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是我壽元將近的緣故嗎？
一場可笑的鬧劇竟然會讓我的心神波動至此。
穆凌雲看了一眼鍾玲君，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幾名弟子，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
看著面前還在試圖破開自已靈氣防禦的鐘玲君，穆凌雲終於有了動作。
“用為師送你的劍斬為師，你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嗎。”
“轟！”
一腳將鍾玲君踹飛，握住那柄自已親手鑄造的無痕劍，穆凌雲周身靈氣爆發，隨後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徹在九霄劍宗大殿之內。
“玲君！”
看到穆凌雲竟然一腳將鍾玲君給踹飛，身為大師姐的言凌霜連忙將她抱在懷裡。
檢查了一下，發現鍾玲君此刻受了穆凌雲一擊，已然身受重傷。
看著口吐鮮血的鐘玲君，向來將幾個師妹視作血脈親人的言凌霜受到了劇烈的刺激，轉而憤憤的看向穆凌雲。
“師尊！您殺了姜明道友已然是犯了大錯，玲君是您的弟子，您竟然也下得了這種狠手！”
“我的弟子？”
聽到言凌霜質問自已竟然下狠手，穆凌雲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想要逼死自已師尊的徒弟？拿著我送給她的劍，然後用來斬我的好徒弟？你們說我沒把你們當弟子，你們可曾把我當師尊了？”
“我.....”
面對穆凌雲的反問，言凌霜一時之間竟是啞口無言。
她抱著鍾玲君重傷的身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一旁冷靜下來的文彩華看著面前的這一幕，先是皺眉，隨後心中念頭快速流轉，試圖分析當前的局勢。
剩下的兩名弟子當中，金苓雅呆呆看著面前的一切，看著姜明的屍體，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而慕思緣則是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架勢，就當沒有看見現場發生的師徒反目的戲劇。
看著面前的幾名弟子，穆凌雲越發覺得無趣。
他原本是想著乾脆將這幾名不孝的逆徒全部弄死的。
但到底養了那麼多年，真要動起手來心裡也難免有幾分捨不得。
“呵~古人常說人世間唯有情之一字最是艱難，現在看來此話不假啊。”
“九霄真君！”
言凌霜的暴喝聲突然在大殿內響起。
聽到言凌霜直呼自已的道號，穆凌雲還沒有什麼反應，飄浮在空中的無涯劍就率先發出了一道劍鳴。
身為穆凌雲，一位練虛真君的本命法寶，它早已生出了靈智。
在這群逆徒逼迫穆凌雲交出自已的時候，它就已經想要將她們全部斬殺。
現在聽到言凌霜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無涯劍當即就要替穆凌雲好好的教訓一下她。
但面對無涯劍堪比練虛期修士的劍氣威壓，言凌霜卻是死死咬住了牙齒，她將懷裡重傷的鐘玲君交給一旁的金苓雅。
隨後頂著無涯劍的威壓站起來看著穆凌雲一字一句的說道。
“九霄真君，你先殺姜明道友！又重傷了玲君，我們之間的師徒緣分已經盡了！”
“大師姐！”
聽到言凌霜竟然說出瞭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還在思考要如何解決目前困境的文彩華當即就想要攔住她，但慕思緣卻是笑著將她給抓住。
“哎呀，掌門大師姐有話要對師尊說，我們好好的聽著不就好了，三師姐著什麼急啊。”
“慕思緣！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胡不胡鬧的，都已經晚啦。”
文彩華想要掙脫慕思緣的手臂去阻止言凌霜，但為時已晚了。
看著面前宛若瘋魔了一般的言凌霜，穆凌雲敏銳的察覺到了幾分心魔的氣息。
但那又如何呢，他已經覺得無趣了。
“轟！！！”
抬手將言凌霜給擊飛，穆凌雲最後看了一眼自已的幾名弟子，隨後就轉身朝著大殿外走去。
隨著這幾名逆徒逼迫他交出無涯劍，穆凌雲心中也有預感。
困擾了他數百年的瓶頸，將會隨著他再次踏入修仙界而鬆動。
穆凌雲來到九霄大殿外，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九霄劍宗。
看著那些站在廣場上惶恐不安的等待結果的眾多九霄劍宗弟子。
要一走了之嗎？
看著那些仰望自已的眾多九霄劍宗弟子，穆凌雲忽然問道。
“我要離開九霄劍宗了，你們這些弟子當中有要和我離開的嗎？”
穆凌雲利用神識將自已的聲音傳到了九霄劍宗的每一個角落，確保每一個還在九霄劍宗內的弟子都可以聽得見。
但是最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眾多弟子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不敢相信一手建立九霄劍宗的九霄真君竟然要離開九霄劍宗了。
但儘管如此，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穆凌雲。
看到這一幕，穆凌雲的嘴角再次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也是，系統遲遲未能覺醒，他為了能在壽元耗盡之前突破到合體期，早就將掌門之位傳給了言凌霜這個逆徒。
此刻的九霄劍宗弟子大多數只聽說過他的傳說而已，根本就不瞭解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而現在外面又有妖魔大軍圍困。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顯然更願意相信言凌霜這個九霄掌門，而不是他這個壽元將近的九霄真君。
看著天邊的殘陽，穆凌雲忽然感到了無邊的落寞。
最開始的時候一個人來，所以最後的時候也要一個人走嗎....
“我可以跟著真君離開嗎？”
一道聲音突然從穆凌雲的身後傳來。
穆凌雲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看去，發現是先前那個被他忽視的少女。
她剛剛顯然也聽到了穆凌雲的聲音，連忙從大殿內追出來。
看著還沒有離開的穆凌雲，她連忙揮了揮手著急的說道。
“那個...真君！我可以拜你為師了嗎！”
“拜我為師？”
聽到少女的話，穆凌雲臉上的笑容依舊。
“小傢伙，你可知我馬上就要壽元將盡了，或許下一刻，我就會身死道消。”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想要拜真君為師！”
看到少女如此堅持，穆凌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忍不住問少女理由。
“原因呢？”
“是爹爹和孃親要我拜真君為師的！”
“爹爹孃親？你的父母是誰？”
聽到穆凌雲詢問，柳清月連忙說出了兩個名字，隨後怕穆凌雲記不得了，連忙繼續補充道。
“我叫柳清月，是他們的女兒，爹爹孃親說當年是真君在東海群妖的圍攻下救了他們一命，所以要我一定拜入真君門下，以報真君大恩大德！”
當年的東海群妖？
啊，對，我當年好像是救過一批深陷東海的修士來著，不過已經記不得了。
想起曾經的往事，穆凌雲不由得有些感慨。
兩名他記不得姓名的修士為了報答他的恩情將自已的女兒送到他的門下，而他付出了一生心血培養的弟子卻為了一個無知小輩同他反目成仇。
對著柳清月點了點頭，穆凌雲轉身就朝著山門的方向走去。
“那就跟上來吧，看看為師在壽元耗盡之前，還能教會你些什麼。”
“嗯！師父！”
聽到穆凌雲同意收下自已，柳清月連忙高興的跟上穆凌雲。
廣場上的弟子看到穆凌雲和柳清月經過，連忙讓出了一條路來，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們。
殘陽照在九霄劍宗的山門上，目睹著九霄真君和他在九霄劍宗所收的最後一名弟子離開他一手建立的九霄劍宗。